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5章 他就是我 文 / 七了

    蘇悲劇坐在地上，看著自己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失神。這一切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樣……也微以為自己已經偽裝地夠像了，她包紮時熟練的動作，和模仿林海時說話的口氣，都好像是渾然天成，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可她唯一忽略掉的地方，卻是身為女性，看到蘇悲劇身體時，眼光本能的躲避。

    明明動作很是麻利，可目光卻一直在一旁游離著，看上去像是漫不經心，可實際上，確實一種委婉的掩飾。

    如果也微幻化成林海的模樣，那麼真正的林海又在哪裡？而且，他們又是何時交換的？蘇悲劇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分外不祥的念頭。他所意識到的東西，林初心會意識到麼？

    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是可以的吧？

    畢竟她和林海相處過那麼長的時間，該對他的一切行為舉止的異樣有所察覺才是，為什麼她到現在還沒有發覺？也微的掩飾難道如此完美嗎？再或者，林初心因為和林海的關係，所以一直都沒有懷疑過林海會被人調了包？

    儘管自己還被林初心誤會著，蘇悲劇還是下決心去問問初心的想法。兩個人一起去找林海的話，怎麼說也會比蘇悲劇一個人去找要快得多。

    可是剛剛飛奔出食堂的悲劇，早已看不見林初心的身影，而且小腹處的傷口，由於動作的牽扯，又湧出了一大片血，傳來的疼痛讓蘇悲劇不禁緊咬牙關。

    有句話說得好，剩下的人越來越少，留下的人越來越重要。來到「沉塘之底」不是一天兩天了，無論是自相殘殺，或是意識崩潰，再或者是感到生活無望，死去和將死去的人那麼多，存活下來的人，卻只剩下那麼幾個。

    可明明是那麼重要的幾個人，卻要彼此相互懷疑著，非要拚個你死我活不可。蘇悲劇好像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這樣的絕望，真的遙遠到沒有邊際，永遠也不會結束。

    等到人們相互迫害，直到剩下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就會結束嗎？不會的……回到了現實世界的那個倖存者，真的會重新感悟到來自生存的喜悅和感激嗎？他不會！絕對不會。蘇悲劇的心裡不知何時，早已經有了答案。

    只有這麼一剎那間，他好像看到了「沉塘之底」的本質。那些渴求活下去的人，其實在早先就已經死去了……而存留到現在的這些所謂的「螻蟻」，不是在期待著重生，而是在打掃一個滿目瘡痍的戰場。

    林初心，我們最終還是履行不了最初的誓言……

    我恐怕沒有辦法和你一起終結這個世界了。

    蘇悲劇曾在30度的高溫下揚言，說自己寧願凍死也不願意熱成狗。直到現在他真的凍成了狗，才發覺太美的承諾是因為太年輕。

    「你想去哪裡？或者說，現在你能去哪裡。」

    一句很熟悉的話打斷了蘇悲劇腦海中凌亂的思緒。蘇悲劇聞聲回過頭來，看到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曾經「朝思暮想」的「清潔工」學長。

    「您又來看熱鬧了是嗎……」蘇悲劇隨口寒暄道。儘管由於傷勢頗重，他的嘴唇還是蒼白著的，卻還是沒有改變之前的那種吊兒郎當的模樣。「或者，這次又來告訴我們下一次考試的內容？我們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啊……為什麼這一切還是沒有結束呢。」蘇悲劇像是在和「清潔工」學長搭話，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只是想著，是時候來告訴你真相了。」「清潔工」學長說道。這句話倒引起了蘇悲劇的注意，他定定地看著這個始終帶著藍色口罩的學長，他想不通，一個頂天立地沒做過虧心事的人，為什麼始終以這幅面容示人，難不成像醫生那樣，戴口罩是因為治壞了病人讓他們認不出來？

    「抱歉，我可不想再聽什麼真相之類的東西了。最近我被所謂的『真相』困擾太久了，至少現在沒什麼心情。我要去找林初心，告訴她林海其實是也微假扮的，然後我們一起去找真正的林海……然後，然後不要再參加什麼考試，我們直接從穿越世界的捷徑離開這『沉塘之底』，然後，然後一切都結束了！我們就再也不需要看著一幫本來天真無邪的人因為想要活下去而自相殘殺，也不用為了『考試任務』而擔驚受怕了……只要這樣，到了現實世界的我們又可以重新開始……儘管別人見不到我，可林初心會知道有我這麼一個說人不是人，說鬼不是鬼的東西存在……這也就夠了，夠了。」

    「清潔工」學長很耐心地聽他說完，不自然地笑了。「確實，現在還不晚，只是你要做的事情不是這些……你要做的並不是告訴她，他不是他，而是……」學長掏出了兜中的一把做工精緻的刀子，遞在了蘇悲劇的手上。「殺了她。」

