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最終賭局 文 / 七了
悲劇接過了齊韶涵遞過來的紙條和筆,他又憂慮地看了一眼齊韶涵。對於他本身而言,齊韶涵就是那個齊韶涵……此刻,再分出個甲乙丙丁似乎也沒有那麼必要了。
幾秒鐘後,齊韶涵和蘇悲劇兩人同時展開了手中的紙條,齊韶涵的紙條上用娟秀的字體清清楚楚地寫著蘇悲劇的名字,而蘇悲劇的紙條上,寫下的人,卻是韶涵。
韶涵從未想過悲劇會有這樣的舉動,稍稍吃驚後,她嗤笑了一聲。「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有自信了呢?」
「從決心要在『迷宮』中找到你開始,我就對自己發了誓,一定會帶你出去。不管之後的結局是怎樣,我們從這裡出去再說。我一定要聽到你親口告訴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在說完這些話後,蘇悲劇忽地驚覺房間內的陳設有了變化。原本光亮的大廳,燈光竟忽然變得柔和幾分,地板上的水也漸漸退卻,不知道滲進了哪裡,而原來的大理石地板,也變成了紅木的模樣,最讓他詫異的是,空空的大廳,最終幻化成了一個看上去較豪華的起居室……而這個起居室,不正是韶涵現實世界中的家嗎?
帶著無數個疑問,蘇悲劇看向齊韶涵。
齊韶涵安靜地打開了紅木展櫃,伴著展櫃中的書香氣息,她竟端出了兩個高腳杯,高腳杯中分別裝著半杯透明的水。
「死在這樣的環境下,你也該能瞑目吧?」齊韶涵挑釁道。
蘇悲劇輕笑一聲,「為什麼我感覺,這裡更像是你為自己精心準備的葬禮……可為什麼分明是田浩異能所創造的幻境,卻能夠被你操控?」
「這裡有兩杯水,其中一杯中放了從院長那裡兌換來的毒。你選擇一杯喝下去,等你喝完之後我會把剩下的那一杯水喝掉……怎麼樣,這個規則相對來說很公平吧?」齊韶涵補充道,「如果你能活下來,我就告訴你事情的始末。」
「嗯。如果我沒有死,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而且,如果我沒有死,我不會讓你把另一杯水喝下去。」蘇悲劇答道。
蘇悲劇盯著齊韶涵手上持著的兩杯水,這兩杯水看上去並沒有任何的差別,水底也沒有該有的沉澱。
「猶豫什麼,還在做臨死前的掙扎嗎?」齊韶涵輕蔑地笑著。
「沒有掙扎,我只是在想,這兩杯水裡,應該都是沒有毒的吧?」蘇悲劇的話讓齊韶涵稍稍有些愕然,「如果你最初就一心想將我置於死地,就會直接對我下手,而不會牽連那麼多其他的人,例如吳可兒,還有一直很疼愛你的大叔……我相信即使是做了這些事的你,仍然有著不得不做的理由。說不定是誰下了你不能夠違背的命令,那個人,才是始終隱匿在幕後的真正的兇手,而你,只是被他操控了而已。」
蘇悲劇接道,「之前林初心推理兇手的時候,把我排除在外,她的理由是認為我看起來並沒有那麼高的犯罪智商,而現在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們相處可不只是一天兩天,依照你的脾氣秉性,根本不會為了殺掉一個人而布下那麼『精巧』的局,在謀害吳可兒的時候,不僅時間要求很精確,那一刻她的位置,她的習慣,和對我和林海所在位置的推敲,絕對不是一把磁鐵做的刀的那麼簡單。我想兇手甚至提前做了許多次演習才能做到這麼完美的地步,而且我堅信那個人不是你。」
「至於大叔,你更沒有理由去加害他了。主觀上你沒有殺人動機,客觀上,也有著『時差』。你名義上說要與我打賭,可是實際上只有第一次在有人殺害大叔的時候,你告訴了我們要殺害的人的名字,而田浩的這一次,你也並沒有說死者是他,因此我想,你是冤枉的。你與我打賭,不過是想把我引到這個世界裡來,在沒有人監視的情況下,告訴我實情……至於這兩杯水,不過是你的自尊心想要走走形式,裡面根本沒有毒的,對不對?」
齊韶涵對於蘇悲劇的長篇大論顯得很煩躁,「如果你還是相信你自己沒來由的推論,就儘管選擇一杯水喝掉……我可不想因為某個人的突然出現,再擾亂了我們兩個人的賭局。」
「誰?」蘇悲劇順著齊韶涵眼看的方向看去,張雅夢竟不知何時站在了門邊,她似乎已經來了很久了,之前蘇悲劇的猜想她也有所聽聞。
「我相信蘇悲劇所說的話,相信水裡沒有毒,他也理所當然的不會死,所以我不會擾亂你們兩個的賭局……」張雅夢應道。來到這裡的她沒了之前的懼怕,反而以充滿了信任的目光看向了蘇悲劇。
蘇悲劇微微皺眉,事件真的會如他的猜測嗎?
