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09米 十三年,生死兩茫茫。 文 / 姒錦
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衝入三七的房間時,連翹反而愣怔了!
捋了捋頭髮,她這是在幹嘛呢?
仰頭望著天花板,又望了望女兒睡著那小小的一堆兒,她覺得自己真是蠻好笑的,這年紀也不小了,孩子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以前似的那麼火爆的脾氣了?
怔了怔,她輕輕地走了過去替女兒蓋了蓋被子,見她呼吸平順便準備退出房間來。
哪料到,她剛直起身來,原本熄滅的床頭燈光就亮了,而床上的小人兒突然就坐了起來。
呆愣了好幾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似乎想睜又睜不開的半蒙狀況看著特逗人愛。
摸了摸她的頭,連翹小聲笑著安慰,「快睡,媽是不是吵醒你了?」
知道站到自己床邊的人是老媽,三七小美妞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小手便伸出來拉住她老媽,不太清晰的言語裡都是對她的關心。
「媽,你又做惡夢了,是不是呀?」
又做惡夢了?!
沒錯的!三七是知道她以前總做惡夢的,在與火哥分開那長長的六年時間裡,她晚上睡眠時的惡夢幾乎從來都沒有間斷過。
那時候,她總會夢到那讓人崩潰的爆炸一幕,而惡夢裡也總會出現那個男人嚴肅的,冷冽的,壞壞的,色色的各種各樣的不同的臉龐,而每當這種時候,她的心臟裡便像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給狠狠刺撓著似的。
生疼。生疼。
每次從惡夢中驚醒過來,都是這個小人兒安慰她,陪著她,也正是有了三七,才有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而自從她再次回到了景裡,似乎很久都沒有再做過那惡夢了。
難道,就因為是睡在他的懷裡麼?
喟歎著將女兒的身子放平,再將她的小手給捂進被窩兒裡,她緩緩地坐在了床邊兒。
慢慢地順著小人兒的頭髮,看著自己跟火哥的女兒,越看越喜歡,又忍不住低下頭去吻著了吻她小巧飽滿的額頭,才輕聲哄道。
「寶貝說得對,老媽又犯毛病了,你乖乖先睡覺,我在這兒看著你睡。」
被驚醒的小三七很顯然沒有了睡意,左顧右盼了好幾秒,才半瞇著眼睛問她,「我爸爸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呀?」
她絕對是個精靈的小鬼兒!
父母之間的感情有多好,哪怕她才只有五歲也能看得分明,她那老爸都恨不得24小時霸佔著她老媽了,差點兒把她都當成階級敵人看待,看誰都是一副要搶他老婆的樣子,像極了一頭隨時張開血盆大口準備撲向敵人的大獅子。
為什麼這會兒,大獅子卻把她老媽給放過來了?
不對勁兒!
「……媽,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噗哧一聲兒,連翹樂了!
每次見到女兒像個小大人一般想替自己出頭的樣子,連翹心裡就美得不行,微笑著掀起唇角,她舒坦地笑出了兩個淺淺的小梨窩,低下頭認真的看著女兒,眼神兒全是母性的光芒。
「你爸今兒工作累了,先休息了……咦,我來陪你還不開心,是吧?」
撇了撇小嘴兒,床上的小人兒哪裡會相信她這套說辭?
輕輕地「哼」了一聲兒後,三七撩開了被子,拽緊了她的胳膊,昂著小臉兒問得十分認真,「對你的寶貝要說實話,你和我爸爸是不是吵架了呀?」
「……」
連翹有些無語。
這麼小的人兒,連吵架都能看得出來?想了想不由失笑地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臉兒,哄著她,「哪有吵架啊?你爸爸疼咱娘倆你不知道麼?」
「知道啊,可是男人的臭毛病都很多呢……」
連翹看著自己生的這個鬼精靈,母性的憐愛越發濃烈,憋著笑勁兒輕聲吼她,「小傢伙兒,這麼大點兒的丫頭,什麼男人女人的,乖乖睡覺,不許再胡思亂想。」
「老媽——」
三七小美妞有些不滿被當著小孩兒看待,『咚』的一聲蹦了起來,軟乎乎的兩隻小手毫不客氣地攬在了老媽的脖子上,一雙清澈透亮的大眼睛裡,閃著睡意朦朧的霧氣。
「老媽,又來了又來了……你就瞧不起我是吧?你跟我爸有事兒就得找我解決,你懂不懂啊?」
懂不懂?!
