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莫名仇怨 文 / 書生將
「不濟事,這樣傷不到她!」清元放聲提醒,只見煙霧沖天而起,轉眼的工夫,重新聚出了凌嘉的半邊身子。剩下半邊雖尚顯混沌,但復原也只是遲早的事。
「這是什麼怪物!」血鷹咒罵了幾句,飛身使出鷹姿八爪,去鎖凌嘉的咽喉。光華振翼,二目爍鋒,無奈仍是從凌嘉身上一穿即過,抓了個空。
可就在血鷹準備回身反打之時,凌嘉的手,卻結結實實地抓住了他腳腕。那怎麼都碰不到的煙霧之軀,竟驟然迸發拔山撼地之力,把血鷹拽回來狠狠摔下,在地上轟出巨坑。縱有元力護體,血鷹還是頭破血流,骨痛如裂。
「鬼魅一切,四生沾恩,凶穢消散,道氣長存!」
清元念動法咒,縛龍索應聲而解,安分地縮到了啟蠻手中。
「你步子快,去找師尊!」清元說完,隔空一掌,引動元力再度震碎了凌嘉的身子。
「臭道士,我殺了你!」凌嘉恨恨地說著,身形化作離弦之箭,疾射清元。就在這時,那鬆散的巨坑,砰然又加深了幾分,只是,裡面的血鷹卻不知去了何處。再一轉眼,血鷹落腳在清元身邊,舔舐著指尖的血液,哂笑道:「原來,你的血這麼臭!」
凌嘉變了去向,戛然高高避開,捂著肩頭的創口,怒視血鷹。蘇欽宇喝彩叫好,又遙指凌嘉,說道:「原來如此!在你出手的時候,便能被傷到。歸根結底,也不過是血肉之軀,你,輸定了!」
凌嘉冷笑道:「輸定了?只要我不出手,看你怎麼傷我!」
「這樣傷你。」蘇欽宇的聲音,突然冷冷地紮在凌嘉的後耳根上。
「什麼時候!」凌嘉慌忙轉身,眼前似烈日普照,萬丈輝光。磅礡的金元力迎面壓來,滲透了凌嘉全身,填堵進每一處血脈。身軀不堪撕扯,破散為幾團濃煙,而濃煙又被衝散,粉碎作絲絲氣霧。
蘇欽宇雷霆吶喊:「這訣法,你如何躲!金剛怒!」
雄雄元力侵蝕之下,氣霧也難能保全,最終飄散成肉眼不可見的淅瀝水汽。
先走一步的啟蠻,仗著腿腳勁道,在島礁之間躍來躍去,不斷朝著溶洞深處走。到後來,島礁稀疏,啟蠻只好縱身而起,一個猛子往水裡扎。
「撲通」!
水聲異常清脆響亮,卻根本濺不起水花。而啟蠻,覺得自己像是一頭紮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怎麼回事,沒沉下去?」啟蠻疑惑著,隱約感覺水中逼來渾厚的金元力,正慢慢刺痛著他的身子,越來越疼。啟蠻忙爬起來,穩穩站在水面上,只有腳底板淺淺地沒進湖中,渾身也沒沾濕半點。只是,那疼痛仍聚集在腳底,愈發鑽心。
「真是怪了,怎麼還有這種地方。」啟蠻萬分焦急,飛奔不止。可腳心疼痛加重,還帶著難忍的酥癢,沒幾步就栽倒下去。
湖水盈蘊金元力,如把把利刀,不停割向啟蠻。切皮剝膚,摧筋剔骨,痛感直攻頭頂。啟蠻不堪折磨,一錯神之間,混元歸不自覺地使了出來。
霎時,金元力的銳氣蕩然無存,變得清涼圓潤,服服帖帖地融入到啟蠻體內。
俯拾即是的元力,瞬間從危險變成了瑰寶。痛感褪去,啟蠻喜出望外,起身再跑。經他這麼跑動,雙足氣血飛速流轉,那些被混元歸化解的金元力,更是源源不絕灌進身上。啟蠻渾然不知,常人幾十年也難能積攢起來的元力,他居然只是挪腿跑了幾步,就得來全不費工夫!
俄而,啟蠻奔離了湖水,踏上了那座最寬廣的島嶼。面前便是瀑布正下方的淺灘,啟蠻左右找不見玄一。猛地想到常聽人講,瀑布後多有洞天福地,興許師父就在裡面。
抬眼瞧了瞧這從天而降的飛湍激流,啟蠻不敢冒進,先是催動金剛咒護住了身子。剛剛收容下的元力,滔滔爆發,豪光飆舉電至,撼動了整個溶洞。啟蠻後退一步,猛然蹬地,身子飛快地撞了出去。
穿過瀑布,愜意非常,並沒有絲毫阻滯。可啟蠻沒來得及看清瀑布後都是何物,便潮鳴電掣繼續前衝。
「糟了!」啟蠻覷見正前方石塔屹立,座座都有五六丈粗。但他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無憑無靠,根本止不下來。
八根石塔,聳峙環列,正是各遵卦位,坐鎮八方。毗鄰瀑布的那根,則是用以定住離位。就聽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離位石塔正當中被穿了個洞。透石塔而出,啟蠻毫髮無傷,四平八穩地著了地。
「哎喲,可這嚇死我了。」啟蠻掃去頭髮上沾的土,東張西望。峭壁上,琳琅滿目的玉石珠寶嶄頭露角,石塔頂上的房屋更是美輪美奐。啟蠻不禁想,這裡不像是廝殺戰場,難不成師父是被請來做客喝茶的?