他拿過了齊韶涵右手上的一杯,才泯了一小口,便猝不及防地吐了出來……杏仁般的苦味在嘴中蔓延開來……難道她真的在裡面放了毒藥嗎,她真的是幕後真兇,她真的想要了他的命嗎?
「還好……只喝了這麼一點,看來毒量並不足以置你於死地。」看了蘇悲劇的反應,齊韶涵又發出了清脆的笑聲,這笑聲更像是一種嘲諷。「說了那麼久,看來你還是沒有這個膽量……蘇悲劇,你輸了。」
「不,他沒有輸。」張雅夢上前幾步,搶過了蘇悲劇手中的高腳杯,定定地握在手裡。「我並不是要擾亂你們之間的賭局,可我選擇相信蘇悲劇的話。這杯水是沒有毒的……」
「我就知道,會有人想強為你出頭……你以為這裡有你們兩個人,我就會收回這場賭局嗎……」齊韶涵的話還未說完,她驚愕地看到餘光中的張雅夢端起高腳杯,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混賬,那杯水裡……!」蘇悲劇試圖奪過張雅夢手中的杯子,可還是為時已晚。
將水一飲而盡的張雅夢捂著嘴喘著粗氣,驚魂未定的她也苦笑了下,為悲劇出頭,需要多大的勇氣……更何況,她為什麼要選擇突然出現呢?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衝動了。
齊韶涵並未作聲,冷眼看著張雅夢。
雅夢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片刻之後,又一把搶過了齊韶涵左手上的杯子,毫不猶豫地將杯中水喝了下去。
「混……混賬東西!你是有多想死在這裡?」蘇悲劇氣急敗壞地罵道,他眼看著張雅夢在喝光了兩杯水後,面色蒼白地跌坐在沙發之上。
嘴唇略微發白的她苦笑著,眼角甚至還掛著兩滴淚水,不知是覺得痛苦還是覺得快樂,她哽咽了一聲,緩緩說道,「蘇悲劇,是你贏了。」
「看你這模樣像是沒事麼?」蘇悲劇在張雅夢的耳邊咆哮道。張雅夢的面容越發地蒼白了,她的額上還沁著許多汗水,怎麼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你你你你小點聲,我有點耳鳴。」張雅夢還是未變女王般的架勢,冷眼瞪著跳馬猴子一樣的悲劇。
蘇悲劇一咬牙,算了,還是不和號一般見識。
他轉而對著齊韶涵問道,「解藥呢?」
齊韶涵愛理不理地答道,「沒有。」
蘇悲劇剛準備發飆,韶涵又白了他一眼,「你就放心好了,她喝下去的,只是重感冒藥而已,出現點感冒的症狀也不足為奇。倒是你,明明已經猜到了我的想法,在臨證明時卻又退縮了,要不是張雅夢為你出面,我恐怕真的會想殺了你。」
聽了她的話,蘇悲劇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那麼,現在你可以給我個合理的解釋了吧?你所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那個指示你迫害他人的人究竟是誰。」
「其實……這一切都源於一場意外。」齊韶涵不緊不慢地說道。「恐怕你們已經知道了,田浩的異能是將他的情緒以一種具象化的形式表現出來,他的世界不僅僅是幻象那麼簡單,是一個無比真實的地方……他可以用許多層層疊疊的類似鬼屋的房間來表述自己內心的恐懼和迷惑,甚至自己也在這裡徘徊著找不到出路。注意到這一點的我,決心幫助他。我本想利用分身的異能幫助他更快地找到世界的出口,可不料他的情緒,竟然讓我的分身也產生了變異,並且不再受我的控制。更可怕的是,分身在他所創造的世界裡,居然有了另外的意識,而且是由我的性格中的某些面所決定的。隱忍著的殺戮本性,總想要賭上一次的好勝心,而我善良的那一面,由於性格本身的弱小,被其他的性格分身所囚禁了起來,真正的我,被困在田浩的世界裡面,而我的分身卻找到了這個世界的夾縫逃了出去,在『沉塘之底』的世界裡興風作浪……」
「由於我一直在被殺戮的分身監視著,沒有辦法將這件事告知你們,只好努力地說服了『好勝心』,讓她最終將你們也引進了這個世界。」
「你是說,殺人的兇手,實際上是,你具象化且不再聽從擺佈的分身?」蘇悲劇起先有些難以理解,可是他似乎也能夠大體明白齊韶涵所陳述的事實。「那麼,你知道林初心她人的下落嗎?」
齊韶涵搖了搖頭,「我知道的,只有透過分身看到的你們的行為,並沒有留意到林初心。對了,你不是說還要告訴我另一件事嗎?」
蘇悲劇寵溺地揉了揉齊韶涵的腦袋,若是平日裡,他可是不敢做這樣的舉動。「你不是說,就連你都忘記了自己是誰嗎……其實,無論再多的分身,都只是真實的你水中的倒影罷了。韶涵,你就是你,也只是你,無論有什麼缺點,做了什麼錯事,都是世上唯一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