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1章 船走人留 文 / 易田塝
那天中午，我們到了那個餐館，落座後，我讓她點菜，她讓我點菜，我們互相推讓都不點菜。
這種情形在一般的熱戀中的男女之間都會出現過，只不過他們是真的在互相的謙讓和尊重。但是，我卻不同，我並不是對吉祥的尊重和謙讓。
我不點菜一是因為我不知道應該點什麼菜，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二是我自己兜裡根本就沒有幾個錢，也不敢輕易點菜。
所以，當時我就打起了小算盤。她畢竟在外面打工這麼多年，一定有積蓄，她這兩天也基本上知道了我的處境，如果她點菜，應該她會買單的。
再說，如果她不買單，我點菜點多了，到時買單自己拿不出那麼多錢來怎麼辦？
但是，她畢竟是我的客人，是我請到縣城裡面來的，應該我做東，我請客，既然她拒絕點菜，那麼點菜當然應該是我的事情。
沒辦法，她不點菜只好我來。但是，點什麼好呢？感覺這餐館裡面的菜每一道都是那麼貴，好害怕，好心疼啊。
我這段時間正是日子艱難的時間，金錢對我來說太重要了，花一個就少一個，開支每一分錢我都得精打細算啊。
左翻翻，右翻翻，就是不知道如何下手，不曉得點哪個菜才好！
算了，先來一個羊肉蒸籠，上面是羊肉，下面有墊底的蔬菜。反正就我們兩個人，她不是不知道我的窮酸樣子，該節約就節約，會精打細算的人，結婚以後過日子才踏實。
還有，既然打算要追她，要跟她白頭到老，不會過日子不行。就是要讓她看到真實的我，免得以後偽裝，要知道戀愛的男女，偽裝是很惱火的一件事情。虛偽的事情我做不來，也不想去做，我就要做真實的自我。
想到這些，我就點了一個羊肉蒸籠，可是一個羊肉蒸籠還是覺得少了點，多點吧確實又捨不得。
沒辦法，這畢竟是我第一次請女朋友吃飯，不應該太摳門兒了吧？就算再怎麼精打細算，也不至於這樣啊？還是應該再點一個菜，至少得再來一個什麼湯之類的吧？總不至於就這個羊肉蒸籠就招待客人啊？
於是，我在心裡打算再來一個什麼湯的，但是嘴上沒有說，就假裝還想再點個其他什麼小菜。因為，我也不想在店家面前這樣沒有面子的。
好像她不但知道我的窮困處境，還知道我的心思一樣。
聽我點了一個羊肉蒸籠，又拿著菜單，反覆的看，舉棋不定的樣子。
她馬上說：「坐了車有點累，不太想吃東西，不然我們就點這個羊肉蒸籠算了，多了也吃不完，還是浪費。」
「這一個菜怎麼夠呢？還是再點一個嘛？」我假仁假義的說，實際上心裡很是高興，一個就一個，反正我自己沒錢。
「夠了，我真的沒有胃口，吃不下。你看，那灶上正在蒸的羊肉蒸籠份量還是挺多的，點多了也是浪費，就這樣算了，不用點了，真的。」她繼續說。
「那好吧，那就先點這個吃了再說。」我藉機下台，反正我也沒有那麼多錢，自己確實也捨不得。
我看得出來，也知道吉祥實際上跟我一樣，也是一個勤儉節約的人，對於持家來說這個女人確實是一個好女人。這樣的女人做老婆，一定在當家理財方面不用擔心，她一定不會大手大腳的亂花錢的。
店家根本不知道我們還是初戀的情人，也更不知道我還是第一次請女朋友吃飯，要是知道了，一定得勸我多點菜，一定得說我摳門兒。
沒辦法，人窮了就是這個樣兒，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摳門兒，要是不是這麼困難，我也不至於啊。有了錢，誰不知道花啊。
沒到這個時候，我就想到「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來安慰自己。
說實話，荷包裡沒有子彈，說什麼都是卵兒的，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問題，要真金白銀才能解決問題的，錢這個東西不是說的那樣簡單，要實打實的掏得出來才行啊！
好吧，今天中午就寒磣一點，窮有窮的過法，相信她不會怪我的，應該會理解我。
果然，那天中午我們就只點了一個羊肉蒸籠，要了兩碗米飯。我確實餓了，吃得津津有味的，完全不像一個追女人的男人，大大咧咧的，不知道照顧和心疼女人。
她或許真的坐了這個一路顛簸的班車人有點不舒服，也許是不忍心吃這唯一的一份菜，為了照顧我，想我多吃點兒。
整個中午，她基本上除了吃那碗米飯，沒有怎麼夾菜。換句話說，那一份羊肉蒸籠幾乎就是我一個人吃完了的。
從我的吃相，想必她也看得出來，我過的是什麼日子，感覺她很心疼我的樣子。
確實，我很久沒有在外面餐館吃過飯了，更不要說吃這個羊肉蒸籠了。
雖然這僅僅是一個羊肉蒸籠，可是這對我來說，已經是非常高端的美味了。
實事求是的說，那段時間，不要看我又是法律服務所的法律工作者，又在學什麼新聞寫作，參加小記者培訓，還是社科聯、集報協會的會員，又開了一個公司，好像應該有錢。
