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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025章 、屠 文 / 刀九

    南離遠山盆地,草海處。

    獵壯將宗門發給他的五行石拿出,看著上面的數字,卻比獵西陵還要多上幾十。看來先前獵西陵指點他獵殺的那些南離火狐,也折算為功勳績點,雕刻進五行石小周天陣法裡。

    經此一夜大火,草海上風向處草木林立,而下風向,卻是一片焦黑,黑白分明。

    原本草海淺處,靠近山麓的地方,樹林稀疏,其間有足夠多的空子讓南離火狐逃離。但獵西陵前幾日目睹南離火狐的另一次圍獵,便狠下心來,讓獵壯與衛清弦兩人將之悉數阻死。後來尤覺不放心,自己與獵壯又去修補了一番。

    南離火狐狡詐成性,加之貪婪無比。如若它們在第一波先鋒被折時就裸-身後退,定不會葬身火海。但獵西陵自始至終都沒將自己算計入局,他只當自己是整個獵局的旁觀者,便是這點,火狐還是火狐。

    而對壘者,卻變為置身事外的單純獵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的南離火狐群,自開始就注定,它們只能在火海裡,被消磨殆盡。

    眾人揉了揉眼睛,猶自不相信般,盯著被燒焦的草海看了良久,其間草木盡數焚燬。只在草海邊沿,那些砍斫下來阻擋南離火狐退路的濕漉木禾,經急火炙烤,升騰起些許煙霧,卻也恰到好處的將火勢限制在草海盆地內。

    回頭看向獵西陵,心裡卻又是一番滋味。回想初遇南離火狐,到設法應對,短短三日間,狡詐無比的南離火狐便被這白皙少年付之一炬,盡數誅滅。

    回想他一路上,無比機警,又是博聞強識,並不似這十來歲少年所為。而事實便在眼前,卻由不得眾人不信。

    「小陵師弟,你這一路可是奇招連出,讓為兄歡喜得緊啊。」錢尺與南離火狐鏖戰半宿,此番打坐了兩個時辰,面色好看了許多,看向面前若有所思的少年,不由心下大奇。

    獵西陵因為路見南離火狐的陰險行徑,當即痛下殺手。此番得償所願,心裡面卻又是另一番滋味。他餘光中一直看著哥哥獵壯,也見獵壯神色木然,不好得出聲打斷,便兀自思考這一路見聞。

    聽得錢尺話語,哈哈一笑:「哪裡,我這小孩把戲,也只能應付應付南離火狐罷了。」

    鄭晟聽得他言語,面色蒼白,心裡卻是一動:『看來此子,在不久的將來一定能大震宗門聲威。』心裡卻不說破,只朝著獵西陵微微一笑。

    獵西陵設立的草垛阡陌,法子雖說不難,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心性已足夠堅韌,能靜下心來經營。

    加之後來時機拿捏巧妙,端的是間不容髮,卻又不急不緩。可見其早已成竹在胸,並不擔心自己會誤傷無辜,也不擔心南離火狐破陣而出。

    這一番思索下來,眾人心裡也有計較。只見平日裡不動聲色,面目剛毅的陳沖看了獵西陵一眼,當即笑道:「好玩好玩,說不得日後還得多向小陵兄弟討教這圍獵之法,閒暇時候便圍獵幾隻小獸,果腹充飢也好。」

    「好說,好說。」獵西陵見這與不久前與自己搭檔的少年吐露心跡,生性磊落,便爽快答道。

    「對了,小陵師弟,你那晚湧來探路的高絕法子,還沒和為兄細說呢?」錢尺一陣嘻哈,忽然想起獵西陵那一晚遇襲之時的高深法術。

    「此地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那我們便也走吧,邊走邊說。」獵西陵也不多言,歇息這幾日,也應該趕路了。

