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文 / 浮世紅妝
但俗話說,遠事不如近事急,侯府裡一連發生這麼多的事,這齊安侯還哪管得著這些。
「可是,少夫人,你難道忘了曾經和玉琴說過的話麼?」
齊安侯剛說完將侯府日後一段時間的事情全權交付給涼暖之後,那玉琴卻忽然像是疑惑般地輕輕開口,頭偏轉著看向涼暖的方向,神色也有些不定,明顯是話裡有話的模樣。
這玉琴又一次開口,便是立馬將眾人的目光與注視又是放到了這玉琴的身上來。
涼暖曾經說過什麼?又怎麼會讓這玉琴至今都是記著呢?
那些個奴才婢子的心裡頭也不由地有著這麼個疑惑。
涼暖眼微微瞇起,神色微冷,唇角微勾,對著那玉琴笑了一下,笑容可親,還帶著一股子的親暱,阿晚站在涼暖的身邊,看著她那無限美好的笑容,聽著她溫柔無比的聲音,卻是禁不住心裡打了一個顫。
「琴姑娘,我正是沒有忘記曾經和你說過的話,才是決定如此。」涼暖含糊著說著,那玉琴若是真的說出什麼,自己沒有做過,總有法子擺脫掉。
「可是,少夫人曾經說過,答應過玉琴的奶娘,會將玉琴好好安置在侯府裡,讓玉琴不會再孤苦伶仃下去,玉琴,玉琴一直記著少夫人的話,如今,如今少夫人卻要將玉琴遣送出府,玉琴,這讓玉琴日後該是怎麼辦?嗚嗚~」
那玉琴似乎是聽了涼暖的話有些受不住了,一下就是低著頭跪在地上,就如同一個什麼都是不知道的,什麼都是不懂的無知少女一般,啜然不已。
初聽這話,是玉琴對著將來的迷茫與無助,再聽之下,便可知道,這是那玉琴明裡暗裡的說涼暖是個不守信的人,更是暗著將涼暖曾經與她接觸,甚至許下諾言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種大宅院,大侯府裡,是最不能有秘密,卻又是有最多秘密的地方,有秘密,但是卻千萬不能將這些個秘密擺到這明面上說出來,否則,將會面臨名利皆失的場面。
而如今,這玉琴便是將這『秘密』似無意卻有意地擺在了這明面上,又將涼暖置入了一個尷尬十分的處境。
涼暖心裡也是窩火憋屈的緊,自從來了這侯府,真是處處受人壓制,每走一步,後面似乎都有人在盯梢著自己一般,這種滋味十分難受,也令她十分不喜。
「沒有人離開了哪裡,離開了誰就是不能活了。」涼暖不再笑,她收起了笑容,此刻齊安侯還在這裡,名義上的二老爺宗政陽也在這裡,還有個背對著一眾人朝床裡頭不再理會眾人的光懿夫人在這裡,涼暖的夫君,侯府小侯爺也在這裡,但她卻是忽然聲音略帶生冷的開口。
那玉琴是沒有想到涼暖會這麼回她,她以為,這連涼暖要麼是直接婉轉地掩飾,要麼便是因著這麼多人在場的原因,便只能留下自己在侯府,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忽然板起面容,在長輩們還在的情況下,便是如此。
身為侯府的小侯爺嫡妻,身為一國公主,在眾人面前這般作為,很是不妥。
但為何……
這原本心裡已經是想好一環扣一環的玉琴忽然心中便有些瑟然發毛,總覺得自己苦心打算好和安排好的一切,立刻便是回煙消雲散了去,終究是積累不成山石,終成沙碩而散。
為何這連涼暖不顧尊卑地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不會讓人覺著突兀無禮了去,反而讓人覺著,這事情,本該如此,本該如此解決,而她玉琴自己,本該是毫無任何話辯解的,只能由著人讓人遣送出府,最後,至多做一個普通的小姐,嫁到一個普通的人家,一生就這麼普普通通的過去了,還遠沒有她的娘親年輕時那般活的肆意。
是的,這秦玉琴覺得,她娘秦婉兒雖早死,但年輕時,活的肆意,雖敗了,但這短暫的一生,比起尋常女子來,都要精彩。
而她自命自己各方面皆不差,不甘願淪落普通,往昔十幾年的含辱而生,是為了往後幾十年的光耀生活。
「少夫人……」
玉琴像是受了打擊一般,抬起頭的時候,臉上已是梨花帶雨,原本她帶來臉上就是清湯掛面,什麼妝容都是沒有,如今這淚珠兒一掛上去,看去,便是令人憐惜的很,眼睛紅彤彤的,看著就讓人想將她揉進懷裡,狠狠抱住。
看著那張與曾經摯愛生的一般容顏的臉,宗政陽就是受不住玉琴哭,看到玉琴哭,就彷彿看到了十幾年前,她雙眼紅腫委屈哭泣的模樣,整個心便是一揪。
卻也是無奈,因為,無論是十幾年前的她,還是面前她的這個女兒,似乎都是倔強不已的女子,認定了的事情,便不會再改,她今日既然會所要留在這侯府裡,怕是他如何勸說,她都不會離開這侯府,就如同十幾年前,他勸她離開侯侯府無效一般。
看著這面前熟悉的場景,宗政陽真想仰天大笑,不知這侯府,這齊安侯,這宗政襄,究竟是有多大的吸引,總是輕而易舉的便是將他所愛之人搶了去。
「我答應你奶娘的事,必然會做到,將你安排在侯府外,也定會照料好了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你的諸多事宜,我也定會讓人都是打點好了,這無依無靠之說,絕對不會在你身上出現。」
涼暖扭過頭,這就對身後的小菊花這般那般小聲的吩咐著,就在涼暖前邊跪著的玉琴埋頭聽著,低著頭,眸中有殘光突現,一下又是隱了下去,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那玉琴就謝過少夫人了,多謝侯爺,夫人的好意,他日,玉琴定會還了這份恩情。」
事已至此,這玉琴,還能說些什麼呢?便只能這般妥協了,若是再多說什麼,便顯得她厚顏無恥了。
而玉琴雖表面上如此,但骨子裡還是一個傲氣的人,將自身身份抬得很高的人,她又怎麼會真的擺得下面子,在眾人面前如此呢?