實際上，我非常窘迫，窮困潦倒，生活也陷入了困境，吃了上頓沒有下頓，那個日子簡直過得十分淒涼和悲慘。
所以，後來我看到一個創業的朋友落魄得跟我當年相似，我非常理解他，非常支持他，給了他很多的幫助。
那天中午，她看我吃著羊肉蒸籠的樣子，好像都很不忍心打攪我，耐心的看著我在那裡慢慢的享受這一餐美味。
見我吃完了，她很關心的、真誠的問我還要不要一個蒸籠。
說實話，如果是別人請客，不要自己掏銀子，我真還想再吃一個羊肉蒸籠，我也吃得下。
但是，今天就算了。這畢竟是吃自己的，需要自己掏銀子，吃了拿不出錢，那才是丟死個人。再說，吉祥就是我將來的老婆，即便是她掏錢還不等於是我自己掏錢嗎？浪費幹嘛呢？
我謝絕了她的好意，十分享受的將這個羊肉蒸籠吃得乾乾淨淨，非常徹底。
放下碗筷，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多少錢，她已經主動去買了單。
既然她已經買單了，我也沒有跟她假客氣，買了就買了。只是在心裡很感激她，心想以後一定得好好對待人家，一定得好好報答她。
不過，我當時不知道這個羊肉蒸籠到底多少錢，再說那個時候我也不好意思問。
過了很久，我們的戀愛關係正式確立了，我才問她，她告訴我那天中午我們吃了8塊錢，也就是這個羊肉蒸籠的錢，飯錢沒有收，是免費的。
這時，我有點後悔，早知道這麼點錢，只要幾塊錢，怎麼自己當時不堅持自己買單呢？
哎呀，真是背名無實，居然8塊錢還要女朋友請客。
不過，當時的8塊錢，看起來只有幾塊錢，實際上已經不算少了，包子才幾分錢一個，火柴也只有兩分錢一盒，雞蛋也才幾分一毛錢一個，一個月的工資也才幾十上百元。
當我知道只有8塊錢的時候已經晚了，後悔也來不及了，反正她已經買單了，這都成了歷史了，改變不了的了。
相信，有過我這樣窮困潦倒經歷的人應該很能理解我那個時候的體會，在自己非常困難的時候，要是有人稍微的接濟一下，你一定得把她當成恩人的。
那天，我們吃完飯，她買單，我就從心裡的感激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就她對我最好了。
午飯後，我帶著她到我公司裡面去看了看，又帶著她到縣城裡面去好好的轉了一大圈兒。
不過，我帶著她到縣城去轉悠的時候是沒有安好心的，故意到交通很不方便的地方去參觀，導致來回都要花很多的時間。
再說，當時確實不方便坐車，很多地方都是我無聊的時候自己去瞎轉發現的，坐車也確實去不了。
果然，等到我們轉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提出該回家了。她說回家，我也沒有阻攔，如果我阻攔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
再則，我知道這個時候最後一班客船已經出發了，今天再也沒有回家的客船了。就是到了客船碼頭，今天她也無法回去了。
於是，我佯裝不知道的樣子，陪著她立即趕到碼頭。
結果，我們趕到渡船碼頭時，航運站的同志告訴我們最後一班渡船已經開走了，要回家只有坐第二天早上的渡船了。
眼看渡船已經開走了，她非常著急，責怪我怎麼不早告訴她渡船的時間和班次，埋怨我故意拖延時間。
我百般解釋，告訴她不是故意的，再說我也很少回家，也沒有專門記住客船的時間，請她不要責怪我，請她原諒。
我偽裝得很真誠，很可伶的樣子，她也不忍心再繼續責怪我了，答應留下來第二天回家。
當然，我心裡悄悄地想，這個時候你不留下也得留下來，反正沒有渡船了，看你怎麼回去。不讓你走，這正是我的目的，要不然怎麼把你留下來呢？
想到這裡，我心裡洋洋得意的滿是高興。
她雖然在外面去打工了幾年，畢竟是在廠裡面，根本沒有接觸過市面，不知道人心險惡叵測，很單純，哪裡知道我是故意在不讓她回去呢。
我連哄帶騙的把她留了下來，答應晚上再帶她好好逛逛，看看縣城的夜景和濱河路，讓她好好參觀一下我們這座濱江縣城的無限美景，感受一下縣城的氣息。
我們在碼頭上磨蹭了很長時間，她還是很擔心家中的父母替她著急、擔心，心中憂心忡忡的。
我告訴她，這個時候沒有辦法告訴他們，著急也沒有用，不如順其自然，明天盡快趕回去就是的。
好說歹說，她才放寬心跟著我繼續逛縣城。
由於渡船已經開走，我不再擔心她今天坐船回家了，所以我帶著她沿著濱江路邊走邊給她解說，介紹濱江路的歷史和這裡的幾個碼頭的來歷。
我們一直走到很晚，感覺肚子空空如也的時候才想到該吃晚飯了，這才知道已經是晚上了。
當然，在外面多耽誤時間，故意拖延吃完飯的時間，這也是我專門計劃的，就是為了實現下一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