    「也好,如今我見天音與我晨悟眾多師兄師妹已然相處融洽,那便繼續進山,大家邊走邊聊,倒也能縮短行程。」趙欣說著,當先領著衛清弦走在前面。

    這一路上,卻是比先前各抱心思時開朗了許多。喜好熱鬧的少年們,三三兩兩集聚在一塊,相互談起各自宗門之事,端的是雀躍非凡。

    便在他們走出數里之後,一行五人也先後踏入盆地。只見草海中冒煙處,屍骨一地,瞥眼看去,竟不在千數。

    為首青年見得此情此景,牙關輕顫。想當初自己九人,天亮時分被百數南離火狐襲擊,須臾便有四個逃避不及,剛入八階的內門弟子,生生被南離火狐咬死。

    這南離火狐的狡詐奸惡,當真非同一般。便在此時,十倍於當日數量的南離火狐,竟被人輕易燒得焦黑,付之一炬。這樣的震撼,遠遠難以比擬。

    前一夜他們早在丑時時分就翻過擋住山谷那處絕峰,卻剛翻過絕谷,便聽聞有南離火狐圍攻生人。為首青年一聽,不由暗自欣喜,心道:『看你晨悟大宗這次試煉,又能有幾人活著回山?』他也沒半分動作,索性作壁上觀。依稀等著南離火狐將眾人殺得大敗虧輸,只剩一兩人落單,便疾行尾隨,之後痛下殺手。

    不料夜方過半,便見盆地間大火驟起,須臾便將千數南離火狐吞噬。才知道那晨悟大宗來人,自一開始就埋下獵局,只等待南離火狐送上門來。

    轉念一想,要是晨悟宗眾人對付的不是南離火狐,而是自己?青年身上刺金宮裝不由得一陣流汗,不敢繼續往下想。

    「師兄,我們還要加快速度嗎?」他身旁一個面露疑惑的少年等待良久,見青年無任何動作,便出聲問道。

    啪。一道響亮的耳光響起。

    「加快速度,那你昨晚怎麼不慫恿我直接到草海裡埋伏?」桀驁青年恨聲喝道,見到師弟眼眸裡流露出委屈,不由恨意俱消,卻又不願承認過失。只得咬牙道:「就以這樣的速度,不緊不慢的跟著,我就不信他們會不出意外,這南離遠山,可深著呢!」

    身旁幾個少年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得到示意,便去做了。一行人便遠遠尾隨著著晨悟與天音大宗門人,朝南離遠山深處行去

    眼見這一日天色漸晚,早先自南離皇朝偏遠地兒趕來求醫的父女二人,在歸途中遇上幾個通樣趕來求醫的同伴,當即同行。

    又走了半日,遇上一隊行走南荒諸國的商旅。姓方的方臉漢子,本就是一個談吐過人的妙人,三言兩語便明白那隊商人要自家鄉路過,便又合在一起趕路。

    火光嗶剝,見天色已晚,眾人便停頓下來,燃起篝火。

    簡單的吃了一些乾糧,眾商旅便待睡去。連日來的趕路,讓習慣了漂泊生活的商旅,隨處都能睡著。

    明眸皓齒的少女,已不復當日上山的蒼白。即便趕了兩天的路,臉頰上依舊帶著淡淡血色。

    此時不知是因為換了地兒,還是覺得四周太過荒涼。少女睜大著眼睛,四下盯看一番,殊無睡意。

    方姓男子見狀,也不忍冷落愛女,便低聲問道:「采薇,這連日來趕路,你不累麼?」

    「不累,有爹爹陪著,即使走遍整個南荒,又有什麼累的?」方采薇啟唇一笑,藉著火光,端的是不可方物。

    「唉,都怪爹爹無用,當年你娘的事。要是早來這晨悟大宗,央求神仙,也不至於那樣」漢子言方出口,神色不由得黯然無光,瞥見少女轉過頭來,便將頭狠狠扭過去。背向黑夜,肩膀微聳。

    「阿爹,娘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不用太自責。相信娘親在天上,也希望你好好的。」原本矯靈的少女,聽得此言,也不由黯然。

    父女倆便這般傍著篝火,抬頭朝黑魆魆的夜空看去。前一夜暗淡無光,這夜卻漸漸明朗,約莫著明天會是一片好天光。

    「阿爹,你說娘離開了我,會不會整日在天上看著我?」少女看著從雲霧裡投下來的幾點星光,柔柔的開口問道。

    「會的,一定會的。她一定會笑著說,『笨漢子,你看我們的采薇,出落得和我一般漂亮,倒是和你沒半分相像』。」方臉漢子拚命回想,夢中女子的嬌嗔猶在眼前,笑靨依舊。卻生生頓住,兩行濁淚,不自覺的自漢子粗獷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呷,娘親哪裡會這麼說?」少女聽得阿爹言語,不由得嬌嗔著朝漢子懷裡靠了靠。

    漢子也不多言,只是低下頭,接著火光,定定的看著懷裡的愛女。這張臉上,竟有七八分,與夢中人想像。

    「采薇,累了沒?累了就睡吧,我們這樣趕路,估計不出兩個月,就能回到家中。」漢子聲音低落下去,後面的話語幾不可聞:「我們離家這麼多日,你娘一個人在那裡,應該也想我們父女倆了吧?」

