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死亡姿勢 文 / 七了

    檢查過朱葛屍體過後，蘇悲劇感到自己的雙腿都有幾分癱軟了，他無法解釋這一幕是如何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他兩手伸展，大抵是因為衣袖中有另一根鋼管支撐著，高昂的頭顱，也可能是因為這跟插入他身體，與地面垂直的鋼管，可分明是兩根隨處可見的鋼管，在蘇悲劇看來，卻像是用來綁釘犯人的刑具：十字架。

    朱葛他死的太慘了，儘管沒有內臟流露出來，可他的血卻將好大一片地面都沾染成了紅色，那種血淋淋的紅色。

    「我腦袋裡好像有什麼更加亂了。」悲劇說道。

    「我也是。」林初心掃視了房間一周，「是自殺嗎？」

    「自殺？開什麼玩笑，他怎麼可能是自殺……自殺的人，需要擺出這種誇張的姿勢嗎，再說，他的雙手都被限製成了這幅模樣，他連手都用不了，怎麼把這根管子插進自己的身體裡？」

    「那看來不是『自殺』了。」林初心四處翻動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太過顯眼的線索。

    「我說大姐，你到底在想什麼，怎麼一夜之間變化這麼大，好像，對這種案件一點都不用心，若是你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的話，我們怎麼解決這些沒頭沒腦的案子，怎麼帶大家一起離開『沉塘之底』？」蘇悲劇不停地埋怨道。因為他發現林初心好像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林海在檢查過朱葛的情況以後，別過頭對蘇悲劇說，「先別急著責備初心，朱葛確實有很大可能是『自殺』的。」

    「你說什麼，這幅模樣怎麼可能是自殺的？」蘇悲劇詫異地幾乎要跳起來，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地究竟要做什麼？

    林海指著朱葛脖子後方的一條血痕，「你之前不是也說過『沒頭沒腦』這個詞嗎，他其實就是這樣的……因為這兩根鋼管，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是完整的，可實際上，他的身體是被分割成塊狀，而後通過鋼管固定起來的。

    「可，可是，正常人會這麼做麼？再者，你說他確實有可能是自殺，那又是怎麼一回事，自殺的人，可能直接將自己的身體變成這樣的肉塊麼。」蘇悲劇仔細看過朱葛身上的傷以後，頓時覺得有些反胃，就算是自殺，也好歹給自己留上一具全屍吧？為什麼朱葛會如此想不開？

    「他身上的所有傷口，都沒有過多的劃痕，差不多都是一刀斃命的傷口，可是這些傷口卻是同一時間隔開的，能夠做到這些的地點……」林海和林初心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禮堂？」

    「『禮堂』裡會有這麼折磨人的刑具麼？」蘇悲劇心上一寒。

    「『禮堂』中的雜物間裡，原本就有許多用於排練戲劇所準備的戲服，還有許多刀子，或者其他的武器，這些用來排演時確實是一個道具，可是用於真正的兇案上來，就會變成殺人的利器。我和林初心之前在檢查禮堂內部的時候，發現雜物間中有用來表演魔術的大型盒子，差不多就有一個人這麼大。人進去以後，按照那模子躺好，蓋上蓋子以後，可以隨意將盒子折疊成各種形狀。當然，也可以用準備好的電鋸或者其他的道具，從盒子中間的夾縫穿過去……一旦魔術失敗，進入盒子的人必將變成這個樣子。」林海指著朱葛的身體，一字一頓地說道。

    悲劇依然不太理解林海和林初心的話，「可是，你們為什麼說朱葛是自殺？如果他進入盒子，那麼在盒子外面插入刀子的人就必定不是他了……」

    「一個不想死，怕出事的人，會隨隨便便地跟隨另一個人的指示，孤身一人去禮堂麼？朱葛怕是早已經有了自殺的念頭，才會一個人去那邊，但求一死。而所謂的『兇手』，說不定只是為了配合他的想法，幫助他實現願望而已。」林海解釋道。

    「你們怎麼可以把朱葛想成這樣，朱葛留下來不是還有更大的理由的嗎，他不是還想把我們編進故事裡，成為一個人人敬仰的作家嗎？這樣的人，有什麼理由求死，為什麼你們兩個，同時有了這麼可怕的念頭。」

    林初心用手輕輕合上了朱葛的雙眼，「其實，早上的時候我見過朱葛了，他的心裡狀態不是很好，總是說著想要終結這一切的話，他覺得如果死亡可以擺脫的話，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結果。他那時間正好往禮堂的方向去了，大概就是去求死的。」

