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兩個傷心人 文 / 稻子殼

    當螳螂的前爪像一片鋒利無比的刀一樣向著林海揮過來的時候，圖湘已經轉身來到了他的前面。

    而那巨大得比她高好幾倍的怪物，忽然輕飄飄的被她扼住了前爪，重重的被甩到了牆壁上。

    整個牆壁一下子炸成了碎片。

    空曠而劇烈的響聲在地下室久久的迴盪著。就像來自於地獄裡惡魔的歡笑。

    圖湘的軀體彷彿在一瞬間就增大了三倍，此時的她看上去就是一個飢餓的野獸。碩大的肌肉突然暴增出來，把衣服撐得破裂開來，臉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個不停，眼睛裡是無限的紅色的火光。

    她，竟是個人間兵器——變異人。

    不光是林海，就連一直都很淡定的無天，現在都驚恐的扭曲了表情，彷彿看到了來處冥界的死神一樣。他難以至信的站在那裡，連動彈的力氣也沒有了。

    螳螂鋒利的刀爪可以瞬間讓艾尼婭碎成好幾塊，可以讓雷諾落荒而逃，可以讓小狗成為他的奴隸，在她面前卻毫無還手之力。這樣強大的力量，簡直是一個魔鬼。

    無天想從嗓子眼裡發出一點乾咳來，但是，他只能在那裡呆站著，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再次呵呵的笑了起來，只是，這次他笑得實在是太勉強了。彷彿故意要讓一塊不乾淨的抹布擠堆出一些形狀來一樣彆扭。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在我面前有個了不得的人呢！不過真可惜……」

    圖湘說：「可惜什麼？」

    無天說：「我可惜的是，你馬上就要死在我的面前了。」

    「哦？你覺得我太弱了？」

    「不，是你太不小心了。你暴露了你致使的缺點。」

    凡是變異人都是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點的，雖然他們有著驚人的力量，卻也有著不為人知道的弱點。

    但是，無天知道。

    他不但知道，而且可以利用這點給對方造成致命的傷害。

    這時，先前被圖湘打進牆壁裡的小狗微微的動彈了一下，不知道是醒了過來，還是說一直在疼痛裡掙扎著。

    「圖湘，你……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林海顫抖關著問。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站在面前的，竟是那個活潑而愛笑的普通女子。

    在他沉睡的那三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髒話裡一陣一陣如同海浪般襲來的疼痛包裹了他，軀體軟得像要化成一灘水似的。

    圖湘的眼睛裡湧起一層薄薄的霧氣，淚水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往事不堪回首，那沉甸甸的記憶，就像一道刺眼的傷疤，任你有再大的勇氣，也不敢揭下來。

    林海知道她的淚水裡有委屈，有痛苦，有無數可怕的畫面，所以，就算是圖湘不說，他也不想再問了。畢竟，他的過去也不是快樂的。

    「我只是一個實驗品。」圖湘忽然說，帶著一種難以吞嚥下去的感覺，「我也想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該是有多好，我本想……在這個世界平平淡淡的過完我的一生，可是，命運啊……它是最會捉弄人的。現在的我，在你的眼裡一定是一個怪物一樣的存在吧。」

    她的聲音越來越淒楚，彷彿秋天裡的一朵野花，在風霜裡不斷的搖曳著。

    「不。」林海輕輕的，輕輕的走過去，雙手環在她的腰上，「你是我生命裡最美的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和當年那個可愛的你是一樣的。現在的你，比從前，更加的可愛。」

    時光，一下子流淌得慢了。如同有一雙看不見的手，輕輕的按了一下時間的暫停按鈕，畫面裡，只剩下兩個人相互對視著的目光。

    這一眼，便是一生。

    「哈哈……哈哈……」無天放肆的大笑著，他的臉孔越笑越淒涼。笑著笑著，竟也有眼淚流了下來。

    他慢慢的蹲了下去，像是在嘔吐一樣，不停的狂笑，然後，不停的流淚。

    在每個人心中，是不是都有著揭不開的一段往事呢？

    林海和圖湘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那個人像瘋一樣的哭泣著，心裡對頓時生起一股憐憫之情。

    「今天，我不殺你們。今天，我不想再開殺戒。」無天沙啞的說道。「這個世界上的有情人本來就少，何況，這是個人吃人的社會。」

    話音剛落，剛剛一直躺在那裡的小狗忽然爬了起來。她身上的傷口發出汩汩的聲音，以一種難以言表的速度癒合著。

    林海的心裡生起一股噁心的味道來。但是，還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小狗就向著林海撲了過來。