涼暖正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如此,如此冷硬地說出方纔那些話,因為,有些人,就是要用硬手段,才能壓制得住。
小菊花聽了涼暖的吩咐,便是下去吩咐下邊的小廝婢子的去按著涼暖的話做了。
「好了,都下去了,我陪在這兒,你們都走吧。」
齊安侯見這玉琴的事情,總算是解決,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他還真的怕這玉琴若是真的留在了侯府,情兒又會和以前一樣,和自己大吵,不許自己進屋。
現在,倒也是圓滿解決。
涼暖應了一聲,宗政晚便拉著涼暖從懿院的屋子裡出來了。
宗政陽不等玉琴自己起來,便是趕緊拉著玉琴從地上起來,「地上涼的很,陽叔叔帶你去換幾件暖和的新衣裳,這身上的破布棉衣,便是換下吧。」
宗政陽的聲音溫柔,齊安侯沒有轉頭,但聽著這熟悉的溫柔聲音,便是記起了十多年前的一幕幕,感慨搖頭,最後沉為靜寂。
待所有人都從光懿夫人的房裡離開了去,連著這屋子裡的丫頭小廝的,都是離開了去。
這時候,屋子裡安靜地異常,齊安侯卻呆在原地久久沒有上前,床裡頭的光懿夫人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背對著宗政陽,什麼話也沒多說,整個屋子裡或許只有兩人輕而綿長的呼吸聲了。
又過了一會兒,齊安侯才是歎了口氣,走上前去,做在光懿夫人的床邊,
「情兒,別氣了。」他知道,她的心底,對秦婉兒還是心有芥蒂,對著那張與秦婉兒極其相似的臉,便更是毫無好感。
光懿夫人閉著眼,眼角處悄悄閃現淚花,她埋著頭,衝著枕頭,剛沁出的淚,或許下一秒便是沾濕了枕頭,誰也看不到她懦弱摀住的淚珠。
她現在氣的,便是那秦婉兒,也不是那張臉,她氣的是自己,不過是藉著那張臉,來將心口的委屈與怒火釋放出去。
她現在,是個廢人了,已經不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她如今四十有二,本就不再年輕,沒了那女人最為寶貴的東西的滋養,怕是以後身子虛,更是衰老迅速,再厲害蠱,再厲害的養顏聖品,都是彌補回來這空虛掉一切。
外面美人還多著,她怕以後,自己孤老至終。
其實,她最怕的是自己面對不了自己,而不是別人。
「妖孽,你以後莫不會不要我吧?」咬了咬唇,光懿夫人忽的便是扭過頭,神情之中哪有什麼驕縱與蠻橫,有的不過是一些女兒家的膽怯與不安。
「我怎麼會不要你,我死了都會拖著你進我的墳。」齊安侯靠著床頭,將光懿夫人的腦袋,抱在懷裡,光懿夫人沒說話,卻是感受著這份安心,希望永遠不會變。
……。
阿晚和涼暖出了懿院,便看到有下人竊竊私語,原是皇宮裡的宗政煙兒的事情,已經傳了回來,如今章姨娘正是焦灼著。
阿晚離開懿院後,便有下頭人來稟報,派人將涼暖送回晚院後,便又出去了。
涼暖看到,來稟報的下屬,不經意地瞥了自己一眼,卻又立馬恭敬地閃開了視線,但她看著,總覺得不適。
「夫人,小菊花已經讓人安排好了,何時送玉琴小姐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