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7章 電池人（4） 文 / 七了

    在悲劇和李小萌遲疑的功夫，又一大群人將他們圍了起來，起先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這群人究竟是如何聚攏在這裡的，可是隨後小萌的發現讓悲劇驚地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你看，那裡！」李小萌指著這群人背後的墳堆喊道。

    悲劇順勢望去，雙腿也不禁有些軟了。這些渾身髒兮兮，帶著棕色土壤的人們，竟然全部是從墳墓中爬出來的。他們的指甲縫中還夾著黝黑的泥土，衣衫上夾帶著腐爛的木枝。其中一具「屍體」更為可怕，他似乎是在水中淹死的，因此臉和身子都腫得老大，像極了臃腫的水泡，在地上艱難地移動著。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悲劇的神色也有些慌了，之前和蘇一也在一起，被那女人控制的男人們圍起來，他留下了個後遺症，見到這些烏泱泱的人群就會感到脊背發涼，雙腿發軟，而如今，這種情形又被他給遇上了，而且他還是被包圍的角色。這年頭他們都這麼喜歡聲勢浩大的以群嘍對單挑麼？

    李小萌看到這一幕，竟然捂著嘴樂了，「好像電影裡的『行屍走肉』啊。」

    「儘管這麼說，可是見著這些人，明明知道他們沒有生命，沒有思想，卻還是下不去手啊。」蘇悲劇撓了撓自己的額頭，猶豫著說。

    肩上持著貓頭鷹的男人狡黠地笑了。

    「誰說，他們沒有生命，沒有思想的？」男人的話讓蘇悲劇大驚失色。

    他將周圍的人群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實，他們雖說舉止有些詭異，可是生命特徵和常人無異。他們是有自己的呼吸的，而且眼睛中也有著活人的神采。

    「這，怎麼可能，憑空地復生這麼多人嗎？」蘇悲劇瞥了李小萌一眼，苦笑道，「原來世界上還有比你的『逆轉』更變態的異能啊。」

    李小萌撇了撇嘴，「胡說，世界上沒有比我的『逆轉』更逆天的異能了。這些人，不過是他採用了什麼不知名的手段，才得逞的……既然他說過這只是『試驗階段』，這就說明他的異能還不穩定，我們有機會對付他的。」

    說著，小萌的手上又罩起了一抹白光。這令男人咬牙切齒。他冷笑道，「還以為你們有多大的能耐，最後還是要靠你的『逆轉』解決問題麼？還真是小兒科。你以為什麼東西都可以靠逆轉來解決是麼，你能夠逆轉時間逆轉壽命，逆轉一切你覺得不忍心錯過的東西，可是，別人卻沒有這樣的機會！他們只能活一次，只有這麼幾十年，你不知道這樣的生命有多可悲，不知道什麼叫做『錯過』吧？」

    李小萌被男人的這番話激怒了，確實，男人的話刺入了小萌心中最稚嫩的地方。能夠逆轉這麼多東西，能夠隨意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來過，這讓她不懂得什麼是珍惜，不懂得該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挽回，這對於她來說，無疑不是一個莫大的悲哀。

    悲劇見她深深地埋下了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待她抬起頭，疑惑地看過來，悲劇才緩緩說著，「其實，有許多事情，都是可以靠我們自己的力量去挽回和拯救的，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自責。再說，你改變的是東西的表面，卻改變不了這個人的命數。生死或許能夠由你所決定，但是，如何去存在，還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就像我，分明可以借助你的力量回到能夠重新開始的地方，分明可以和林初心一起『重新來過』，可是如果沒有堅持下去，沒有按照自己最初的目標走下去，即使得到了，又有什麼意義？」

    小萌癡癡地望著蘇悲劇，緊抿著嘴角。

    「這一次的事就交給我吧，我的眼睛，早已經將他的詭計看穿了。」蘇悲劇定定地說，看上去信心滿滿。

    「你要怎麼做？」男人要比李小萌更好奇悲劇的想法，他不相信自己預謀已久的計劃會如此輕易地就被蘇悲劇這種無名的角色看穿。

    悲劇朝他一笑，「首先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左眼吧，這個東西名叫『視』，用它能夠看到許多普通人類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隔著門，我能夠看到房間內的情景。隔著人的身體，我能夠看到他們的心臟或者肋骨……」

    「什麼？」男人驚愕地後退一步，難道他真的早就將他看穿了？而且該是，在見到那個老人開始，悲劇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計劃。

    「你已經知道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了嗎？」李小萌朝著蘇悲劇問道，「復活那麼多本已經死去的人，擾亂現實世界平衡的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悲劇輕聲說，「其實，復活多少個人，他們都無所謂的，他們的目標是你。」