    她竟是以肉生的拳頭向著林海砸過來的。

    林海當然拼盡全力去阻擋。下個瞬間，他卻被震飛了。胸口一陣甜膩，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你以為，我就這麼弱嗎？」小狗邪邪的笑著，說。「雖然我長著動物的尾巴，可是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並不是一個變異人。」

    她故意朝圖湘和林海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字的說：「其實我也是一樣能力者，而我的能力，就是變異。」說著，她身後的那條尾巴已經消失不見，而他整個人，也忽然變成了一個高大的猿。

    她張著血盆大口，猛得朝林海的脖頸咬過去。

    小狗的移動身形時的速度就像閃電一樣快，而現在的林海又受著傷，行動不方便。圖湘想伸手去阻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眼看著那鋒利的牙齒就要剛林海撕成碎片了。

    圖湘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對於死，林海早已經看得很淡。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是可以避免死亡的呢。但是現在，他的面前還有一個隊他一往情深的女子，男人最放不下的就是生命裡重要的女人。所以，他蓄積著全身的力量，準備抵擋著這強大的攻擊。

    忽然，卻見無天擋在了林海的面前，徒手就接住了小狗的攻勢。他的手已經伸進猿的嘴裡面，骨頭已經被咬碎，鮮血已經流滿了他的整個臂膀。

    無天低著頭，看不出來他是什麼表情。

    小狗露出難以相信的複雜表情。一時間竟忘記鬆開她那鋒利的牙齒。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林海忍著胸口的疼痛問。

    「呵呵，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也許，是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地方吧。雖然，我生平殺過的人多得我也記不起有多少了，但是，我卻不想讓你死。就在剛才，我忽然覺得不想再看到像你們這樣的人在我的面前死去了。」

    剛剛，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觀，讓林海死在小狗的手下，剛剛，他明明什麼也不管，這一切本來就和他無關。

    只是，林海怎麼也想不到，剛剛還想要拿他性命的人，轉眼間就成了他有救命恩人。

    而且，傷他的還是他的奴隸。

    「唉，原來你和我一樣，也是被這個世界所摒棄的一個。」林海低低的歎息著。

    「哼，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這個世界還是有的救的。所以，我一直，一直就想還給這個世界一個原本的模樣，想還給大家一個清靜的世界，但是，我一直沒有做到。」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孤獨，彷彿一直以來，沒有一人懂他。

    「所以，為了自己和秘書管著的人的幸福，你把身邊所有的人都當成了障礙。而方纔，你覺得自己錯了，是麼？」

    「是的。曾經，我也有著我一生中最想保護的人，可是，她卻在我的面前死去了。我眼睜睜的看著她的容顏就一個沒有溫度的過去，卻沒有能力保護他。就算是現在我有著強大的能力，又有什麼用呢？還不是只能回憶著過去，喝點酒，抽幾根煙？一切都回不去了。但是，我聽說復生石可以讓死抬頭的人重新活過來，於是，我就找到了這裡。」

    林海點點頭：「我也是為了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來拿復生石的。所以，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會讓給你的。」

    小狗呼呼的喘著粗氣，對兩的惺惺相惜不屑一顧。「哎呀，原來你們這麼投緣啊，那麼，就讓我來送你們上西天吧。」

    說著，她的牙齒已經狠狠的咬了下去。

    隨著一聲混沌的聲音，無天的雙手被咬了起來。

    門後，一個人發出了瘋子一樣的狂笑。

    那人正是雷諾。

    他走到小狗的面前，輕輕的撫摸著她身上鋼針一樣的皮毛，皮笑肉不笑的說：「沒有想到，你比我想像中強大得多了。」

    原來，一切都是假象。小狗和雷諾一起上演子一場戲，在場的人都被他們給騙了。

    「麥提，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啊。」

    「那是當然，我怎麼會輕易的就成為別人的奴隸呢，而且，他竟然弱得叫人無語。」

    雷諾重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小盒子，然後打了開來。裡面裝著的，正是復生石。

    「外面有多少人都想得到它，可是，它今天落到了我的手中。而你們根本不知道，我並不是為了幫大寶奪回復生石的。我來這裡的目的，也是為了自己的目標。」

    說完，他哈哈的笑起來。整個屋子裡迴盪著他那粗獷的、原始的、帶有侵略性的笑聲。接著上，他拿起盒子裡的小石頭，想也不想的向著自己的嘴裡扔去。

    林海霍的從地上彈了起來，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時光的流轉，然後不顧一切的，朝著雷諾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