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九章 師父我錯了 文 / 公子微瀾
方離最後挑了一本《人界地理雜錄》，在偏殿中的玉椅上坐了下來，慢慢閱讀。可地理這一類的書籍本就比較乏味，加上一本書的信息量又過於龐大，遠沒有練劍和練凝冰訣來得有成就感。她堅持看了幾天書之後就開始厭了，每每對著書本就像是被催眠似的呵欠連連。
剛開始她總是掙扎，覺得剛剛拜師就這麼不好學實在不好，但一想到師父只是讓她看書又沒指明看什麼書看多少書，慢慢地也就睡得心安理得了。反而是冰月卻對偏殿裡那些書十分感興趣，自從她帶它進去一次後，就迷上了那些書，走到哪都帶著一本看。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斷情島上每天重複上演這樣一幕：一隻巨大的狼形冰妖趴在寒冰白玉上聚精會神地看書，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趴在冰妖身上睡得香甜，一隻黃色毛絨絨的小雞蜷成一個毛球蹲在少女肩頭，也是睡得極沉。
轉眼，在斷情殿上的第一個月就過去了，方離的修為又隱隱有突破小境界的跡象，流光幻劍訣和凝冰訣更是練得越來越嫻熟，唯一拿不出手的只有澹台明月佈置的「功課」。
這日，她正趴在斷情殿後面蓮池的玉台階邊睡覺曬太陽，突然感覺一絲絲寒氣飄來，使得她在睡夢中不耐地揮手說：「小冰冰，要練功到一邊練去，別給我製造冷氣！」
「小冰冰？」清冷無波的聲音鑽進方離的耳膜，使得她打了個寒顫。
一個激靈彈坐起來，一睜眼就看見面前一角纖塵不染的白袍，視線再往上移，澹台明月的俊臉就映入眼簾。想起自己一個月來的所作所為，她背脊一涼，下意識地抓起被她用來當枕頭的書本，輕聲喚道：「師父！」
澹台明月緩緩蹲了下來，看了她手中的書一眼，輕問：「在看人界地理雜錄？」
她硬著頭皮應道：「嗯。」
他隨意在她面前稍低一級的玉階上坐了下來，目光恰恰好和她平視，聲音依舊輕柔道：「為師來考考你地理。」
「師父，您不是剛剛出關嘛，累不累？要不休息一會，弟子去給您斟杯靈茶……」她一臉狗腿，顧左右而言它，原想岔開話題，卻在他平和透澈的視線中漸漸默了。
方離是典型欺硬怕軟的人，不怕別人跟她凶，就怕別人什麼也不說，沉默著和她比「氣場」。而顯然，澹台明月那七萬多年不是白活的，其氣場是壓倒性的勝過了她。見她說著說著沒了聲音，他才緩緩開口：「為師今天，是特地出關檢查你的功課。」
「呃！師父的傷好了嗎？」這話有岔開話題的嫌疑，不過方離的出發點還是對他有一麼麼的關心。
「尚好。」
「完全好了？」她盯著他細細看了好一會，想看看是否還有魔氣隱現，可除了將他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容顏看得更清楚外，什麼也沒發現。
澹台明月在她的盯視下，紫色的眸子中光芒一閃，頓了頓，說道：「為師受傷之事對正道影響甚巨，若此消息傳出，魔道必定會再次越過天煉山來犯，令得人間生靈塗炭。你既已知道，便要當作不知，以後不要再提此事！」
聞言，方離的心忽然一抽，有些難受。受了傷卻要在人前裝作若無其事，然後一個人在斷情殿中孤獨承受魔氣侵襲之苦，沒有人可傾訴，也沒有人可求助，這就是身處巔峰高位者的悲哀嗎？她不由得有些動容地道：「師父……」
而澹台明月卻是面上波瀾不興，淡淡開口：「第一題，如今離重華山最近的陸地，歸屬於俗世哪個國家？其地理人文都有什麼特徵？」
方離一聽問題來了，小臉一黑，剛剛在胸臆間醞釀的傷感就這麼被打消了，絞盡腦汁，卻怎麼也想不起曾經看過這一段，只能幹坐著，不去看師父大人的表情。
澹台明月唇畔抿了抿，神色仍是平靜地道：「唐國，幅員東至東海海濱及周邊小島，西與楚國交界，北與秦國相臨，南則與妖獸森林一山之隔。因其依山傍海，物產豐富，水陸交通便利，又盛產蛟紗與蠶緞，頗為富強。其國人崇尚修仙，深信世間有仙人存在，國中多建有道觀寺廟供奉仙師，然其山脈多為中小型普通山脈，沒有大型靈脈或靈礦，不適合修仙者居住，修者極少踏足，同時妖獸和魔修也幾乎絕跡，因而是個相對和平、不受修真界影響的國家。」
方離靜靜聽罷，悄悄抬頭望了他一眼，卻見他正望著自己，連忙垂下頭，有些侷促，就好像前世小時候逃學被老爸笑瞇瞇給拎住衣領提起來的感覺。
「第二個問題，炎華大陸有四大洞天福地和四大險地，為八大門派共同分享資源和承擔看守重任，這四大福地和四大險地分別是什麼，位於何處？八大門派的守衛兵力又各自如何分配？」
「呃……」方離再次傻眼了，原來地理雜錄上也會講這種事？
這回澹台明月沒有再解釋，直接問：「第三題，魔道如今所在的天煉山北部地區，是何所在？」
「……」不用說，考題方離一個也答不上，到最後，她自己都慚愧得抬不起臉來看前者，暗罵自己：好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怎麼就這麼沒自制力，連一本書都看不下去。
「你可還記得為師令你看書時說過的話？」
「讓我去偏殿，自行修習。」
「還有呢？」
還有？方離極力回想，卻沒想起他還吩咐過其它事，表情不由得有些茫然。
澹台明月默了一會，微微歎息道：「是自律。為師讓你看書並非要你一個月內熟悉天下事，只希望你修心養性，正視自己道心不足的弱點，然而你這一個月都做了什麼？」
方離毫不懷疑，自己這一個月來在斷情島上做過的事都落入他眼中了，趕緊示弱道：「師父，我知道錯了，您罰我吧！」
澹台明月臉上沒有喜怒，淡淡道：「罰你禁足三年，不得離斷情島半步，即刻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