「奇怪,什麼聲音?」腦後轟隆隆如同打雷,啟蠻循聲回頭,看見那離位石塔,自破洞處裂痕蔓延,眼看就要潰倒。他正擔心上面的屋子會不會住了人,就聽離位石塔頂上,有人大吵大叫:「快來人!」
聽聲音,喊話的這人年紀不輕。啟蠻懊惱無及,自己莽撞闖禍,連累了無辜老人。抬頭往石塔頂上張望,十丈之高,只能看見飛簷攢尖,卻瞧不見人影。
正當啟蠻不知該怎麼搭救,又聽那人說:「氣煞我!」啟蠻心疑,這人命懸一線,怎麼每每只說三個字?
石塔節節崩塌,碎落石塊無數。啟蠻被凌亂飛濺的碎石逼迫的左躲右閃,根本難以靠上去救人。又聽那老人高聲說道:「都去死!」
這話過後,石塔頂端,火光彌天,崩落石塊萬千。每一個都烤得通紅,絲絲作響,破空擦出火星,隕墜如彗。但凡石塊落點,坑坑窪窪騰著火焰,炙熱炎炎。
啟蠻驚駭,那老頭好大的脾氣,怎麼弄出這麼多嚇人的玩意。他也沒什麼好法子對付落石,只能運足元力躲躲閃閃。
「好厲害的老人家,根本用不著我去救啊!」啟蠻想通了這點,扭頭要走。頭頂上,忽然拂過黑影,一個怪老頭冷不防地攔住了去路。
怪老頭一身的怪行頭,似道非道,似禪非禪。端莊的袍衫,繪著祥雲仙鶴,寬大的袖口,暗藏乾坤。袍衫甚長,蓋住了雙腳,往下看,衣擺偏又是布條百衲,用金箔縫出紋絡。老頭不住地哼哼唧唧,搖頭晃腦,披肩的散發搖搖擺擺。兩眼綠豆大小,鬥在一起,滑稽地看著啟蠻。
剛剛和他對視了一眼,啟蠻就「撲哧」樂了。老頭怫然不悅,說:「笑什麼!」
啟蠻強忍捧腹,道:「老前輩,您別生氣,我不笑就是。我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說完想走,卻被老頭緊緊拉住。啟蠻使勁掙了幾下,死活脫不開身,暗歎這老頭實在是厲害。
老頭臉上陰晴不定,指著還在不停傾塌的石塔,一邊連番比劃一邊說:「聽見沒?」
「聽見什麼?」啟蠻看著老頭的手勢想了半天,總算明白了,說:「您是問我剛才有沒有聽見您說的話?您說,快來人,氣煞我,都去死,我全聽見了。」
「全聽見了?加起來,加起來總共五句!」老頭像是聽了什麼天方夜譚,訝然不已。原本直說三個字,現在卻能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啟蠻急得直撓頭皮,說:「老前輩,我現在真的趕時間,您行個方便撒撒手吧。」
「不行!」老頭一口拒絕,又道:「你這小崽子,如今壞了我的規矩,還想走?」
啟蠻一肚子苦水,心說今天這是怎麼了,方才碰上個鬼婆子,無緣無故要剜他鼻子,現在又碰上個怪老頭,又是無緣無故跟他生氣。唉,自己天生招人恨,難怪在家就沒人待見他。
啟蠻唏噓過後,哀求著:「前輩,我著急去找我師父,您就行行好吧。」
聽到這話,老頭吃了一驚,問道:「你師父在這裡面?告訴我,他是誰?」
啟蠻暗思,正好擺出師父的名頭唬唬他,於是自豪地說:「我師父可了不得,他老人家是當世活神仙,太清觀掌門!」出於避回,啟蠻沒提玄一道號,但他想,沒人會不知道太清觀掌門是哪位吧。
「玄一!」老頭怪叫一聲,眉毛倒豎。看這模樣,他可完全沒被唬住,恰相反,竟變得更加怒不可遏。
「好啊,原來你是那老賊的徒弟!新仇舊賬一起算,我要你小命!」說著,老頭拽著啟蠻的胳膊,輕易就把他提了起來。
「老前輩,有話好說,哪來的新仇舊賬!」啟蠻叫喊著,可老頭不聞不顧,拿手對準啟蠻膻中要穴,凌厲掏去。
「得罪了!」啟蠻別無他法,飛起一腳朝老頭掏來的手腕上踢。金元力之盛,像是踢出一輪明日,耀得兩眼難睜。
「底子不差,可惜太嫩了!」老頭冷冷地說著,反手震碎了啟蠻的脛骨,接著把啟蠻腳腕也緊緊捏住。
「要怪,就怪你認錯了師父!」老頭把啟蠻翻了個頭下腳上,奮力往地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