呵呵……連翹真心樂了!
被自個兒五歲的女兒問懂不懂啊,屬實是有些搞笑的,而且被小傢伙兒這麼一陣折騰,她心裡那原本就不太多的慍怒早就消散了。
「連三七女士,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乖乖地睡美容覺,公主是怎麼養成的?就是睡出來的,你懂不懂啊?」
被反問了的三七小美妞兒非常非常不開心了,那肉嘟嘟的小嘴巴撅得老高老高的,瞪著她老媽吼吼。
「本公主不睡也是漂亮的公主,老媽,你先告訴我吧……我替你收拾他……」
「連……三……七……」
一字一頓的咬著牙吼著女兒的名字,連翹佯著生氣的挑著眉頭,對她發出了母獅子很快就要發怒的信號出來。
這邊兒剛喊完,母女倆還沒有接下來的動作,就聽到房間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兒。
咚……咚……咚……
很有節奏,很小心翼翼,而這個點兒能來敲門的人,當然只有一個男人了——英明神武的火鍋同志。
自從她倆回了景裡之後,三七這個房間是火哥找人重新佈置的,不管是室內的裝修還是房間的擺設全都極大限度的遵照了連三七女士的喜好。
而對於五歲女兒的尊重,火鍋同志也是面面俱到的,哪怕這個是他的親閨女,他每次要進房間也必然會先敲門。
一,二,三,咚咚咚。
一,二,三,咚咚咚。
望了望門口,母女倆屏住呼吸,互相對視著,臉上慢慢露出笑容來,尤其是三七小美妞兒,一副『我就說嘛,早料到他會來』的小表情,別提多得意了。
「連翹,三七……睡了嗎?」
估計是敲了半晌兒沒有聽到動靜兒,火哥忍不住在門口叫了。
聽著他的聲音,連翹不用腦袋都大概能想像出他現在憋著一肚子火氣兒,又不好在女兒跟前發作是什麼樣子的。
正準備回答他,卻被女兒一把給捂著嘴,三七偷偷奸笑的樣子挺賊的,「媽,你的道行還不夠啊?這樣就答應哪裡鬥得過他……」
「小丫頭閉嘴。」拿開她的手,連翹忍不住瞪她。
「是,是,母親,母親大人,你是本公主崇拜的巨大偶像,我以你為榮……」攬著她的脖子,三七小美妞兒撒著嬌趕緊服軟,然後母女倆你看我,我看你,沒有忍住就笑成了一團。
「我進來了啊……」
聽到裡面的動靜,這麼吼了一聲兒後,火鍋同志象徵性的又叩了幾下房門,才擰開了門把兒,另一隻手裡還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
「來嘍,給我閨女熱了杯牛奶……」
話沒有說完就頓住了,眼前的倆母女賊兮兮地抱在一起,那笑容也是賊兮兮的。
不好!
尤其是瞧到女兒笑得那惡魔勁兒,他心裡就產生了一種不太良好的感覺。
「你倆這是?」
「邢烈火先生,你現在對我媽的態度很成問題……正準備幫助你改正……」三七小美妞兒拚命地拽著老媽的手,表情嚴肅地望著她老爸。
嘿,這小丫頭!
多糾結啊,顯然人家兩母女已經統一戰線了——
不過,她們有張良計,他也有過牆梯!
淡定地走近了她倆,他將牛奶放到唇邊兒吹了吹,才輕輕地遞到女兒的手裡,「你說我什麼態度?你老爸辛辛苦苦給你弄牛奶來,還錯了?」
邢爺啊,邢爺啊!
不得不佩服這功力,瞧他現在的表情已經把剛才在臥室裡和連翹的那點兒爭執給『忘』得一乾二淨了,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真招人恨。
這麼一想,連翹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咳!
