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零八章 神劍出世 文 / 公子微瀾
當方離趕回重華山時，代掌門玄止道君慕容景軒已經率領重華派十數元嬰修士先行去了七煞嶺。因為要對付的是傾巢而出的魔道高階修士，地點又在大陸四大險地之一的七煞嶺，所以這次門派禁止金丹修士隨行。方離回到重華山後，重華七聖和四閣長老在問明詳情後，擬再派數名化神修士前往助陣。
在現今世道，要修至元嬰並非難事，只要有一定的資質和持之以恆的精神，三靈根四靈根者修成元嬰的百有一二，是以取決一個門派實力的不是元嬰修士的數量，而是化神修士的數量。元嬰雖然已經屬於高階修士行列，但化神才是高階修士實力差距最大的分水嶺。
仙靈派當年幾乎慘遭墨千華滅門，但折損的化神修士只有掌門太虛上人一人，其餘隱世不出的四名化神修士尚在，所以仙靈派還是修者界八大名門之一，沒有誰敢擠兌。而另一個與之齊名的崑崙派，則因為折損了五名化神修士，門派如今僅剩一名化神修士坐鎮，獨力難撐，雖然積年盛名仍在，但實際上已經淪為二流門派。化神修士的作用在此可見一斑。
而重華山之所以能千年穩坐修真界泰斗之位，除了有重華七聖這樣超越化神期的存在，更主要的是擁有兩位數的化神修士，並且有望在未來千年內，再培養出兩名化神修士。可以預見未來的一千年內，重華派的泰斗地位只會更加穩固。
正因為其實力和地位，所以在可以預見的重大危險面前，要擔起的責任也比其它門派要重得多，所以這一次，連重華七聖之一的九音尊者也出山了。
九音以聲樂絕技見長，在對抗墨千華的魔琴上比其它人都有優勢，此去七煞嶺，是除了澹台明月之外的不二人選。
待到四閣長老和重華七聖的其它幾位離去後，澹台明月坐在斷情殿主位玉座上，舒了一口氣，緩緩合上眼瞼，閉目養神。
方離送眾人離去後，又折回斷情殿內，走到玉座前，「師父？」
「何事？」
「我也想去七煞嶺。」
「你方才回來，因何要去？」澹台明月復又睜開眼來，目光清冷地望著她。
「因為……」她猶豫了一下，總不能說是為了墨千華吧，只能說，「我想替師父分憂。」
澹台明月聞言眸光微閃，忽然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這次歷練回來，變了許多。」
方離面露喜色，「那師父願意讓我去了？」
他搖頭，「你現在當務之急，是修煉本命之劍，七煞嶺的事由你師叔們解決。」
「可是……九音師叔是根本阻止不了墨千華的，不是嗎？」
「你如何曉得？」九音尊者是僅次於澹台明月之下的修士，修為已經進入寂滅期，放眼這個世界，能與他抗衡的人沒幾個。雖則澹台明月知道他不一定對付得了墨千華，但要牽制他開啟神魔祭壇並非難事。
「因為墨千華不是人，更不是魔修，而是真正的，魔，他就是魔神——碧落！」
澹台明月向來平靜無波的眼中出現了波瀾，「你如何確定？」
顯然，他對墨千華的身份也早有疑慮，只是一直沒有確切證據證明這一點罷了。
「因為這趟出去，我遇到了一隻麒麟神獸，是它告訴我的。」
「麒麟？他可是名喚懾天？」
「師父也知道懾天？」方離詫異萬分，難道師父真的是紫月清風劍的劍靈轉世，而且也像她一樣有一點點前世的記憶？
「為師夢中，時常出現一隻神獸麒麟，名字便喚作懾天。」澹台明月清潤透徹的紫眸中，第一次蒙上了一層霧色，「你與為師說說，你是在何處見到懾天，它又與你說了些甚麼？」
