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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與卿共品(上) 文 / 二飯

    在後殿的地藏也有似有所悟,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眼皮,他的目光很空洞,就像是一名才睡醒的尋常老僧,手中的棋子也彷彿生了根粘在手上,再也落不下去。

    「禿子,年輕人的事情,且隨他去。」黑無常說完看到地藏還是沒有反應,乾脆把一雙大腳放在了棋盤上,旁邊的絕風雖然肉疼卻也沒有說什麼,不過站了起來對著門外微微弓起身子。

    「不過等下你且注意些,他要是真被你那小妮子殺了,老夫幾人面上都過不去。」黑無常看到絕風這幅姿態,無奈多加了一句,嘴裡的雞腿也沒有再嚼。

    「我要殺了她。」絕風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說一件極其無聊的事。

    地藏也站了起來,站在絕風身前,寶相莊嚴沒有言語,手中捏有禪印,而那枚棋盤上的棋子也開始漸漸飛起,除了依然在地藏手中的那枚,其餘三百六十枚全部懸在絕風身後。

    「這裡有我的棋盤,你打不過我。」

    「阿彌陀佛,施主還是不要妄下殺孽的好……」

    突然,絕風的面色一變,身體周圍開始出現無數的符文,然後就聽到外面山子的一聲斷喝:「者……」

    緊隨其後就是第二個字:「前!」

    山子閉上了眼,周圍的空氣無風自鳴,剛才的兩聲斷喝還圍繞在眾人耳裡,馬上後殿又傳出一陣肆意的狂笑。

    絕風重新落座,只是看向地藏的眼神不再如先前平靜,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而山子的怒,他的怒,流血又何止萬里!

    黑無常嘴中的雞腿也嚥了下去,那壺酒要不是會沾上山子的口水,他也很想嘗一嘗……

    等重新張開眼後,山子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波瀾,只是舉起了手中的酒壺,唱喝道:「這酒,已有新的滋味,如何?」

    所有人才知道,山子已經破除了酒壺中的第一層空間,現在壺中已經是兩種美酒混為一體,也許是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有吸引力。

    山子將酒壺微微傾斜,美酒順著壺口緩緩流出,醇厚的香氣中不僅充斥著魂力,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氣息。

    每個人都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唇,裡面竟然還蘊有道的氣息!

    山子拿這酒壺走到妙妙面前,輕聲道:「可否與我共品。」

    妙妙沒想到這種時候他竟然還敢找上自己,雖然文月晴還牽著她的手,可她仍舊固執的點了點頭。

    正在她打算找一個酒杯的時候,山子又開口了:「張嘴。」

    妙妙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山子的聲音竟然還帶著些許命令的意味,可她鬼使神差竟然真的聽了山子的吩咐,仰面張開了自己的小嘴,也許是覺得羞人,眼神迷離,眸中一汪秋水,讓人望之則為之動情。

    橘黃色的酒液緩緩倒入她的口中,氣氛一瞬間變得無比旖旎,可竟然沒有任何人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

    因為他們看出來了,山子的身體正在逐漸模糊,甚至隱約可以看到他位於胸前的魂石……

    而現在山子也不再詢問他人,低頭看了文月晴一眼後,他的嘴角又重新揚起,用同樣的方式給自己也狠狠灌了幾口。

    「等著,我再給你換一種滋味,你我……共品。」

    山子說完不等妙妙再說出什麼,當他閉上眼睛,這個世界,就只有他自己!

    現在就算不用開啟感知,光憑肉眼都能看到山子的魂石外壁正在破裂,甚至已經有輕微的聲音傳來。

    五分鐘後,山子重新睜開了眼,只是這一次,他的眉頭微微有些蹙起,腰部以下的身體幾乎已經淡不可見,可這壺酒中有六道空間壁障,無論他是用什麼方法打開的。

    看情況,他已經無法堅持到最後了,甚至無法再開啟一層……

    可山子不管,他只是重新抬起了手,而這次不消他說,妙妙就已經張開了嘴,頭高高揚起將她修長的脖頸展現的淋漓盡致,就像是一隻天鵝,一隻高傲的天鵝。

    只是她的淚水有些不爭氣的順著臉頰往下落去,也許山子正在碎裂的是自己的魂石,而她碎的……

    卻是自己的心。

    文月晴極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看上去好像是動漫裡的人物一般,可山子沒有看她,哪怕一眼。

    「這次……你可能要多等一會了。」

    天藍色的酒漿順著山子的喉嚨往下,在他幾乎透明的身體裡燃起一道火線,可以看出他的臉色更好了一些,就連身子也沒有再繼續變得稀薄。

    可他的魂石……

    「不喝了,我們,不喝了……」妙妙往前撲去,掛在山子高舉手的手臂上,沒有人再對山子又任何厭惡的情緒。

    對於一個快死的人,還有什麼值得自己去妒忌?

    可山子沒有理她,反而撫了撫他的秀髮,露出一個很陽光的笑容來,屍狗的右手也和山子的手臂一樣微微有些顫抖,他已經反手拉住了自己兜帽。

    在他眼裡,沒有什麼世家公子,沒有什麼地獄修士,只有自己不願承認的四爺!自己的徒弟!

    寒憶已經站到了何彩蝶身側,小心的擁著她的肩膀,哪怕她哭泣沒有任何聲音,沒人想要打破這種沉寂,打破這只屬於山子和妙妙兩人的甜蜜。

    雖然甜蜜的背後,是無盡的苦,苦得讓心心碎,苦得,讓人魂銷……

    這一次,足足過了十分鐘,山子才重新張開了眼睛,可他的左眼卻還是龍睛,一條血線順著左眼留下,觸目驚心。

    「我說過……」

    「要請你吃酒。」

    山子的已經無法開口,他的神識就像是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嫗,正拄著自己的枴杖晃晃悠悠往前行去。

    就連旁邊的人也為他捏了一把汗,只可惜神識還沒有觸及到妙妙的身體就已經消散在空氣中,也不知誰先喊了一句,然後幾乎所有人都在大聲重複這山子的話語,生怕妙妙聽不到一般。

    剛才他們還和山子是情敵,可現在他們又站在了一起。

    妙妙已經不再哭泣,用長袖抹掉了自己的眼裡,現在,她要笑,笑給山子,笑給自己。

    笑給這個觸碰牢籠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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