    眼淚終究收拾不住,自臉頰掉落下來。

    「爹爹又哭了。」方采薇抬起頭來,小心翼翼的擦去老父臉上的淚水。

    「誰說的,爹爹這是高興,想著沒幾日,我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高興著呢」

    聲音逐漸低落,他見懷中女兒睡去,便也閉著眼睛,打起盹來。

    此道並非官道,而是通往南離皇朝邊境的一條近道。林中夜棲的鳥兒發出『唧唧』的聲音,挪了個窩,繼續睡去了。

    遠處村落裡傳來幾聲犬吠,過不久又歸於寧靜。

    距此地幾里外,一隊銀甲祝師正急趕而來,道旁夜鳥被殺氣所逼,窸窸窣窣挪動了一下,轉瞬飛向遠處。

    丑時剛過,山間冷濕氣候被晚風激盪,在行將枯萎的草木上凝結成細細的冷霜。

    方采薇依稀覺得冷,便朝阿爹懷中靠了靠。方臉漢子察覺出,迷糊中將女兒摟緊一些。

    疾走不到半個時辰,遠遠便看到山道間的火光,一行人停了下來。

    其中一人耳廓一動,當即越眾而出,附在地上聽了聽,沉聲道:「雲武衛,都睡著了,要不我們繞過去?」

    「繞過去?老子為什麼要繞過去?你也不摸摸這草禾上的冷霜,要是再尋僻靜道路走,又會將衣袍打濕,老子可不願遭那個罪。」話方說完,便即昂首邁步。

    「王老六,你這廝」先前出列之人正待呵斥。

    「我這廝怎麼了?在晨悟大宗老子已經受夠了鳥氣,這會已經走將出來,難道你還想讓老子一言不發,繼續做那縮頭烏龜?」這王老六說完,驀地一回頭,眼光灼灼盯向居中的男子,一字一句道:「雲武衛,老子見這些山野鳥民就生氣,倒不如將它殺了,至於那狗眼看人的晨悟宗,嘿嘿,用來背黑鍋正好」

    「你」當先那人正要出口反駁,卻見雲武衛眼眸一轉,神色頓冷:「王老六,你領人去做吧,我給你半盞茶的時間!」

    只聽聞身周草木簌簌發響,在出聲時,那行祝師已到篝火處。此時距篝火較遠,和衣而眠的商人慘呼驟起,當即嚥氣。

    「誰?」方臉男子察覺出不對勁,出聲喝道。篝火旁躺臥的幾人,即刻醒轉過來,靠在一起。

    「采薇,快醒醒。」方臉男子雖然惶急,依舊第一時間想到愛女。

    見愛女醒轉,當即喝道:「跑!」剩下的十數人便朝著不同方向奔跑起來,『嗖嗖』細弩聲響,一眾想要逃離的漢子即刻倒地痛哼。

    「哈哈,老子晨悟大宗行事,怎會就這麼放你輕易溜走?」一聲桀驁無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機括聲響,方臉男子臉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阿爹,你怎麼了?」疾奔出百數步,方采薇趕忙問道。

    「朝那邊跑,我引開他們。」方臉男子掙扎著爬起來,見身旁有一小道,趕忙喝道。眼見女兒依舊猶豫,便狠狠推了他一把,朝前跑去。

    方采薇無奈,只得壓低哭聲,朝著一旁灌木林立的小道疾奔而去。

    遠遠聽到一聲慘呼,接著一個桀驁的聲音響起:「你倒是很能跑,這會怎麼不跑了呢?」

    身旁有人似乎發現了什麼,登時大怒:「那小孩呢,還不快找?」

    方采薇一咬牙,便鑽進身旁一叢茂密的灌木中,手臂身上登時一陣刺痛,卻也不吭聲。約莫半盞茶的功夫,忽然聽見有**喝:「你是誰?為何見面就下殺手?」聲音裡攜帶著無盡恐慌。

    窺得空檔,方采薇當即自藏身處走出,撿了一條山道,朝著來時的道路疾奔而去。

    她邊跑邊哭,雖然能想到那先前還談笑風生的叔叔伯伯,此時已經被屠戮殆盡。倔強的不肯回頭,她心裡有個意念支撐著她,一定要活下去!

    而在篝火旁,青芒一閃便被來人抓在手裡。轉眼看到數十具橫死的屍骨,來人剎那回過身去,青芒再起,當即傳出十數聲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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