而喉嚨突然一癢,還真就猛地就咳嗽了起來。
「怎麼了?媳婦兒……」
二話不說,邢爺抱過老婆來就順著她的後背心疼地安慰,那焦急的溫柔模樣,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心裡到底有多稀罕人家。
這一幕,坐在床上的小機靈鬼兒三七女士自然都收入了眼底,不過卻沒有半點兒吃驚或者說意外。
因為對她老爹來說,這太小兒科了,太過正常了,要是他不這麼做那才不正常呢。
像大小人似的搖頭歎了歎,她沒有瞥向那兩個大人,蠻淡定地喝完了這杯明顯被幌子的可憐牛奶,很不爽地蹂躪了自己可憐的胃以後,又遞回給眼睛落實到她老媽身上就沒再回頭的老爹。
「諾……杯子給你……啊……我困了!」
說完,又緊連著打了好幾個呵欠,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往床上那麼一躺——
頓時,連翹覺得頭頂上有好多只大大的黑烏鴉飛了過去……
剛才這小丫頭還半點兒都不想睡,剛才還和自己一條戰線要對待她老爸來的,突然就困了,一杯牛奶就丟了陣地,這擺明了是要把自己推給她老爹嘛。
磨牙!再磨牙!
這臨陣倒戈的連三七!
好吧,其實她自己的心也已經倒戈了——
只不過,緊緊地咬了咬下唇,她告訴自己,要忍耐,要克制,那誰不是說過麼,婚姻就是一場長長的拉鋸戰,誰總是認慫誰就得輸得很慘……
於是,她面無表情地望著他,淡淡地告之,「怎麼了?怎麼睡唄,今兒晚上我就跟三七擠一擠,咱娘兒倆好久沒睡一起了。」
有些不自在地搓了搓手,邢爺想惡狠狠地虎著臉表現自己的夫綱和父權,奈何在這對母女面前,他總也橫不起來。
誰讓這是他的妻,他的女啊!
瞧到老爹這副模樣兒,三七可愛的嘟起了小嘴巴,朝他吐了吐舌頭,提醒道,「老爹,道歉麼不就是三個字嘛,你就給我媽說句對不起,有什麼難啊……唉,你們大人啊,真是麻煩……」
又是你們大人!
這話女兒總說!
瞟了眼兒聰穎過人的女兒,邢爺笑了,笑容分外的迷人,不過卻帶著幾分只有連翹能感受的沉重氣壓。
只見他緩緩地挑起她的下巴來,憐愛地吻了吻她的唇,淺嘗輒止,然後那暗沉又深邃的眼神兒就帶著一種莫名的情緒望著她,像極了兩隻勾人魂兒的漩渦。
被他這麼一瞧,連翹就有點兒犯傻了。
男色啊男色!
心臟猛地漏跳了好幾拍,她不知道這個男人要幹嘛,在女兒面前秀親熱。
勾了勾唇,邢爺那黑沉的眼波兒閃了閃,視線與她眸色交織在一起,慢慢地又軟了幾分,但一字一頓地說得極其認真又委屈。
「……媳婦兒,你是知道的,沒有你我壓根兒睡不著!」
嗷了一聲兒,三七小美妞兒猛地拉上被子蒙著自個兒的頭,悶在裡面憋著笑的嚷嚷。
「我聽不見,我看不見,我什麼都聽不見,我什麼都看不見,啊啊……」
呼吸一頓,連翹被他這表情,這聲音,這動作給完全迷住了心神,似乎心臟跳動的節拍都完全紊亂了——
這男人真是……
面色微微一紅,移開與他對視的眼神兒。
再伸出手拍了拍女兒在被子像小豬一般拱動的小屁股,將她的小臉兒從被子里拉了出來,她原本就是想替女兒蓋好了被子就走的,哪料到男人似乎不這麼想。
幾乎在同一時間,邢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摟住了她的腰,迅速向房間外面竄了出去,只給三七留下了一句話。
「蓋好被子,好好睡覺,要不然打屁股!」
那動作,那表情,那語言,跟太行山上搶親的大土匪有得一拼!
連翹急吼吼地怒瞪著他。
而他倆的身後,連三七女士忍不住哈哈大笑!
逗,真逗!
……
而這邊兒,被男人鋼筋般的大手緊緊攬住腰抱了出來,連翹心裡那隻小鹿兒就開始不停地亂竄了。
為啥呢?
一出女兒的房間,剛才還露著春天般笑容的男人,立馬就換成了冬天一般暗沉的臉色。
靠!
陰晴不定,天兒又變色了!
