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v55】 文 / 瀟瀟魚
夜，幽深的古宅寂靜無聲，雍容溫和的傭人動作輕柔的將一道道精美的菜餚擺上桌後又靜悄悄的退下，整個上菜過程悄無聲息，優美的像是一幅流動的畫。
楠木的圓桌，蘇哲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依次圍桌而坐，四人都不說話，各自安靜的吃著飯。
氣氛有些壓抑，好在以前在慕家的時候，靜柔也是習慣了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只是現在的情形好像又有些不同，在這個古色古香的宅子裡，對於蘇家而言，她是一個害得他們的孩子斷了腿的罪人，這樣的身份，讓她倍感不安。
蘇哲一反常態的沒有說一句話，更沒有紳士的為她解圍，從頭至尾，只是一言不發安靜的吃著飯，就好像身邊沒有坐著一個慕靜柔，一個能牽動他靈魂的人。
「很晚了，慕小姐今晚就留下吧，沐嬸，把廂房打掃出來。」蘇家老爺子放下碗筷，看了靜柔一眼，突然說道。
「是，老爺，」沐嬸應著，轉身進了內院。
「不，不用了，」慕靜柔放下筷子起身，倉促間碰翻了桌上的碗筷，霎時間，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音，「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蹲下去揀，斜裡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不要了，髒。」
慕靜柔扭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哲，後者卻避開她驚愕的目光，坦然的坐下。
席上，蘇家幾位家長不約而同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一旁站著的傭人眼風掃了一眼幾人，默默收回往前邁出的一小步。
蘇家什麼時候有了這規矩，她怎麼不知道，傭人默默想著，到底也不敢多話，兀自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
偌大的安靜花廳，慕靜柔一人突兀的站著，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頗有種十分尷尬的感覺。
「shemaybethe……」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解救了她，她抱歉的笑笑，抓起手機跑了出去。
「抽空回家一趟，爸要見你。」熟悉的聲音，淡漠的語調，簡單利落的話，說完就立即掛了電話。
慕靜柔聽著電話裡傳出的嘟嘟聲，唯有無奈的歎氣，天意也罷，命中注定也罷，事情發展到現今的局面，她唯有一力承擔。
夜色漸濃，淡淡的霧氣逐漸升起，籠罩著她纖細的身影，遠遠望去，那個單薄的身影是那樣的不真切。迴廊轉角，蘇哲靜靜靠牆立著，向著那道朦朧的身影，顫抖著伸出手。
如果我現在伸手，是不是就能緊緊抓住你，可是，怎麼辦，一旦伸出了手，我將再也無法鬆開……
這個夜，蘇家的每一個人注定了無法入眠，一扇扇紅木雕花窗欄前，一個個佇立著的身影，無不為同一件事煩心。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這座古老的院子，豁然開朗的不只是明媚的天氣，還有他們的心。
「如果，她不嫌棄阿哲的腿，我不反對他們在一起。」內院小廳，蘇哲的爺爺，蘇家說話最有份量的人沉默了許久，突然語破天驚道。
「爸，你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是她會不會嫌棄我們阿哲，而是阿哲他在抗拒，他在推開她。」
蘇婉十分清楚自己這個兒子的心思，早在他車禍後清醒，說他不認識慕靜柔時，她就想到過這個可能，一開始，她只是不願意相信，後來，她是不得不相信。
「唉，阿哲他就是太為別人著想，這孩子，這幾年過得都是什麼日子，我看著就心疼。」蘇奶奶痛心疾首，不停搖頭歎息。
蘇爸爸也跟著蹙緊了眉頭，「算了，孩子的事就讓他自己做主吧。」
「唉，真是造孽啊。」蘇奶奶摩挲著手心，忍不住又是一聲長歎。
這個孫子從小到大就沒有讓她操過心，偏偏在感情這條道上走得這樣感慨，吃了這麼多的苦，她甚至不願去想阿哲剛剛失去腿的那段日子，那時的阿哲，即使笑著，眼底卻滿是悲傷，那樣的他，她只要看一眼，都會覺得心疼，她意氣分發的孫子，什麼時候起眼底帶著的儘是落寞。
早飯的時候，幾人一致選擇了沉默，壓抑的氣氛比之昨夜的晚飯有過之而無不及，慕靜柔心不在焉吃著早飯，竟也是無暇顧及沉悶的氣氛，慕靳寒的一通電話無疑徹底的打亂了她的心神，那個所謂的家，她真的要回去嗎？
五年來，她逼著自己不去想慕家的事，尤其是慕雲恆的事，她終究無法面對這樣的真相，只要一想到慕雲恆竟然是她的生父，她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慕小姐，慕小姐，」蘇奶奶連著叫了她幾聲她都沒有反應做她旁邊的蘇婉忍不住輕輕推了推她，「慕小姐，媽在叫你。」
「哦，不好意思，請問有什麼事嗎？」她歉意的笑笑。
「我是說，慕小姐你如果不急著走的話，就在家裡多住幾天，讓阿哲帶你到處走走。」為了蘇哲，蘇奶奶也已顧不了許多，她真的不忍心再看著他這樣消沉。
「那個，我趕著去a市，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
「不用了，奶奶，最近我很忙，恐怕沒時間陪慕小姐，」蘇哲鬆開顫抖著的拳頭，急急打斷她的話。
慕靜柔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恭敬不如從命，叨擾了。」
蘇家的長輩整個鬆了口氣，只有蘇哲面上仍舊淡淡的，看不出悲喜，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的他心裡是如何的洶湧澎湃。
「好，好，」蘇奶奶連歎兩聲好，欣喜的握住蘇婉的手，帶著微微皺紋的眼裡淚光盈盈。
慕靜柔心裡也是感慨萬千，悄悄轉頭去看蘇哲，他明明也在看她，卻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突然扭頭避開了。
「阿哲，吃了早飯就帶慕小姐出去走走，家裡悶，」蘇奶奶笑得很是開心，就像已經看到了兩人美好的未來鋪展在自己面前。
「嗯，」蘇哲低低應了，毫無起伏的語調難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