「我答應過懾天不能將它所在之處透露給任何人，不過，我可以把懾天說過的話全部告訴師父。」方離將在劍中世界裡與懾天所說的話，包括澹台明月的前世很可能是紫月清風劍的劍靈，以及她自己是紫月的魂魄碎片歷經萬世輪迴所化，都大致說了一遍。
澹台明月聽罷，紫眸上的霧色瞬間退去，微微垂下眼瞼，陷入了深思。
「師父？」方離心想，像師父這樣身處修真界之巔鋒的人，會不會接受不了自己的前世只是一把劍的事實？而這把劍的主人，還是他徒弟的前世！
不過，事實證明她是想多了。澹台明月只是沉默了一小會，便從玉座上下來，一邊緩步走向後殿，一邊說：「你跟我來。」
方離小步跟了上去。師徒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後殿煉器室。
這是她第一次走進澹台明月的煉器室，所以一踏進去就好奇地四處張望。煉器室中擺設很簡單，四面木架子，架上整齊地擺著許多劍胚，除了門這邊，另外的三面牆上都是，而殿室內正中間地面上，則擺著一隻人高的青玉煉器爐。
澹台明月來到煉器爐前，讓她將這次出外尋得的冰凌花，幽寒草、紫魄、碧雲晶石和玄武黑巖都交給他。
方離依言將東西都取出來交給他。
他先將冰凌花和幽寒草收起，又將紫魄，碧雲晶石和玄武黑巖扔進青玉煉器爐中，才說道：「為師此事命你出山任務，一是為了讓你在外歷練，二是讓你自己收集鍛造劍胚的材料。既然你我前世皆與墨千華有莫大的關聯，此番七煞嶺之行，便少不了你我師徒。如今離滿月尚有十二日，為師想與你青元師叔合力，為你鍛造一把本命之劍，再行出發。」
方離愕然，原來師父要她找的東西，竟是要為她要造本命劍？眼看師父就要以內息逼出體內真火，她猛然回過神來，拉住他的袖子。「師父要為我鍛造什麼樣的本命劍？我能先看一下麼？」
本命劍關乎劍修一生，她還是想先看看再決定。
澹台明月頷首，停下點火的動作，取出一方古舊的圖紙遞給她看，說道：「這是為師兩萬多年前在外尋得的一方古劍圖，其外形纖細，屬性為冰，名喚冰霜劍，煉製成功則堅不可催，威力無比，可將你本身戰鬥力提升一個境界，唯一缺點便是耗靈極大，但於你體質而言不成大礙，頗為適合你。」
方離靠過去，看見圖紙上繪著一柄細長的青白色長劍，劍身比普能長劍要細了一圈，雖然輕靈，但看著就少了一股霸懾力，與這細長劍相比，她更喜歡月靈仙子所贈的那張獸皮圖上的劍形。她從乾坤戒裡取出那隻小袋子，將獸皮圖從裡面取出來，遞給澹台明月。「能把冰霜劍做成這樣面的樣子嗎？」（請原諒她對煉器術的無知。）
澹台明月接過獸皮圖，打開來看，初初還只是瀏覽，可在看清上面的文字後，目光變得專注了，看一半晌，才問她：「小離，這圖是從何所得？你可知上面是什麼？」
一見師父這表情，方離就慶幸自己沒有把這獸皮丟掉。她實話實說：「在遇見懾天的地方得到的，我看不懂上面的古文字，師父看出上面說的是什麼了？」
澹台明月微微點頭，解釋說：「這是上古覆滅之後，第一次出現修仙文明時的一種象形文字，只流傳在修仙者之間。這上面所繪之劍，名為聖靈天地劍，意為集合天地日月之精華，匯金木水火土冰雷風全系靈力之劍，若能將此劍圖鍛造成你的本命劍，未嘗不是一柄稀世神兵，比冰霜劍更適合你的潛力。可惜……」
「真的？！」方離眼睛亮了，小心翼翼地問，「可惜什麼？」