連翹覺著自己真的快被這男人給弄糊塗了,自己剛才還在隨著他歡快的鼓點兒踩著節奏跳舞,下一秒人家手裡的鼓乾脆就換成了尖利的殺豬刀。
等到被男人惡狠狠地丟到床上後,她實在忍不住又怒了。
「喂~邢烈火,你輕點行不行?」
「哼,輕點兒你能長記性?」
嘴裡說著狠話,男人的身體已經泰山般的壓了下來,然而側倒在她身邊後,摟著她的動作還算溫柔,只不過毛手毛腳什麼的早就已經不太規矩了起來。
對於這個,連翹已經習慣了,這男人就這樣兒,只要是兩個人單獨呆一塊兒,他壓根兒就沒有老實過。
象徵性的推了幾下也就作罷了,他這人就跟堵牆似的結實,她哪裡反抗得了?
好在,嘴還是自己的。
「邢烈火,你這個兩面派,剛才在女兒屋裡說得多好聽?現在就原形畢露了是吧?」
抱著她的小腰兒,邢爺直接就堵住她不住嚷嚷的嘴,輾轉纏綿地吸吮了好一會兒,大手伸到她衣服裡面兒擺弄夠了,才停了下來嚴肅地望著她,恨恨開品,「小畜生,還跑不跑……說說,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沒有?」
「我錯了?」連翹真想拿著槍爆掉他的腦袋。
到底誰對誰錯啊?靠之無限……
摸著她氣嘟嘟的小臉,邢烈火心裡卻在思忖著另外一件重大的事兒,他覺得自己對這女人的生理渴望真他媽的不可思議,剛才不過就是親了她幾口,摸了她幾下,自個兒的身體就跟著火了似的起來了,那股子燥熱壓都壓不住。
怪不得被她罵著禽獸和流氓!可這能怨他麼,誰讓她這麼可口又誘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那股子立馬想上她的念頭,找到了她的話題。
得,先得把事兒給說明。
「連翹,咱倆之間的矛盾,咱倆得自己解決,以後拌幾句嘴,不許再跑女兒那兒去,那樣對女兒的成長不好,聽到沒有?」
「……呵!」連翹覺得自己何其無辜,真想收拾他,奈何手腳又動彈不得,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就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喂,講不講道理,我看看女兒咋了?誰讓你追過來的,要不然女兒能知道?」
被她這一口咬得,邢爺吃痛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兒,手上的力道卻半點兒沒有鬆開,反而重重的壓下去霸道地親吻她,弄夠了才用額頭抵著她的,啞聲軟了話頭。
「妮兒……我是不該對你發脾氣,但是——」
還有但是呢!
大概是道歉讓他覺得有些沮喪,好半晌兒才接著說,「但是咱倆還要過一輩子,未來還得有多長的時間啊,難免會有口舌之爭,不管因為什麼事,咱倆誰都不許摔門就走,好嗎?」
連翹輕哼:「你是大爺,你是金子做的,受不了別人的數落,我不走杵這兒讓你收拾啊?」
「連翹……」輕喚了一聲兒她的名字,邢爺又用自己的臉蹭了蹭她的,好幾秒才緩了勁兒說,「是,我承認我的脾氣有時候不太好,但我這會兒不是在跟你講道理麼?你是我媳婦兒,可以數落我,但不許摔門走……!」
「我哪兒敢數落你!」
見她說話還是那酸不溜秋的樣子,邢爺準備敗給她算了,「行行行,蹬鼻子上臉的小東西。好了,我承認都是我不對,行了吧?但是剛才的話我還是得堅持,咱們要把矛盾扼殺在床上,不能將它擴大化,更不能放任它越積越深。」
關於後半段兒,連翹還是認可的。
兩口子要是不說開了,矛盾就會越纏越緊。
其實她剛才走出去的時候,也壓根兒就不是想積累矛盾的,不過就是想先緩衝一下兩個人的火兒。所以,略略思索了一小會兒,她也一本正經的板著臉,很嚴肅地問他,「那你見到佟大少,道不道歉?他是我的哥們兒!」
「不可能,想什麼呢?」
挑眉!邢爺對此很糾結!
