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第3卷 】薄情 【3-048】不理我，我走啦 文 / 夢幻蝶衣

    寶華寺、後山、拐來繞去的，從大門進，偏門出，旁門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才來到最後面一處偏僻的廂房。

    原本，這出家之人是不論年紀，都與世俗中人得保持著距離的；可是，在自己當初收留的這孩子危在旦夕之時，這位在寺中只有雜役身份的和尚師傅，還是不顧一切的去找來了當日出事的時候，在場中唯一的一個小女孩兒。

    直走得心中郁氣都出來了，才到得小和尚的身邊，看著硬木榻上毫無血色的姣美小臉，夢凡的心裡，很是沉重。

    每一個人，在這紅塵俗世中，都背負著各種的包袱，有的，可以放下，有的，永遠都橫在那兒，不上不下的，直到嚥氣兒的那一瞬間，都未曾丟下。

    「小和尚，小和尚……你醒醒啊，我來找你玩，你怎麼躺著不起來呢，快起來啦……；小和尚，我好餓，我到你們寺裡來了這麼久，他們連水都不給我喝一口呢，你有水給我喝嗎……；小和尚，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肚子好餓，你帶我去山上挖野菜好不好？小和尚，那些大和尚不理我，你也不理我了嗎？小和尚，你快醒醒啊，你再這麼睡著的話，那我就走了，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沒有人知道，夢凡為什麼要對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這樣說，這純粹是睜著眼說瞎話嘛；她不過才來了一小會兒，茶水是沒有上，因為，去泡茶的人都還沒來得及走多遠呀；她從早上到現在沒吃東西？很餓？

    赫連宇天一言不發，看了夢凡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屋子裡的兩個寺中的雜役弟子；見他們也是一頭霧水的看看夢凡又看看自己。手一揮，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當然，廂房的門，是開著的。

    「別……走……」

    幾日水米不沾牙，這兩日更是已經昏昏沉沉的小慧如突然嘴裡泛出呢語，薄被上的手，還無力地握了握。

    咿，人都昏迷成這樣了，還能聽得出來他身邊是哪個人在說話？

    「小施主……，別走……我知道……哪兒有……野菜……」

    跟說夢話似的。

    夢凡沒好氣地瞪了這個緊閉著雙眼的小和尚，等一陣靜謐之後，她這才輕聲的說：「那些臭和尚都不理我，你要是再不睜開眼，我真的只有走了。」那語氣，就跟個真的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兒似的。

    「不……不要……不要走！」

    硬木榻上的小和尚的眼皮子使勁地動啊動，他在用盡自己體內殘存的力量，想要掙脫那黑暗，想要走到那日見著的清靈如仙的小姑娘身邊，他要告訴她，他不是不理她，是因為，他只是個在大師傅們面前說不上話的小沙彌，他要跟她解釋，可怎麼那麼費勁都走不到她身邊呢？

    「啊……」

    一聲很用力的喊叫聲中，小和尚終於走出了心中的魔障，陡然睜開了雙眼，那焦距，很是快速地對準了房裡的每一個人，直到……

    看到榻前站著的一個小姑娘，他那蒼白的容顏上開始有了一些迷茫、一絲委屈、一分焦急、一成欣喜……

    「嗚嗚……，小施主，我……，我……」

    出人意料的，小和尚一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夢凡，就直接嗚咽出聲了。

    「乖，不哭了，你口渴麼？我這裡有水，你要不要喝？很清甜的呢！」

    夢凡伸出手，用小手的指腹將他眼角流下的眼淚拭去，動作很輕很柔。

    「我要喝。」這弱弱的回答，讓身後的幾個大人都暗自吁出一口氣。

    「那我扶你起來啊，我個兒小，沒什麼力氣，你得自己用點兒力坐起來，能行嗎？」不叫大哥或是和尚師傅進來幫忙，夢凡要的就是要他自己心中升起求生的支撐念想。

    「好，謝謝，我能行的。」小和尚笑了，眼角還帶著淚，在夢凡的幫助下，他慢慢地坐了起來，幾日未曾進食，他的身體很是虛弱無力，但是，他要坐起來，因為，那個除了娘親之外，唯一讓他覺得溫柔親切的女孩兒就在他的身邊。

    「乖，把這水喝了，再喝了這湯，你師傅和師兄們給你熬了粥，你要把這些都吃下去哦，等你吃了東西有了精神，我們就一起去山上揀柴火挖野菜好嗎？」夢凡拿出兩隻小竹筒來，裡面，分別是空間靈泉之水和人參雞湯。

    「山上有壞人，我……我怕……」

    「不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你相信我嗎？」

    「相信！」

    「那你乖，把這湯先喝了，一會兒再喝粥，來，我餵你……」

    「謝謝！」

    兩個連對方名字都不喊的小人兒，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說起了信任二字，而且，聽他們對話的語氣，倒還不像是摻假的。

    所以啊，有些事情，還真得有那麼一個字才能解釋——，緣！

    湯？什麼湯？

    一股濃香味兒，瀰漫在了突然衝進來的大師傅鼻子裡，可是，已經晚了，他的小弟子已經把那碗裡的湯喝了一半進去。

    「罪過、罪過，小施主，貧僧請你來，是救小慧如，可你為何要害他呀？」

    「大師，此話何意？」這位大師，莫名其妙的栽贓陷害他赫連宇天的義妹，他能依從？大踏步地跨過門檻走到兩小面前，站到夢凡身邊，一把拉起她直接攬到自己的懷中，然後，用一雙漸漸幽深的眼眸，恨恨地盯著這位救徒心切的和尚：「我赫連宇天的妹妹，豈容爾等肆意污蔑？」

    他急切的樣子，讓夢凡心中直樂，依偎在大哥的懷裡，這還是初次呢；一股子青竹香味瀰漫在呼吸中，很好聞。

    「哎……，小施主，你……故意的？」

    大和尚並沒有對赫連宇天瞬間提升凝聚起的殺氣騰騰給驚著，而是略低了眼，看向赫連宇天護得緊緊的小姑娘。

    「大師可否明示？」夢凡的雙眼，清澈如水。

    「我佛門中人，戒葷腥，世人皆知，施主心存善心，是個有佛緣之人，又怎會不知我佛門禁忌？」大和尚看著夢凡的表情，不是憤怒，而是無奈；轉臉又看向低垂著眼眸的小弟子：「慧如，半年了，你怎地還是你凡心難抿呢，你……你是已經想好了，要離開師傅回到俗世中去了嗎？」

    和尚沾了葷腥之物？赫連宇天蹙眉，用力一聞，這味兒，不就是人參雞湯的那股子香濃麼。

    「師傅……我……」

    小和尚抬起頭來，唇片不停地嗡動，卻又半晌回不出話來，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