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空有天下，卻難攜手華發 文 / 不願認輸

    「怎麼可能！」

    「凌雲子掌門居然敗了！」

    「我們堂堂天正教居然輸給了化外野人！這不可能！」

    底下的年輕弟子們紛紛炸開了鍋，現在的狀況已經十分的明顯，只要后羿願意，只需要隨便射出一箭，凌雲子就必死無疑。

    此時，有一部分修為較高的弟子自覺地圍在了凌雲子的身邊，想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來阻擋后羿可能的致命一擊，雖然這種保護顯得十分的徒勞。

    可是后羿卻感覺到了事有蹊蹺，為何這些天正教的人如此的拚命，如果只是為了侵略的話，其實早就應該被擊退了才是，到底天正教的這些人，是為了什麼死戰不退的呢？

    而且，這些人無論是宗師還是弟子，從凌雲子往下，沒有一個卑劣之人，否則他們一擁而上，自己早就被亂刀分屍了，可是對面在百人打一人的情況下，卻堅持一對一的單挑，不得不讓后羿肅然起敬。

    看來，天正教的到來，只怕還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敢問凌雲子，我后羿，我妻子嫦娥，哪裡得罪你們了？」后羿此時已是重傷之身，但是依舊在勉力支撐，但是那股捨我其誰的英雄豪氣，卻由於其重傷之軀而愈發的濃烈起來。「難道你們還在為我妻子手中的九轉玉露丸，而窮追不捨，非要搶奪回去嗎？」

    「后羿，老夫觀你是個正直之輩，為何要助紂為虐，處處包庇嫦娥那個妖女？」凌雲子在弟子的攙扶之下，緩緩站了起來，顫聲問道。

    「妖女？助紂為虐？」后羿一下子就懵了，為何對方一股要尋仇的意思，看這架勢，似乎嫦娥做了對不起天正教的事情？「我聽不懂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與我妻子到底有何恩怨糾葛？」

    「好，既然你要我們說個明白，那老夫就在這裡，當著我教近百名弟子的面，把事情的原委說個明明白白。」

    在凌雲子斷斷續續的敘述之中，后羿總算聽明白了，按照凌雲子的說法，嫦娥的父親虛靈子，是神州絕無僅有的煉丹大家，他受到當時天正教掌門，也就是凌雲子的師父凌霄子的委託，煉製能夠增強修為的九轉玉露丸，其材料與經費都是天正教來提供，另外還給虛靈子一筆豐厚的報酬。

    十年的時間，天正教耗費了無數的錢財，並且好吃好喝的供養著虛靈子一家，包括讓嫦娥習得了一身天正教的道法，但是在九轉玉露丸煉成之日，天正教派人去索要，虛靈子卻拒絕給予，反而一副要落跑的樣子。

    天正教自然不能忍受，派出無數人去追殺他們一家，在這個過程中，虛靈子將九轉玉露丸交給了自己的女兒嫦娥，但是自己隨後被殺，嫦娥也就此失蹤，直到前些天南疆傳出了后羿射殺了九隻三足金烏的消息，才注意到了嫦娥的消息，從而帶領全天正教的精銳殺了過來。

    「一派胡言！嫦娥跟我說，九轉玉露丸是她的父親辛苦煉製而成的，被你們無故出手搶奪！」后羿一時間陷入了混亂，大喊道。

    「那個妖女為了蠱惑你，自然要騙你了，當時她毫無外力可借，如果想要活命，除了騙你還有別的辦法嗎？」凌雲子緩緩道。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們這些外來者！」后羿忽然狂叫了起來，拉滿了弓弦，對準了凌雲子的喉嚨。其實，他在聽到了凌雲子的訴說之後，便開始隱隱的覺得事情真的如同凌雲子所說，這也能解釋嫦娥為何不讓自己碰九轉玉露丸的原因，難道說，這五年來，以及嫦娥對自己的愛，都是假的，都是為了讓自己活命而施展的騙術嗎？

    想到了這裡，后羿愈發的混亂起來。

    「你們只是想奪走九轉玉露丸，殺掉我的妻子！啊！」

    后羿已然失去了理智，眼看就要拉滿弓弦，射出那奪走凌雲子性命的一箭。

    但是凌雲子看到自己死期將至，絲毫不為所動，正氣凜然道：「我天正教絕不會因為我的死去而放過你們，只會將復仇的怒火延續下去。后羿，儘管來吧！我的弟子們會為我報仇的！」

    「報仇！報仇！」

    忽然，在場的全體天正教弟子都齊聲高呼了起來，共同以仇恨的目光盯著后羿。

    但是后羿別無選擇，他的身後就是自己的門派，自己的妻子，即使嫦娥有天大的不對，但是只要她是自己的妻子，作為丈夫，就有義務來保護她。

    這次，恐怕自己必須違背向師父發下的重誓，要濫殺無辜了吧。

    「可惡……我要殺了你們！」

    就在此時……

    「后羿！不要！」

    一道后羿最為熟悉的女子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嫦娥！」后羿驚呼了起來。「我不是讓斥候告訴你，帶著孩子去山裡避難了嗎！」

