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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31章 、地穴溫泉 文 / 刀九

    雨霧淋漓,濕氣氤氳。

    眾人行走了一日,天色漸晚。南離遠山地處山海大陸南部,方剛申時,林間天光便黯淡下來。

    這幾日,錢尺零零總總的與眾人解說了一番南離皇朝其它兩大宗門。一眾少年不過剛剛入得宗門,對於各大宗之間的微妙關係,自然不甚瞭然。

    「那鍾馭大宗,自窮諸出走之後便被帝室挾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竟不顧南荒眾多修者眼光,自號『帝宗』。修者向天奪命,非貪慕浮世榮華,這般一來,豈不是與我們修煉之道相悖?」獵壯藉著尋覓歇息處的閒暇,開口詢問師兄鄭晟。

    鄭晟不置對否的苦笑了一下,方才淡淡開口:「這『帝宗』之號,不過一個虛名罷了。再說如今的鍾馭大宗,就說成帝宗也不為過。它宗門內的萬數子弟門人,也有近三成,即便不是皇室帝胄,也是一些功臣後裔。」

    「喔,難怪那些皇室弟子會此般紈褲,能在南荒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大宗,這南離皇朝的底蘊,絕不簡單!」

    「何止不簡單,如今南離皇族白氏,野心不不止於南離。說不定什麼時候,他便會露出獠牙,將整個山海大陸收入囊中。」錢尺不知何時靠近來,手裡拿著幾片狀若蒲扇的嫩綠枝葉。

    說話間遞將過來,哈哈笑道:「這東西可真管用,你不知道,小陵那傢伙,這一路走來,可搗鼓出不少寶貝。就這杜蘅香草,在此等濕熱難解,蚊蟲滋生的地兒,可是難得的良藥。」

    獵壯聞言,轉頭過去看向正在忙碌著將杜蘅分給眾人的弟弟,合身的武離裝穿在身上,隱沒在薄薄的霧氣裡,說不出的靈動矯捷。

    察覺有人看過來,獵西陵回頭報以一笑。

    獵壯搖了搖頭,心道:『這小子,也不知在宗門裡搗鼓出些什麼寶貝,待得回宗門之後,一定得好好盤問一番。』眾人邊忙邊留心歇息地兒,過不多久,便在一片飛出的山崖下歇息下來。

    獵西陵盤膝坐在山崖下,看著霧氣濛濛的雨幕,回想前不久錢尺與眾人說過的言語。其中一個問題,很是讓他疑惑。

    錢尺並不知曉其餘兩大宗門,究竟會派出什麼境界的高手來參與此次內門弟子試煉。但他能肯定,這次鍾馭大宗來了人,至少與他一樣,是為大五行初期強者。

    這並不重要,鍾馭大宗被皇室日漸奢靡的風氣熏染,能派出大五行初階強者來支撐排場,亦不足為奇。

    往昔多屆內門弟子試煉,鍾馭大宗仗著自身底蘊深厚,派出大五行初期強者護送修行並不少見,天長日久,眾人自然也多見不怪。

    只是他言語中透露出的一個訊息,讓獵西陵不得不留心。那便是,鍾馭大宗在試煉前,曾給天音大宗修過書。那書信裡所說的言語盡數客套,但稍有心智之人,都能讀出其內強調孤立晨悟大宗的意味。

    當時天音大宗看其言語模糊,也便故作不知。天音自創宗便與南離皇朝劃清瓜葛,至於其中淵源,卻是連錢尺這樣的宗門天驕也不得而知。

    錢尺當時的話語,也明白道出自己內心的顧慮,最為捉摸不透的,竟是獵國大宗。

    獵國的存在,不僅先於晨悟,要論其年代,甚至比天音大宗還要久遠。

    據說南離皇朝,白氏掌權之前,南離曾為夏酉一門掌控。便在夏酉一門經營數百年之後,窮諸東來,定居鍾馭大宗。

    窮諸到來之後,於十數年間,將聲勢甚微的一個中型宗門鍾馭,整合為一個超級大宗。自此之後,南離皇朝便以鍾馭大宗馬首是瞻。

    卻在百數年後,南離皇朝政權掀起震動,白氏一門得到鍾馭大宗扶持,取代了夏酉皇族。

    在此期間,獵國大宗已經隱隱有了雛形,甚至私下裡,還有著一些細微末節的活動。

    如此神秘的獵國大宗,它究竟因何而建,絕少人知。算其年限,如若窮諸走離山海大陸,已經數千年之久,那獵國大宗,應該也有近千年的歲月了。

    在這千年時光裡,獵國大宗內,只分出兩部,一部為非獵,另一部名為少殺。

    最為奇特的是,它並非像南離其它大宗一般,每年的弟子選拔都大開山門。而是派出門內之人,負責下山尋找,相中的修者,當即帶回宗門,作為大宗弟子。

    據說獵國大宗雖為大宗,人丁卻極為蕭條。從宗門人數看,絲毫沒有大宗的端倪。最為奇怪的是,獵國大宗,人數一向恆定。

    南離皇朝不敢攜威過問大宗之事,只得冷眼旁觀。民間亦沒有傳出獵國大宗隱藏門人的訊息,這樣的事兒,聽來太過離奇。

    獵西陵從錢尺簡簡單單的話語裡,便能猜測一二。

    獵國大宗只有兩部,那這兩部之間的競爭一定無比激烈。連晨悟大宗這般有六個大部的宗門,相互間尚且無法制衡,一旦削減部數,定會鬥得天昏地暗。

    修道者大都自命不凡,猶如攜帶劇毒的蠱蟲,一旦聚頭,必定一較高下,各自為王。

    那獵國的修煉方式,如此便見一斑,獵殺,相互獵殺!

