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0章 逆流的河（2） 文 / 七了

    夏千雪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了河流上游的一座小木屋中。這座木屋似乎是有些久遠了，看上去很像是以前的某位獵人在這裡臨時搭建用來存放物資的。屋門口的架子上掛著幾串已經硬得發黑的乾肉，悲劇心裡較為慌亂，卻還是跟上了夏千雪的腳步，戰戰兢兢地走進了木屋。

    讓蘇悲劇感到疑惑的是，木屋裡並沒有其他人，一切物品都很陳舊，附上了一層薄薄的灰燼，根本不像是有人來過。

    而最讓蘇悲劇覺得詫異的是，他已經確定了木屋旁的河水是逆流的，因為這裡的地勢明明更低一些，此刻卻成為了河流的上游，這讓蘇悲劇心裡疑慮重重，如果單單是誰為蘇悲劇設下的圈套，用不用動用這麼逆天的神器或者異能啊？

    「你把我帶來這裡，究竟有什麼目的？」蘇悲劇朝著空氣問道。「出來吧，雖然我看不見你，不過你這樣躲著，我們能解決什麼問題。」

    身後好像有聲音嗤笑起來，悲劇回身望去，見到夏千雪的臉伏在他的肩頭，這冰冷的鼻息卻不像是夏千雪的。

    「你是誰？」蘇悲劇未等夏千雪回應，便一個背摔將夏千雪摔到了自己前方。夏千雪好像沒有預料到悲劇出手竟會如此之快，一點防範都沒有，這個跟頭摔得實實的。

    可沒到兩秒鐘的功夫，夏千雪卻又麻利地站了起來，她在站起來時，身體扭曲成了一個常人根本無法做到的姿勢，軟軟的軀體就好像根本沒有骨架的支撐。在夏千雪站起身子的一剎那，悲劇身後的木門「卡」地一聲被合地嚴嚴的。

    悲劇下意識地推門，門好像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所封住，無論悲劇怎樣使力都難以觸動它分毫。

    「看來，不解決這個問題，你恐怕是想永遠把我留在這裡了。」蘇悲劇冷冷地說。

    夏千雪意味深長地笑了，她此刻正靠在木屋的一側牆上，與蘇悲劇對峙著。「其實呢，永遠和轉瞬之間，不過都是一眨眼的事……如果你執意想要留在這裡，我或許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不過，你恐怕會覺得生不如死呢。」

    「什麼意思？」

    悲劇的問題，話音還未落，夏千雪拍拍屋中的一個木箱，並且拉開了箱門。蘇悲劇朝箱子裡看去，裡面裝著無數的動物屍骨，有兔子，狗，鳥，貓的屍骨，這些屍骨幹瘦的模樣很是惹人心疼，它們的毛髮髒地可以，像是被城市中人丟棄的寵物，如今卻被人置於這裡。

    「我接了一位顧客的委託，他想讓我除掉你……為了不失手，於是就拿這些可愛的小生靈們試了試自己的身手。」夏千雪說道，「看樣子效果還不錯，你看，每一件都好像是一件永恆的藝術品對吧？只要時間肯幫我，就沒有人可以查出他們的死因。」

    不知是誰給夏千雪的優越感，竟然讓她這麼有自信。

    「你確定沒有人會查出他們的死因，所以大言不慚地說接到什麼委託想要來對付我？我倒是可以教教你……真相，是永遠不會被埋沒的，哪怕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記得。」蘇悲劇低頭嚴肅地看著木箱中的動物屍骨。

    夏千雪饒有興趣地坐在木箱邊上，「那麼我就給你點兒時間，讓你說出這些動物的死因究竟是什麼，也算是了了你臨終的遺願。」

    悲劇笑出聲來。

    「不需要給我時間，因為我早已經知道了，在來這裡的路上。」

    「哦？」夏千雪半信半疑。她本來聽顧客說，蘇悲劇恐怕是個難對付的角色，所以這些天理她沒有急著動手，而是在把握了蘇悲劇生活的一切動向，因此才會偽裝成夏千雪進行行動，原想著這計劃高端大氣，沒想到竟然在來的一路上就被他發覺？

    「我知道有一種叫做『逆轉』的異能。」蘇悲劇解釋說，「之前來這裡的時候，我就發現這裡的河水是逆流的，你的異能在無意之間影響了河流的方向，可見這種力量是有多麼無法控制的。想必求你替他辦事的人，是真的很想置我於死地吧。」

    夏千雪沒有回應。

    「如果他有非要我死的理由，我也不會在這裡苟活著，不過你，我是一定要送去『沉塘之底』的，因為你的存在會造成現實世界中極大的不平衡，大不了在解決過你以後，我再向那人負荊請罪，也算是了了你的一樁心願，你覺得如何呢。」蘇悲劇的話與之前夏千雪的言辭針鋒相對，氣勢上也沒有佔據劣勢。

    「你確信自己有這樣的能耐麼？」夏千雪提醒道，「我的異能可不僅僅是逆轉水流和血液的迴環方向，我可以逆轉所有東西……包括你們認為在永遠流逝的時間，如果我想，我就可以做到。如果連這麼點事情都做不到的話，我又有何顏面去接這類的復仇委託。

