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章 寂滅天 文 / 不願認輸
「哈哈哈，說得好，認清真正的自我，認清自己該做的事情，不在外物的壓力下喪失本心，唯有內心堅強，才是真正的強者！」
老人忽然再度化作了一陣白光，等到白光散去的瞬間，老人卻變了模樣。
「難道這才是緊那羅王的真身嗎？」雲海喃喃道。
此時出現在雲海面前的，不再是那個手拿燒火棍的乾瘦老人，而是一個健壯的年輕男子，面皮白淨，身穿一身寬大的白袍，頭頂生有獨角，分明是傳說之中緊那羅族的形象！
而其身後，有著淡淡的彩色光暈，這是其佛法登峰造極，甚至隱隱踏入菩薩羅漢門檻的證據。
「自從我轉生為人類，便沒有再恢復到這個我本來的樣子，而如今，少俠的意志與膽識皆為古今罕有，我自然要在真人面前現真身。我佛有雲，佛門無不可度之人，但是我想說一句，只怕佛祖在此，也沒有辦法將你度化了去啊！」
緊那羅王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循循善誘與步步緊逼。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並沒有往生極樂，而是在此守護伽藍寺千佛塔，而且還讓進入者受到如此的精神摧殘，只怕換一個心智稍稍脆弱之人，都會被洗了腦吧？佛家一向講究慈悲為懷，這樣的行為可與慈悲一點關係都沒有。」雲海顯得有些憤怒。
「你說的沒錯，可是在我的那個時代，沒人思考這些，當時佛家剛剛傳入神州，在以天正教為首的道家門派的打壓下艱難的生存著，為了弘揚佛法，保證道統不會斷送，有些激進之人自然就研究出了這種堪稱殘忍的手段，來保證對我佛信仰的純正，而當時，我是最為積極的一個。」緊那羅王緩緩地說道，從他低沉的語氣之中，不難聽出深深的悔恨之意。
「那其他人就這樣放任不管，不加以制裁嗎？」雲海暗暗心驚，天啊，那豈不是那時候的佛家，也和現在的魯卡斯王國一樣了不成？
「當初，一些僧人打出了除魔衛道的旗號，開始開發這種殘忍的手段，我們沒有認識到其害處，並沒有加以阻止，等到我們發現這一切都錯了之後，要麼成了他們的犧牲品，要麼選擇了在他們的面前妥協……如果，我們之中有誰，有著少俠這樣的膽略與勇氣，或許佛家早就能夠脫離這樣的可怕境地了。」
「那最終，佛家是如何回到正常的軌道上來的呢？」雲海不禁問道。
「在我意識到了自己以及佛家的錯誤之後，一直都在悔恨自責之中度過，每日在佛祖面前祈禱，請求佛祖的原諒，最終，當我死去之後，我發現我並沒有往生極樂，或者重入輪迴，而是神識被困於這座存放我舍利的千佛塔之中，不得離開半步。這個時候我知道了，佛祖打算用這樣的辦法來對我施以懲戒，在此積累功德，等到功德圓滿之時，再讓我踏入佛的殿堂。」
「那你既然知道錯了，為何還要對入陣之人進行那樣的摧殘！」雲海眉頭一皺。
「這便是這座千佛塔的功用了，本來，這座塔就是為了洗練魔性而建造的，無論是法力多麼高強的人，只要進入其中，在這樣的精神折磨下，總有一天會變成佛教的傀儡，就連當時與天正教齊名的道家門派——凌雲宮的掌門，也在被囚禁五年之後，剃度出家，不得不說，這種東西真的十分的可怕。」
雲海心中一凜，凌雲宮，雲海聽說過這個名字，這個門派也是從前的道家支柱，極盛時期，曾經與天正教並成為道家兩大巨擘，但是後來卻因為不明原因衰落下去，最終被天正教吞併了一部分，另一部分遠走天山，演化成了現在的雪華派。
沒想到凌雲宮的衰落，竟然是由於這個原因。
「在我圓寂後，我的弟子不明就裡，將我的舍利放入這千佛塔之中，而我在這塔中，便不得不為這座塔服務，對進入塔中的人不斷的施壓，直到他們皈依佛門。而這種施壓，心魔越重的人，就越是厲害，雖然少俠修為不算很高，但是身懷魔族神器，心魔又十分的嚴重，所以就有了這七場與心魔的戰鬥。」
「幸好你的意志是如此的堅強，最終戰勝了這座千佛塔，保持了自己的本心，我也能夠恢復到本來的樣子，不再受到相貌的拘束。」
雲海這下總算明白了，這位緊那羅王，佛家赫赫有名的護法珈藍，原來也只是一個可憐人，活著的時候，被當時陷入瘋狂的佛教文明所蒙蔽了雙眼，間接地成為了劊子手，等到自己認識到了錯誤之後，卻已經無力改變現狀，只能在悔恨之中死去，就連死後也不得解脫，在這千佛塔之中繼續著自己最痛恨的勾當。