從鼻腔裡冷哼出一聲兒來,連翹冷眼看她,「不過就一句話的事兒,有那麼難?」
她覺得很容易,但對邢烈火來說,卻是難上再難。
可是,與她眸底的執著對視良久後,他一把就將她翻到自個兒身上來躺好,同時放鬆了她腰上的鉗制,嘴裡也服了軟。
發出極輕的一聲。
「嗯!」
嗯,是一個很簡單的字,可是連翹卻知道,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已經是相當相當的不容易了。
心裡忍不住酸了酸,她伸出手摟緊了他的腰,一個勁兒地吻著他的臉,蹭著他的脖子,柔聲說:「謝謝!對不起,我剛才態度不好……」
這完全是示範語言。
然而,聽了她的道歉,男人卻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發呆,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連翹納悶兒了,「丫的,我在給你道歉呢,你怎麼了?」
「連翹,你說,她會是我媽麼?!」
突然串了地線的一句話,配上他這表情,他這聲音,像根細繩兒似的揪住了她的心尖兒,一圈一圈的纏上。
很不好受!
雖然明明知道那種可能性極小,她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地祈禱,那個老太太最好,最好,最好一定得是火哥的媽,了掉他一場心願!
「我看挺有可能的!」這話完全是違心的!
「睡吧!」
歎息著將她轉過身來,輕輕裹到自己懷裡,邢爺伸出一隻手滅掉了壁燈,然後緊緊抱住她,闔上了雙眼。
然而,感覺到頭頂上傳來那灼熱的氣息,連翹的心,卻有些亂了!
媽媽!
媽媽,爸爸!小姨!
這幾個稱謂,不停地像魔音似的在她腦子裡旋轉,輕輕地撥弄著她的心弦兒,那些被幸福的生活所按壓下去的東西,時而清晰,時而混沌……
一個女人愛上了一個男人,並且為了他放棄一切的東西,真的是好的麼?
心裡有兩個聲音在交織著出現,對她的思想進行著衝擊。
一邊兒罵著她不孝不義,一邊兒支持著她為了愛情為了女兒為了將來拋棄過往的恩怨。
真特麼的糾結!
在心裡艱難地徘徊了許久,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抬起頭望著他,聲音在暗夜裡聽著尤為清晰,「火哥,明兒咱們去看了老太太,你能不能陪我回去看看小姨?!」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僵,她的話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心臟那處隱瞞著她的地方被倏地擊中了。
現在,該告訴她麼?
實在不想看她的淚水和傷心,每每想到那一幕,他就覺得揪心一般疼痛,算了,能瞞一天是一天吧。
這麼一想,他鬼使神差地再次撒了謊,斂住了心神柔柔地替她順著頭髮,「連翹,小姨咱肯定是要去看的,不過得等我忙完這陣兒好嗎?過些天就得去各大軍區溜彎了,咱倆還得準備呢……」
不知道究竟為什麼,每每聽到他的借口,連翹就覺得心裡有些彆扭。
有些不滿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她悶悶地問,「你都想見自個兒的媽,怎麼也不想想我也想見小姨的心情?」
「我知道……我知道,連翹,對不起!」
「喲,現在對不起仨字不是說得挺順溜兒麼?」他這麼著急道歉,越發讓連翹心生不安!
彼此的瞭解夠深了,同時,她短暫的疑惑很快便傳到了男人的大腦。
看來這事兒拖不得了!
謊話這玩意兒,說得越多,漏洞越大,穿幫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而拖得時間越長她心裡的懷疑也會更大,到時候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與其這樣,不如……
黑暗裡,他俯過身去吻了吻她的臉頰,那樣子像極了做錯事兒的孩子在求寬恕,吻了好久才暗自咬了咬牙,狠下心說。
「這樣你看行不?明兒是週日,咱倆先去看老太太,完事兒後我就陪著你去看小姨。」
「好。」心裡一喜,連翹響聲應答。
這麼爽快,看來自己的擔心全都是多餘的。
於是將自己舒舒服服的窩在他的懷抱裡,準備美美睡一覺,然而,也許是心裡擱著事兒,她都不知道迷糊之間容易過了多長時間,才見著了周公他老人家。
而她不知道的是,旁邊的男人愣怔著看了半宿的天花板。
——★——
翌日。
京都陽光燦爛,萬里無雲。《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