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三三章 落仙塚之謎(十) 文 / 公子微瀾
方離也不無疑慮，剛剛她從那浪牆上感應了神的氣息，如果這座落仙塚裡果真有神的存在，那應該是一位馭水之神。神界馭水之神不下萬千，這一位是誰？
她暗想，紫月雖然是當了不知多少億年的天界上神，但大半輩子都鎮守在天涯海角，根本不認識幾個神，若是遇上了真神，也不知道能不能憑借前世的身份跟人家套點交情？
這時步青峰說：「現在如何是好？我們八個人進來，如今只剩下一半。」
端木曦也神色凝重地說：「我們這邊也少了四個人。」
方離沉聲說：「我們面對的是神之法則，恐怕拼盡全力也戰勝不了。」
端木曦說：「可我不能丟下雲夢師妹不管，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如今師父仙逝，我必然要護師妹周全，若不能救回她，我亦無臉回去面對師門列祖列宗。」
「端木大哥還肩負整個仙靈派的興衰榮辱，若是為了一個人而放下整個門派，也不是太虛上人或你師門列祖列宗所願吧？」她輕聲反問。
他聞言雙手握緊，一邊是師門重任，一邊是師父唯一的女兒，不管是哪一邊的責任，都是無法刮下的。他該如何選擇。
她又說：「我也不能不管離火。救一個是救，救兩個也是救，這次就讓我一個人去，你們全都退出落仙塚，去把這裡的事情告知世人，守住入口，別再讓任何人進來了。如果我成功了，自然會把所有人都救回來，如果失敗，那你們也不要再進來了。」
這是她思考再三之後做下的決定。說罷，她躍下了冰月的背，赤足輕落在引靈石甬道上，對它說：「冰月，你也還有未了之事，就不要跟我進去了。回北極去，把你未了之事完成吧！」
冰月搖頭：「不，我說過在你化神之前，都會留下來保護你。你一日不化神，我一日不會離開你！」
「但是，如果跟我一起去，你也許永遠也回不了北極。」方離強調這個事實。
以凡人之軀去挑戰神之威嚴，作為擁有一部份神之記憶的人，她知道那是比浮游撼樹還要更加不自量力的事情。她之所以決定再進去，不是去打架，而是去搏一搏，想試試自己的空間轉移術能否突破極限，穿出神之法則的領域。如果成功了，她的能力也能得到突破，而如果失敗了，她也許就連重歸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了，但她不得不去，不是她有捨己為人的精神，這點就算融合了紫月的記憶，她也做不到，她之所以必須去，是因為離火和她同命相連，若是離火留在那個不知名的空間因神力消耗殆盡而隕落，那她也會跟著消失。
冰月沉默了。她以為它算是同意了，就轉身對端木曦，步青峰等眾人說：「我走了，但願後會有期，若是沒有機會，就勞煩諸位帶個話給家師，徒兒紫華有負他一百年養育和教導之恩！」
說罷，她施展了仙風雲體術，身形驟然騰空，沿濕潤的引靈石甬道疾馳向碧湖方向。
冰月在她身形晃遠去時，雪白的爪子在引靈石板上刨了兩下，仰頭長嘯一聲，縱身一躍，也撒腿追了上去。這一刻，收復北極妖界，為父母和兄長報仇，這些都比不過方離的安危。
方離察覺到冰月跟了上來，腳步不由得一頓，而後驅動聚風鈴，身體如閃電射出，眨眼就消失在冰月眼前。可這落仙塚神殿裡的建築就只有這一條路，就算她跑得再快，只要冰月不懈奔跑，總還是能趕上她的，除非她永也別停下。
但這又是不可能的事，大約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她就停在了碧湖旁邊。碧湖已經恢復了平靜，只有足下的濕潤感告訴她，剛才的浪牆追擊並非幻覺，那一切都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只是不知為何這會兒又恢復得風平浪靜，半點神威也感覺不到了。
如果這些湖水當真是要攻擊她，應該在她再一次進入它的攻擊範圍後就再次發動攻擊，但事實上這將近一個時辰來，都沒有半點攻擊的跡象。她想起方才也是因為她和冰月飛上了碧湖之後才出現的攻擊，難道湖面才是觸點？
想到就做，她也不理會冰月是否有跟上來，縱身一躍凌波飛上了碧湖湖面。隨著修為的增長，她築基期修習的仙風雲體術，如今瑧化境，對於低空飛行來說，不用梭欏花時飛行起來的速度甚至比使用梭欏花時快上幾分。而且仙風雲體術是屬於術法一類，只要本身有足夠的靈力支撐術法的施展，就不會受到環境的影響。比如此時，所有法器都無法使用，她依然能輕易施展仙風雲體術在碧湖上疾掠。