    「殺了林初心，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學長信誓旦旦地承諾道。

    蘇悲劇接過刀子，對「清潔工」學長的話感到分外震驚，他下意識地查看了下自己的名牌，上面沒有顯示任何任務，是啊，明明休息的兩天裡不會有任何任務發佈的，為什麼學長會下達這樣的指示？為什麼？而且，為什麼他要下手的人，是林初心？

    蘇悲劇佯裝坦然地說道，「我想你該是搞錯了，這兩天我們不會有任務的，我不可能因為你一個人的意志去殺人，而且，我不會傷害林初心的，永遠也不會。」

    蘇悲劇哽咽了一聲，可聲音卻不自覺地小了下來。「就算這是考試內容，我不完成，希某勒也不會有任何辦法。因為我本來就是個『怨念』了，我本來就沒有生命……又何懼死亡？算了，我還是不要和你在這裡探討什麼真相了，我要去告訴林初心……」

    「清潔工」學長再一次攔住了蘇悲劇，「告訴她什麼？」

    「當然是告訴她，林海不是真正的林海了。」蘇悲劇顯然有些不耐煩，他不明白這個學長究竟想他怎麼樣，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他不是本不能插手他們班級的事情的嗎？

    「你真的確定他不是真正的林海？」

    剛擺脫他的鉗制，搖搖晃晃走了沒幾步的蘇悲劇，聽到這話，又停下了腳步。「你說什麼？」

    「那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想，難道不是嗎？你自以為是地認定他不是真正的林海，你自以為是的認定他是也微用異能喬裝的，你自以為是的以為林海什麼都沒有做過，自以為是的以為林初心不會殺人？」清潔工學長這一連串的句子，終於讓蘇悲劇的沉默爆發了。

    先是一陣死一樣的寂靜。

    而後蘇悲劇回過頭，挑起眉，凝視著距他不足兩米遠的學長。「林初心她殺了人……那個人是誰？」

    「現在還沒有……」學長好像說漏嘴了一樣，自顧自地掩飾著。

    蘇悲劇上前幾步，「你是誰？」

    學長面對他的逼問，後退幾步。

    「你為什麼會清楚那麼多事？為什麼在這裡說林初心的壞話，為什麼要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你究竟是誰！好像一切的源頭都是你引起的吧？若不是你，我們也不會被指示地相互殘害，也不會來到那個該死的禮堂參加什麼升學典禮，不會眼看著一個人又一個人死去而感到手足無措！告訴我你是誰？」蘇悲劇亮出了之前學長遞給他的刀子，不斷地在他面前揮動著。

    「今天，我非要知道你那個口罩下隱藏的真正的面容不可！」蘇悲劇將學長逼迫到一個角落，就像他曾經對希某勒做過的事情一樣。「你是誰，嗯？來自平行世界的那個尹相文，再或者是一直在我們中『多出的』那個人，再或者是……」

    蘇悲劇一下子將「清潔工」學長撲倒，在他掙扎之際，揮動著的刀子終於劃下了他藍色的口罩。

    蘇悲劇瞪大了雙眼看著身下的人，這一次，他終於再也說不出話來。之前一系列的猜測似乎都在剎那間煙消雲散了，那麼多疑問也同時被解答。

    被蘇悲劇壓在身下的「清潔工」學長，為什麼長了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蘇悲劇驚愕地起身，眼看著他平靜地戴回自己的口罩。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蘇悲劇不斷念叨著，他終於有一種想捅瞎自己的衝動，他不相信自己的雙眼，不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

    「你還不明白麼。」學長問道。

    蘇悲劇定定地搖了搖頭。

    「其實，我才不是什麼學長……我就是你啊，蘇悲劇，而且，你也就是我。」學長的話讓蘇悲劇覺得癲狂，覺得匪夷所思。

    「我就是來自負二班的，未來的你。」學長進一步解釋道。「我來到這裡，只是為了避免像我們一樣的慘劇再度發生，昔日的我，心地太軟弱太仁慈了，能夠輕易相信那麼多人……所以，我才從負二班，借助了道具的力量，試圖改變我們的未來。」

    「想要改變我們的未來，所以你讓我殺了林初心？」蘇悲劇難以置信地說道。

    「你不殺她，她會殺你。」學長斷言道。

    「鬼才相信你說的話。」蘇悲劇冷冷地撇下這句話，將刀子遠遠地拋出，直至它消失在兩人的視線外。

    「你記住，我不管你是誰，不要以為長地和我一樣就很帥了……不要冒充我，也不要試圖想左右我的意志，我蘇悲劇不會殺人的，就算是被殺，我也會覺得自己死得其所……所以，不要再出現在這裡了。」蘇悲劇轉過身，想要離開。

    「她以為你會躲開她的刀，她小看了你對她的愛。你以為她不會刺向你，是你高估了她對你的情……」

    蘇悲劇再一次猛地回頭，剛才還站在原地的學長卻在一瞬間消失了，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