    「你可以逆轉一切？」蘇悲劇膛目結舌。之前他知道邱雨的異能是逆轉，覺得這種程度的異能已經是違背「平衡」的了，儘管它的使用方法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可是卻沒有料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一種能夠「逆轉」一切的異能。

    連邱雨這種「微不足道」的異能所有者都要被懲罰，那麼像他面前的這人，若不被懲罰，而在這裡仗著自己的異能活得瀟灑自在，那麼世界上還會存在什麼天理？

    想到這裡，他不禁咬牙切齒。

    「你不懂？難道還要我給你打個比方不成？嗯……讓我想想。」夏千雪拄著下頜深思，「如果我逆轉了磁性的話，鴿子們就會失去原先的方向感，就連螃蟹都會從此豎著走路。如果我逆轉了重力的話，所有東西都會空，如果我逆轉了摩擦力……嗯哼，會發生怎樣有趣的事情呢，要不要我試試看？」夏千雪笑得就像是個孩子，明明說的是這麼嚴肅的事情，可是她的臉上一直透漏著純真的笑容，就像根本不覺得自己在犯一個很大的錯誤一般。

    「其實我並不討厭你。」蘇悲劇回道，「可惜你恐怕不能安分地留在我身邊。」

    夏千雪抬眼，迎上蘇悲劇坦然的目光，她的眼神竟有些游離。自己替那麼多人解決過他們的「仇怨」，拿到了豐厚的報酬，可是卻從來都沒有人說過想讓她留在他們的身邊。

    所有人都像見了鬼似的，敬她，又怕她。

    轉瞬的漂泊，永遠的漂泊。

    「不討厭，不討厭一個要取了你性命的人？」夏千雪冷笑。「這種話，你認為我會相信麼。」

    「說得好。我的小萌，怎麼會僅憑一面之詞便相信你的話。」一個男聲從門外傳來，沒想到這人竟然絲毫沒有受到夏千雪的力量影響。

    而且更讓蘇悲劇感到吃驚的是，這人竟是龍一！不過，悲劇心中理應有數，他的仇家，除了龍一以外，似乎也沒有旁人了。

    「蘇悲劇，我說過，一定會找你算賬的。」龍一狠狠說道。

    蘇悲劇看了夏千雪，那個叫「小萌」的人,還是沒有恢復自己最初的樣貌。

    「對於你兒子的事，我只能說抱歉了……我確實不應該把這麼無辜的人送去『沉塘之底』，因為一切的錯事都只源於他有一個可惡的父親，這一切錯事於他何干？！」蘇悲劇的話中透著激動。其實在將龍天愛送去的時候，他的心就一直在後悔，他覺得他不該是那個罪魁禍首，果然，一切都是他的父親龍一所為。

    「你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龍一挑眉怒吼，他壓低了聲音，但儘管如此，也能夠讓蘇悲劇感受得到他心中由衷的憤怒。

    小萌輕咳了兩聲，將兩人的目光又喚回在她身上。

    「在一個殺手面前討論誰是誰非的問題，是不是有些多餘了。」

    「儘管現在才請求好像有點晚了，不過，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們的事情，小萌，請允許我這麼叫你。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龍一他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可以犧牲那麼多無辜孩子的人，你最好不要與這麼冷血無情的人有什麼交集。」

    「這有什麼。」小萌輕笑。「我和他都是一樣的人。」

    蘇悲劇看向她，而後定定地搖搖頭，「不，你和他不一樣。」

    一種極大的暖流竄進了小萌的心裡。在接過委託以後，她總是會想方設法地為了這個委託而接近他的獵物，卻從未見過像蘇悲劇這樣不懼生死，不把她「放在眼裡」的人。

    龍一輕蔑地瞟了小萌一眼，看來她是有想要放棄委託的想法了。不過既然蘇悲劇已經被她引誘到了這裡，那麼誰生誰死也就掌控在龍一和悲劇的手中了。

    龍一趁機向蘇悲劇撲過去，在地上廝打起來，儘管他已經年過半百，身體還是很有力量，蘇悲劇一時間很難佔據上風。

    待他好不容易才將龍一推開，嘴角卻已經擦出了血絲。

    在這關鍵時刻，龍一卻早有防備，抽出了別在自己腰間的水果刀，刀鋒鋒利無比，在晦暗的光線下也折射出粼粼的寒光。眼看著龍一的刀就要落下，一道乍眼的藍光在悲劇的眼前一閃而過。

    轉瞬之間，龍一手中的刀刃竟被藍光劈成兩半。

    龍一被眼前的狀況下了一跳，那道藍光異樣的凜冽，而且，在砍斷他刀子的那一剎那，她的刀鋒竟正巧擦過龍一的脖頸。他分明已經感受到了刀尖的溫度，下意識地摸了摸，卻未見血。

    來人出手的角度，速度，精準，無一不在他之上，或者說，是在他觸手不及的地方。

    「龍一，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動我的人。」一也沒有穿著校服，而是最初見他時身上披著的那件黑色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