    「我？」李小萌睜大了眼睛。「你說，他們的目標是我？」

    悲劇點了點頭。

    「我們周圍的這群人，雖說現在看上去有生命，有意識，有思想，但是，實際上他們都是靠著心臟裡的『小東西』維持生命的，這也就是這些人生前拜託這位『神仙』去做的事。死後，心臟停止了跳動，但是依靠這個東西，他們就還能支撐一會兒，只要死後的他們答應聽他的話，就會一直有機會存活下去，這就是他與那些死者的交易。」悲劇解釋說。

    「『那個小東西』指的又是什麼？」李小萌追問道。

    「是一個類似於天池的東西，之前我見到老人的心臟裡有個陰影的形狀，但是一直不確定那是什麼，直到第二天，老人的心臟被挖去，我才突然明白，原來他能夠讓人重生，並非是依賴『異能』的作用，而是利用了『道具』的力量。我們身邊站著的這些人，他們的心臟中也有一塊小小的陰影，我們不妨把他們稱為『電池人』，明明已經死去了，卻還傻兮兮地以為自己活著，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這些人還真是可悲呢。」蘇悲劇感慨著。

    李小萌嚥了口口水，「『電池人』，聽起來好像玩具娃娃的樣子，不過確實是人的身體，這還真是有夠恐怖的。只要有這個備用電池在，他們就不會死了是麼？就好像是擁有了永恆的生命那樣……這種畏懼感，還真是純真可愛。」

    「可是，你又是如何猜想到我們的目標是李小萌呢？」男人撫著貓頭鷹的羽毛，低頭問。

    「所有自以為是的舉動，都會留有破綻。」蘇悲劇緊緊盯著貓頭鷹的眼睛說，「你說的那番話，無一不是『棲』的理念與想法，那時候，我就在猜想你該是『棲』的人了。不過你偽裝得很好，以為和那隻貓頭鷹互換了身體，我們就不會發現你的『詭計』，不過，還是太自作聰明了。」

    小萌聽了悲劇的話，呆在了當場。

    「他和貓頭鷹互換了身體？」小萌這回總算是信了蘇一也的話，悲劇是一個比女人還要難對付的物種，他的「想像力」可不僅僅是「天馬行空」這麼簡單，照他這個樣子，就算是飛到天上一隻鱷魚，都不足為奇。「這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貓頭鷹是色盲，視力不是很好，而作為相互補充的，它的聽力要優於許多生物，所以在注意到我們時，應當是聽覺表現在視覺表現之前。而你卻恰恰相反，還是本著自己是『人類』的念頭，先看到我們，隨後才注意到小萌的說話聲。」

    「也許我們出現的比較匆忙，但是你下意識的舉動弄高做的還真是不好。明明說是『精心佈置』的圈套，竟然還這麼俗套。真讓我懷疑你的能力。如果你真的那麼想在我面前帶走小萌的話，就拜託用心一點，不要留下這麼明顯的破綻。」蘇悲劇的話讓李小萌總算是深深折服了。

    原來悲劇的能耐不只是想像力較為發散，而且觀察力也十分出色。

    在之前和李小萌說話的間隙，竟然也可以分神觀察男人的一舉一動，這讓小萌對悲劇的仰慕又疊加了幾層。

    男人忽地笑了，「雖然被你看穿了，這讓我很不爽。不過蘇悲劇，你的實力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不過我猜，你可不只是這樣而已。」

    悲劇稍稍抬眼，發現貓頭鷹正在看著自己。

    「你認識我們。」悲劇沒有說多餘的話，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只「貓頭鷹」。現在，他更加確認了他是「棲」的成員，也更加確定了這人並不是「意外」出現在這裡的。

    「有機會還會再見的。」男人一個響指，圍在悲劇和小萌周圍的人全部應聲倒下，悲劇見到他們心臟位置的陰影在剎那間消失了，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那樣。而且在同一時刻，這些人的心臟也都像被挖去了一般，只留下一個通紅的血窟窿。

    見他轉身正要離去，蘇悲劇一個箭步上前握住了他的胳膊。

    貓頭鷹回眸看向他，不同於人類的笑意。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回過頭來，露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真名早已經忘了，不過，大家習慣稱我為『鬼』。」

    這個名字終於令蘇悲劇僵在原地。

    他就是蘇一也曾經對他說過的，「棲」的副首領嗎？

    「照顧好李小萌吧，她的『電池』也是有壽命的。」男人走之前，留下了這句不冷不熱的話。

    如果一個人能夠用電池延續自己的生命……蘇悲劇不敢去想，只是，如果那樣的話，南孚該會更好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