    「丈夫有難，我作為妻子豈能坐視不管？」嫦娥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目光。「孩子我已經讓人帶走保護起來了，請你放心，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讓五年前的事情，得到一個圓滿的解決的。」

    「妖女，你終於露面了！」凌雲子咳了兩聲，說道。

    「不許侮辱我的妻子！」后羿高聲反駁。

    「不，后羿，如他所說，我確實是個惡人。」嫦娥攔住了后羿，說道，臉上帶著淒婉與哀傷。「正如凌雲子所說，其實那枚九轉玉露丸，是天正教的東西，但是我父親起了貪念，要據為己有，最後沒有尋找到機會服下就去世了，你誤打誤撞救下了我，我看你是個正直之人，所以就騙你說，天正教是為非作歹之徒，以此希望你保全我的性命。」

    「怎麼會……」

    后羿聽著妻子的訴說，彷彿自己的世界猛然崩塌的一樣，他嘶吼著質問著嫦娥：「難道說，這五年來，一切的快樂，一切的幸福，你說的愛我，都是為了讓你活命的騙局嗎！」

    「一開始是，但是就算我是個惡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看到你茫然無知，一個勁的對我好，我又怎麼會無動於衷呢……」嫦娥的臉色愈發蒼白了起來，淚水滾滾留下，話音也顫抖了起來。「你對我那樣的溫柔，處處呵護著我，對我無微不至，就算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會為我去摘……多少次我說服自己，想要對你講出真相，將九轉玉露丸交給你，讓你還給天正教，可是我卻不敢，怕如此嫉惡如仇的你，知道了這一切之後，會從此不再愛我……我真的好害怕……」

    「半年前，三足金烏襲擊的南疆，你身受重傷，即將離世，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於是將九轉玉露丸給你吃了下去，不僅治好了你的傷勢，還讓你的修為大大提高。」

    「那你為何不自己吃掉，來提高自己的修為呢？」后羿大惑不解。

    「你有所不知，這種藥物十分的神奇，具有洗精伐髓之效，服用者修為越高，作用也就越大，所以凌雲子才如此想要它，因為只要服下了九轉玉露丸，他就可以成為神州絕對的第一高手，帶領天正教成為神州第一大門派。」嫦娥淡淡的看了傷重的凌雲子，繼續道：「但是服用這個藥物之後，會有三十天的時間昏迷不醒，全身的修為散盡，與普通人無異，所以我和我的父親一直沒有找到服用的機會。」

    「而你服下了九轉玉露丸之後，修為大大的提高，成了南疆有史以來的最強者，但是我知道，總有一天，天正教是要來尋仇的，我犯下的這些過錯，也總有一天會被公諸於眾，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雖然騙了你，但是至少，我對你的愛是真的，后羿，我愛你，即使我是你最痛恨的那種人，我也想說，我是那樣深的愛著你……」

    「嫦娥，不要覺得悔恨，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愛的人，我雖然被你利用，但是我對你的愛，不會減少一點……」滾燙的淚水滾滾順著后羿刀削般的焦黑面孔流下，衝出了兩道白線。許久，后羿緩緩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算是負了天下，但是絕不會負你！」

    說罷，后羿將射日神弓再度拉滿，對準了天正教的人群……

    「但是我，卻不能然你這樣白白送死，還身敗名裂。」嫦娥淒然一笑，輕輕吻住了后羿的唇，然後耳語道：「我此生唯一後悔的事情，便是欺騙了你……唯一不後悔的事，便是愛上了你……」

    嫦娥就這樣，注視著后羿的眼睛，滿含著不悔的愛戀，飄然遠去，似乎要將這一刻，化為永訣。

    隨後，嫦娥來到了天正教的陣前，說道：「我知道私吞九轉玉露丸是我的不對，我願一力承擔，還希望天正教不要再為難后羿，他什麼都不知道。如今，九轉玉露丸已經被后羿服下，我情願一死，來了卻這樁恩怨。」

    說罷，嫦娥忽然拔出了長劍，輕輕的在雪白的脖頸上一抹……

    「不————」后羿瘋狂的大喊了起來，衝上前一把抱住倒在血泊之中的嫦娥，發瘋似得對著天空大叫：「嫦娥！我——愛——你——」

    「唉……」凌雲子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如此，這樁恩怨就算了卻了，我保證天正教不會再找萬蛇殿的麻煩，也希望你能夠用一身修為多行善事，還望節哀，老夫告辭。」

    后羿似乎沒有察覺到天正教的離去一般，如同一具雕塑一般，抱著嫦娥的屍身，久久不動。

    經過了這一戰，后羿接替了凌雲子，成為了神州無可爭議的第一高手，萬蛇殿和南疆，也步入了中原各大門派的視野，自此以後，南疆與中原的交流才多了起來，萬蛇殿漸漸地成為了名門大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