都說，這千佛塔能夠洗練心魔，讓進入其中的人，無論多麼的罪大惡極，都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這護法珈藍，豈不是這千佛塔最大的囚徒嗎？
「還好，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了曾經的錯誤，最終在一場大戰之後，我佛家之中那些殘忍的文化，被連根拔起，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禪宗，但是作為伽藍寺最大屏障的千佛塔，卻被保留了下來，一是作為那段血腥歷史的見證，時時敲響警鐘，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其他門派的攻伐，有了這座千佛塔和其中數百舍利的力量，任何人都不敢在伽藍寺的門前造次。」
「那麼，你什麼時候才能功德圓滿，往生極樂呢？」
雲海雖然並非佛家修行之士，也不認同往生極樂的說法，但是他此時還是尊重了這個立下了大功，卻又背負了大罪的緊那羅王的信仰。
「我佛慈悲，等到我佛認為，我的罪孽已經贖清，功德已經圓滿，自然會讓我往生極樂。」緊那羅王低頭宣了一聲佛號。
雲海卻不以為然，心道：「這佛可真夠不靠譜的，就這麼讓一代宗師囚禁在此幾百年，還嫌不夠嗎？就算他有天大的罪過，這樣的懲罰早就足夠了。」
但是這種話只能在心中說說，雲海隨即不再想這些，繼續道：「既然如此，多謝大師告訴我這些，我這便離開了，小蝶還在等我回去，不知外面過了多久，只怕她已經著急了吧。」
「少俠果然是一片癡情，不僅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跨越種族相戀，更是不因此而心存介懷，一心一意的愛著對方，當真讓我佩服得緊。如果我也能……就不會……」
緊那羅王的聲音忽然低了起來，變得模糊不清，雲海正欲問個究竟，卻聽緊那羅王說道：「既然你心中惦記那位阿修羅公主，那我且助你一臂之力，這樣，你也就不會再苦於無力對抗體內的魔能，也能增強你的實力，讓你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多一些勝算，不是嗎？」
不待雲海反應過來，緊那羅王忽然將手按在了雲海的頭頂，頓時，雲海感覺到一種醍醐灌頂一般的感覺，一行行古老的話語，映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超脫心魔，則逍遙自在，是故寂滅，非抹滅七情六慾，人有情則不同於山川草木，乃正心之道，一喜一怒，一顰一笑，皆在心中……」
雲海牢牢記住了這段口訣，並且接受著緊那羅王為自己傳授的這種佛門極為純正的能量，柔和而又剛健，與魔能那種洶湧難以控制的力量，似乎是兩個極端，又如同硬幣的兩面，相輔相成。
雲海忽然明白了，如果說，皇天正一道的力量，是來源於大自然之中的清濁二氣互相交融，而二氣看似相反其實是同一種力量的兩面，共同構成了這世界，那麼佛家的力量，與魔族的力量其實也是一種力量的兩面，相輔相成嗎？
想到了這裡，雲海不禁運起這種新得到的能量，將其與運用魔能一樣進行引導，結果讓雲海沒有想到的是，在雲海的額前，出現的並非紫紅色的魔眼，而是一道金色的豎瞳，從中散發著一種柔和卻又威嚴的力量！
「天啊！這是……」雲海被這種神奇的力量驚呆了。
「哈哈，少俠果然天資絕倫，這麼快就掌握了『寂滅天』的要義。」緊那羅王拍手稱快。
「寂滅天？」雲海好奇道。
「與魔眼相對應的一種力量，本來非我神族不能掌握，我也只是想借用這種力量來壓制你體內的魔能，讓其不再影響你的情緒，從而讓心魔有機可乘。但是少俠領悟了佛與魔兩種力量的關係，卻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這個真的是始料未及，從此，你也就擁有了我神族無上佛法的力量了，恭喜恭喜！」
雲海心道：「這個什麼佛法真的這麼容易領悟嗎？我明明什麼也不知道啊，只是照著魔能的運行模式使用了這種力量而已，怎麼就莫名其妙的獲得了佛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