    這獵國大宗就如同一個鬥獸場,其門下弟子自進入宗門,便已被圈入一片地兒,相互間獵殺,也只有這樣不斷沖減,才能保持宗門子弟名額恆定。

    獵西陵對著面前的濕熱雨幕長舒一口氣,隨即眼睛逐漸瞇起來,看著遠處的山木墨點。

    「這下有趣了,這鍾馭大宗,既然早已擺明了姿態,那便說明,這神秘無比的獵國大宗恐怕早就成為他的幕後之賓了吧。」

    獵壯看到弟弟神色有異,時不時皺眉遠眺,眼露迷濛;一會之後,陰霾散盡,眼角流露出釋然的神色,不由得擔心起來。

    暗自思付,一定是有什麼事兒難住了他,便勸慰道:「小陵,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這陽山外圍,雖說氣候反覆,卻也奇特。」

    「好!」獵西陵哈哈回答,起身擁著獵壯的肩,兄弟倆朝山谷深處走去。

    此時山雨稍歇,林間的濕熱地氣自發蒸騰起來,打在身上,有種粘稠感。

    兄弟倆穿過一片叢林,顯現在面前的,卻是一片沼澤,其內植被赤紅,一眼看去,竟蔓延百數丈。

    小心翼翼繞過沼澤,旁邊卻是一片帶石群,掩映在赤紅如火的沼澤植被中,瑰麗無比。

    更為神奇的是,在那帶石中央,有一個天然石碓,其內流水縈然,清澈見底。

    仔細查看,那流水,卻是從石碓一側的地穴裡流出,經年沖刷之下,早將泥沙洗涮殆盡。

    「難不成這裡有人居住?」獵西陵疑惑的問了一句,話出口才覺得奇怪,此地窮山惡水,除了宗門試煉弟子,想必也無他人來此。

    「他奶奶的,這勞什子天氣也太過悶熱,這裡正好有汪清水,要不咋哥倆洗浴一番?」獵壯這幾日來,經由獵西陵不著痕跡的勸解,心下舒坦了許多。

    心內仇恨的決口,也在南離火狐被圍獵之後破開,逐漸回復了往昔桀驁不馴的性格。

    「好,此地好花好景,是應該洗浴一番。」說罷,兄弟倆便惶急著縱入石臼中,其內水流溫和,當真神清氣爽。

    兄弟倆自溫泉處趕回,已經霧影婆娑,見得便是黃昏了。

    卻在回來時,見雲紫衣與衛清弦兩個女孩擠在一起,不停的用杜蘅葉捂在臉上。濕熱的地氣,讓兩個少女不久便香汗淋漓。

    獵西陵見狀,心覺不忍:「衛師姐,雲師妹,我剛才同哥哥一起往西邊走,見到一汪清泉,水溫尚可,要是兩位濕熱難耐,到可往彼處洗濯一番。」

    眼見雲紫衣目光幽幽投來,他當即閉嘴。將手掌塞回袖裡,窘迫的站在那兒,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小小少女的心思,總是讓他琢磨不透。眼見趙欣又要出口逗弄,周婉抿嘴一笑,淡淡開口:「也好,這數日間一直在趕路,過了這個地兒,也不知何時能尋覓到洗濯之處,倒不如我們倆陪著兩個師妹過去吧。」

    女性好潔,周婉三言兩語便解除了獵西陵的窘境。趙欣也不好得再取笑,只是朝他打趣了一眼,拉著兩女,朝獵西陵所指的方向去了。

    「咳,我說獵老弟,你這也太及時了吧!」錢尺朝他眨眨眼睛,生生止住笑意。鄭晟同樣強忍著揶揄的神色。

    王蕭朝獵西陵淡淡看來,卻沒有往昔的敵意,而是淡淡的落寞。

    元問則更直接,一步跨過來擁住獵壯的肩膀,長聲笑道:「我說獵老弟,你說這美人出浴,自當別有風情,你該不會包藏禍心吧?」

    獵壯知道元問喜好笑鬧,知曉此地已經沒有女性,便笑著回罵:「下流胚子,話說你如今已經是晨悟大宗高足,衣錦還鄉,還生怕你老爹老娘不幫你娶個十房八房。」

    眾人見一貫緘口不言的獵壯忽然流露出如此豁達的一面,不由得一陣側目。隨即想到望北峰下的十年血仇已報,這少年隱藏了數年的本性終得流露,倒也心下釋然

    便在此地數里之外,一行五人,遙遙朝著陽山地界走來。

    秋日的冷雨打在肩上,又濕又冷。幾個修為不足的少年,早已經唇齒蒼白,透露出微微病態。

    「這鍾福,日他祖宗,整天只會收錢不辦事,我看他此生,也就做一個宗門執事的命了。不是說我們會獲得獵國大宗的支持嗎?為何行走了這麼久,除了山間臊狐連一隻夜鳥也沒見到?」

    走在前面的桀驁青年,一便用方器敲打禾木,一面破口大罵,早已不復當日倜儻模樣。

    便在此時,一支甩手箭破空而來。

    『哆』的一聲,深深扎入他身旁的堅硬山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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