「鍛造此劍的材料極為罕見，亦十分難得。鑄胚的材料你這次尋來的玄武黑巖和紫魄尚使用，另外需要一種龍晶魄玉為師猶記得曾得到過一塊，只是鍛造時所需的神獸之骨，以及注靈時使用的八種魂石，卻是極為難得。」
「神獸之骨？要什麼樣的神獸之骨？不能用一些高階妖獸骨代替的嗎？」方離想到了冰凌獸皇，冰凌獸皇的獸骨可不比尋常獸骨，用其來代替神獸骨效果可能會差一些，但是比用普通獸骨絕對是強上百倍千倍。
哪知，澹台明月搖頭了。「若是只用高階妖靈獸骨來鍛造這把劍，便是白白浪費了龍晶魄玉。為師之所以數萬年一直留著這塊龍晶魄玉，便是為了尋到能與之匹配的獸骨與魂石，否則不會輕易使用。」
「神獸骨和魂石？」方離糾結了。
神獸骨哪是那麼容易找得到的？她乾坤戒裡那幾塊質如白玉的骨頭能行嗎？
就算行，那魂石怎麼辦？魂石，指的是一些強大生靈死後殘留在世的靈魂精魄之力歷經千萬年沉澱，在特地的條件和環境下凝化而成的石頭，和琥珀是一個原理，只是琥珀凝固的是實物，而魂石凝固的是魂魄之精。普通的魂石花點高價錢從坊市上就能夠買到，但配得上龍晶魄玉和神獸骨的魂石，哪能是普通的魂石？
澹台明月見她頭頂低氣壓，便說道：「你若執意要鍛造此劍，便等尋得魂石與獸骨之後，再行鍛造。」
「……」方離垂首，難以抉擇，想了想，便將乾坤戒裡的那幾截獸骨拿了出來，遞給澹台明月。「師父，你看這是什麼獸骨，可以用嗎？」
澹台明月接過獸骨，細細研究，隨即面露詫異，「這難道是神獸鳳凰之骨……」
還真是神獸骨啊？方離因為太過出乎意料，一時愣在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半晌，聽見師父對她說：「有了這鳳凰之骨，天地劍幾乎成功了九成，剩下注靈階段，往後再慢慢尋得魂石注入其中亦可！」
「就是說這把劍可以做了？」方離喜出望外，差點沒跳起來。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本命劍有望煉成的好消息衝擊下，她突然想起自己手上似乎有一些類似於魂石的石頭，雖然不知是不是能用，但——「師父，你再幫我看看，這些東西是不是魂石，能不能用？」
她一股腦兒將兩年前在迷霧森林與黑風第一次見面時，他送給她的不知名石子，還有月仙靈子這次送給她的袋子全都掏了出來，攤在澹台明月面前。
見她一下子掏出大堆五顏六色的石子，饒是澹台明月身為修真界第一大修士見多識廣，也為之側目。她那堆各色石子裡，有魂石，也有其它礦石，但無一不是當世少見的品種，魂石就不用說了，主要是那些礦石，大多產於數十萬年前乃至更早，當世已經難覓。
他沒有問這些東西從何而來，只是挑起其中幾塊彩石，將剩餘的還給她，說道：「你這裡已經有三種魂石可用，為師那亦有兩種，剩下三種，就由為師再替你想想辦法，不過這魂石的數量，只能煉製一次，需萬分小心。」
隨後，澹台明月帶方離去了五靈劍台找青元子，青元子愛劍成癡，又是當之無愧的煉器宗師，其手下出來的每一把兵刃，都是神兵利器，無一不是精品。一個酷愛煉製神兵，醉心於煉器的一代神級宗師，其收藏的煉器材料豈是凡品？
在得知了澹台明月的來意，並看過方離的煉器圖和鳳凰之骨後，青元子激動得鬍子都抖動個不停，緊緊抓著煉器圖和鳳凰之骨，顫抖著說：「師兄放心，不過是差三種魂石，就是差八種，我也會想辦法在三天內把它們湊齊，能親眼見證一把稀世神兵的出世，讓我做什麼都成！」