她甚至一度靜立在碧湖中心的上空，盡力放出靈識搜尋，堅信這裡必定有玄機。不一會兒，碧湖湖面又是一陣騷動。當浪牆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時，這一次她沒有急著用空間轉移術離開，而是手掌一收一放，祭出了七寶琉璃燈。
七寶琉璃燈是仙寶，並非凡間法器，也許可以試試其威力是否能在此處釋放。不成想一試之下，結果令人驚喜，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浪牆，均被七寶琉璃的力量擋在了離她方圓一丈之外。
包圍在外面的水因為無法穿透七寶琉璃的護光，又無法吸收七寶琉璃的能量，開始產生了暴躁和不安的氣息，彷彿這些水都是有思想的活物。
方離可不管它們暴不暴躁，緊握著琉璃燈，試著在空中前進，結果寸步難移。心中一歎，看來七寶琉璃燈有結界保護燈內之物事的能力，卻沒有排障能力，也或者有，只是因為這四面八方包圍著她的水是神威之水，所以它無可奈何。
「方離！」冰月的聲音從引靈石甬道盡頭傳來。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幾股巨浪朝冰月襲去，立即心念轉動，瞬間轉移到冰月身邊，將它的身形也罩在燈光之內。
巨浪襲來，再次將一人一妖包圍其間，然後冰月驚訝地發現綠色的水只能在一丈之外翻滾湧動，怎麼也逼不進來，咦了一聲，偏頭看方離手中的七寶琉璃燈。「沒想到這件仙寶有這用處。」
「我也是誤打誤撞用上的，可這仙寶不能帶我們移動，光站在這裡也查不出什麼結果來。」方離傷腦筋地說，索性盤腿坐在半空，以手支顎，仿頭深思。
正想著，突然她的耳畔響起一個溫婉動聽的女聲。「吾乃司水靈君凌波仙子，凡人，你為何會有吾之本命仙寶七寶琉璃燈？」
誰？！方離本能的睜開眼，放出靈識，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探尋，卻發現聲音來處正是此時騷動不安的碧湖水。沒辦法探尋到對方的氣息所在，她只好用靈識回答道：「我叫方離！七寶琉璃燈是從一位名喚風邪的魔族手中得來，怎的成了你的本命仙寶？」
她想說的其實是，為什麼仙都喜歡把自己的本命法寶放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以至於自己想用的時候都用不到。祈顏把本命仙寶梭欏花交給了她，而這個什麼司水靈君的，卻把本命仙寶遺落在一個魔身上，這都什麼事啊？就算成就仙神之後，仙寶不在身邊也不影響主人，但若仙寶受到損傷，主人一樣會被牽連影響。
司水靈君凌波仙子又說：「此事說來話長，吾遺落本命仙寶已經整整一千零一萬年，卻不知最後竟落入魔族之手。凡人，汝可知那擁有仙寶的魔族，是從何人手中得到吾之本命仙寶？」
方離說：「我今年才一百一十三歲，怎麼會知道這種事，這位司水靈君若是想知道這些，不如將我與這一個月來被你擄走的修仙之人都放回來，我便去幫你問問那魔從何得來此法寶。」
她以為這樣可以要脅一下這位不知是打哪來的司水靈君，不想那靈君卻說：「吾不能將那些人與妖放走，除非汝能助吾尋來一名喚作黑風的魔族男子，並將七寶琉璃燈歸還於我。」
方離說：「要我幫你尋人可以，但若你誆我，我把他給你尋來了你卻不放人了，我又怎麼辦？另外，若這燈真是你的本命法寶，為何沒經過你同意，我也能使用？甚至魔也可以使用它？再者，你既是天界的神仙，為何會在這個古怪的空間裡，這坐神殿明顯是神力所建，非仙人之手筆，司水靈君又怎麼解釋？」
司水仙君沉默良久，忽又說：「小小凡人，如何知道此處乃是神力所建？」
方離說：「這個靈君便不需要知道了，還請靈君回答我的問題，我再考慮是否幫你。」
「凡人，汝真以為，有七寶琉璃燈在身，吾便奈何不得你麼？！」那司水靈君話中隱有薄怒，碧湖湖水更加騷動不安，彷彿隨時會向方離和冰月湧過來，擊碎七寶琉璃燈的防護。
方離依然閒適地盤坐在半空，不驚不恐，微微一笑說：「靈君莫惱，我一小小凡人，怎敢以為靈君奈何不了我？只不過我既是凡人，力量低微，又知識淺薄，想要靈君指點一二而已，靈君既是得道仙人，必定淵博如無限虛空。解我之惑，換我相助，不也應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