    得知了這件事的蘇悲劇，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中的氣憤。「你就這樣容他去了？」

    「他想死，無論採用任何一種手段都可以死去，我就算攔他一次，也攔不了第二次，就算攔了他第二次，也會有第三次。我沒有義務成天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不要自殺不是麼。既然他那麼想死，我當然要尊重他的想法。」

    「你……」蘇悲劇氣地說不出話來，若不是邱雨攔著，他恐怕真的會將林初心暴揍一頓。不過，沒有阻攔，事不關己，也還真是符合她的性格。蘇悲劇拿下了邱雨緊緊握著他的手，眼神示意她自己還沒有衝動到那樣一種地步。

    「那麼，『幫助』朱葛完成這件事的人又是誰？」

    房間中一下子靜地可怕，蘇悲劇幾乎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我猜，是那個自稱上廁所的人吧。」林初心回眸朝著楚澤平笑道，這種笑容，不懷好意。

    「我，我，我我……」楚澤平一時間沒有組織好自己的語言，他只是連連擺手，不知道怎麼說出自己的無辜。

    「是啊，一般人都不會想到兇手，竟然是第一個發現了死者現場的人吧？楚澤平恰恰是用了這一點，想要洗脫自己在這件事中的罪名。儘管朱葛一心求死，可是如果楚澤平沒有答應他的請求的話，也許朱葛也不會死得這麼早。我說得對吧？」林海問道。

    楚澤平後退幾步，背脊貼在了冰涼的牆上。「你們誤會我了，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那你倒是解釋啊。」蘇悲劇隱忍著心中的憤怒，大喊道。「解釋啊，解釋來給我聽聽，你這個殺人犯。」

    「我，我接到的任務，是『完成朱葛的心願』！」楚澤平在蘇悲劇的「脅迫」下，不得已喊出了這句話。「剛才林初心不是也說過了嗎，是朱葛他自己很消極失落的，是他自己想要用死來使自己解脫的，我只不過，只不過是幫了他一下而已……就算我不幫他這個忙，他也會選擇另外一種手段自殺吧？如果他就這麼死了，也就相當於我的任務沒有完成，那樣的話，我也會死的，我也會死的！」楚澤平的淚水不自覺地溢了出來。

    「如果我不幫他這個忙，在他自殺以後，我也會死啊……你們說我是間接殺害他的兇手，我也承認，我知道自己確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可是，可是，我也是被逼無奈啊。如果朱葛他不想死，想著其它的什麼事情，我也一樣會幫助他的啊，是他一心想死的……是他一心想死的……這，這不關我的事啊。」

    「所以我才和林初心的想法一致，都認為朱葛的死是自殺了。這回，你懂了吧。」林海拍了拍蘇悲劇的肩膀，原來他和初心一早就知道朱葛心情不佳這件事，只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為什麼你要把他擺放成這種姿勢？」蘇悲劇問道。

    楚澤平見蘇悲劇心中的怒意差不多壓制下去了，弱弱地回答道，「是朱葛，是朱葛對我說的，希望我把死後的他，安放成這樣一種姿勢，其他的東西他倒是什麼都沒有說……而且，讓我擺成這種姿勢，也是他再三囑咐的，對於這點，我也一直覺得很奇怪。」

    蘇悲劇終於放過了楚澤平，他回過身研究起朱葛的姿勢來，再加上之前開水桶中的也微，火場裡的邱雨，像刺蝟一樣蜷縮著的卞同，還有現在發現的由兩根鋼管支撐起的朱葛，好像他們用身體擺放出了某種特殊的符號，而這種符號，帶著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可悲劇卻再也記不起在哪裡見過這些了。

    「我說，你們不覺得這些姿勢，像某種符號嗎。」蘇悲劇說道。

    「聯想這方面還是你比較擅長吧？那這件事就交由你去做好了。」林初心最喜歡這種攬下一切的人，這讓她要想的東西一下子縮減了不少。「林海也許可以幫你回想一下在哪裡見過他們。」

    蘇悲劇回憶道，「這些『死者』的『共性』，差不多都可以說成是自殺的，而且死後的他們都保持著一種『詭異』的死亡姿勢，看上去是想再傳達什麼訊息。如果把他們的身體看做是符號的話……也微的身體，像一個『p』，卞同的身子，像一個『u』，這次朱葛的身子，像一個『t』。」

    「『put』安置，表達？」林海說道，似乎這與案件並沒有什麼關係。

    「如果把邱雨也算在內呢。」林初心又說了句不太合適的話。

    「擺脫，邱雨那是被雅夢陷害，不是要自殺的好不好……」可蘇悲劇眼珠一轉，「等等，要算上她的話也未嘗不可……如果在『p』和『t』中間加上一個『l』的話……」

    「plut……」林海恍然大悟道，「會不會是『pluto』，冥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