方離在旁邊看著，突然感到好笑，那位在拜師大典上仙風道骨，嚴肅方正的青元尊者，私底下竟然是這種樣癡迷煉器，無怪乎能夠成為修真界第一神級煉器宗師。
不知青元子是如何辦到的，另外三種魂石竟然在三天之內集齊了。此後，澹台明月開始鑄劍胚，而青元子已經準備著爐火，欲親自上陣鍛造。有他們在，方離除了提供一滴精血，其餘時間都是無所事事，不過她也想看看自己的本命劍從鑄胚到成形的過程，所以也是不眠不休地呆在煉器室裡七天七夜，直到最激動人心的時刻的到來。
出爐！
聖靈天地劍出爐的預備時間是在第七天夜裡子夜三更時份，但方離和澹台明月、青元子，以及五靈劍台的一些煉器弟子，均等在五靈劍台的鑄劍池邊，聚精會神地盯著煉爐，等著神兵出爐。
子夜三更已經至，八種魂力強大的魂石已經煉化入爐，天上風雲疊起，隱隱有雷電之威閃爍，成敗只在這一刻，然爐中的長劍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五靈劍台下的煉器弟子紛紛騷動了。方離也是盯著爐鏡中顯示出來的已經成形的天地劍，手心捏出了汗來。再觀澹台明月，卻是被負雙手，臨風玉立，容色平靜極了，唯有那雙緊緊盯著爐鏡的紫眸讓別人曉得，他，其實也是非常關注這把劍的成敗。
隨著時間越來越長，五靈劍台下各煉器弟子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青元子一聲暴吼：「安靜！都給我安靜——」
他聚精會神的等在煉器爐前，全神慣注在爐中的火候，臉上比興奮更明顯的是驚喜之色。
方離悄悄打量他，發現他渾身都在發抖，可表情並無痛苦，全是一種可以稱之為癡迷的喜色。她挪近澹台明月，拉了拉他纖塵不染的衣袖，悄聲傳音問：「師父，都過了快一個時辰了，還沒有出爐，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她也不敢說，她不懂煉器，只知道煉器的火候極為重要，過之或不及都可能導致成品出現瑕疵。而本命之劍，是沒有重來機會的，本命之劍一旦出現了瑕疵，就是一輩子的事。
等到了凌晨四更，突然之間，風雲變色，隱隱閃爍的雷電開始發狂肆虐。原本安靜地停在五靈劍台洗劍池邊的煉爐突然全身劇烈顫動，爐蓋一開一合的鼓動，彷彿有猛獸正在突破爐蓋的阻擋。
剎時，轟鳴巨響的雷聲響徹了整坐重華山，一道巨大的閃電從天而聊，直直砸向煉爐。
方離見狀心急，掏出靈虛劍就要去擋那道閃電，被澹台明月伸手攔了下來。「慢！」
她不得不停了下來，就在閃電正要擊中煉爐時，爐蓋突然打開了，一柄約有四至五尺的長柄寶劍從爐口飛出，迎上閃電，兩者相撞，閃電盡數沒入長劍之中，劍身發出劈哩啪啦之聲。
緊接著，爐中煉火驟然竄出爐口，蔓延了恰恰飄浮在爐口頂上的長劍。整柄長劍被爐火包裹。天上雷鳴之聲不絕於耳，又一聲驚雷響徹雲霄，一道巨大的閃電當空劈下，再次砸中被火焰包圍的長劍。
雷電與火焰相撞，雷電與火焰交融，長劍發出陣陣嗡鳴，直至火焰和雷電漸漸隱沒在劍身之中，長劍鋒芒畢露，神光照亮了五靈劍台，照亮了重華山，甚至照亮了天際尚在翻湧不定的層雲。
重華山地動山搖，原本安靜地飄浮在空中的長劍，開始劇烈震動，突然，蹭地一聲躍上長空。
「速去！」澹台明月揚袖一推，將手邊的方離小小的身子送往長劍飛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