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重生，沉重 【2-029】相逢何必曾相識 文 / 夢幻蝶衣

    「少主，您……您不會是……是看上這麼個……呃，還沒有長開眉眼的農家……小女了吧？」

    隨著少主的目光眺望處，看著那漸漸走下崎嶇山道的嬌小背影，海老六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心裡一陣發涼，連說話都一抽一抖的了。

    「海六叔，我說你的心裡能不能陽光些？」一直沒有說話的人中，其中一個一直沉凝不語的青衣少年人此時突然用不屑的語氣衝著海老六道：「我家公子哪裡是看上這小丫頭了？明明是看見這倔強的小姑娘想起了小時候在公主府裡過的日子……」

    「哦？唔……少主，是屬下多嘴，請少主責罰。」海老六一驚，連忙收起帶著玩笑的口吻，忐忑不安地看了看赫連宇天之後低下了頭。

    赫連宇天靜靜地看著那漸漸沒入崎嶇山路間被叢叢青竹遮擋住了的小身影，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青衣少年名叫青松，是一名失去了父母雙親的孤兒，兒時相遇，機緣巧合之下兩人漸漸成為了地位懸殊很大的朋友，可是，對赫連宇天兒時的境遇，他是最有資格說話的。

    「人已經走遠了。」海老六見赫連宇天一直沉默不語，嘟囔了一句。

    許是聽到了這話，赫連宇天此時慢慢地收回了自己遠眺的目光，回轉身來，看了海老六一眼，這才對對賀青松露出淡淡一笑：「青松——，我想幫她完成那小小的願望。」

    沒有企圖，沒有任何得到什麼回報的念頭，只是單純的想幫一個人而已。

    「公子——，青松認識您，是青松此生之幸事！」

    公主府裡的人都說他孤僻冷傲，這還是好聽的，私下裡很多人都悄悄議論，他不過是曾經養在過公主府裡看人眼色的一個拖油瓶，若不是公主大度，哪裡還有他的生存機會。

    可真相到底如何，如今，又有多少人知道？

    金山寺裡，住持靜然大師與一名花白鬍鬚的老者正在喝茶下棋，一旁負責添加茶水的小沙彌總是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的，老者盯著棋盤上錯落的棋子，手中捧著青花瓷的茶杯保持著微笑；靜然大師則是略帶愁色。

    這一盤棋下了足足八個時辰，一直難以分出勝負，棋逢對手之時，唯有看誰的心思不能全神貫注了。

    哪怕一絲絲的分神，都會影響手中的棋子走向。

    「和尚，別執著了，這一盤棋，你輸定了。」老者笑瞇瞇的展示著他的和藹，手中的棋子兒瞬間落下，局勢立現陡轉之勢。這語氣，對靜然這個住持身份的和尚來說，未免有些不敬，可靜然大師卻毫不在意一般。

    靜然大師見此抬起頭來，面上的神色此時一片淡然，他挽袖執壺給自己續了些熱燙的茶水，慢悠悠地開口：「老衲方外之人，不論輸贏，不求得失；凡事，只求隨緣！」

    「若靜然大師心中所想真如口裡所說，那老朽也就放心了，哈哈哈！」老者揚聲大笑。

    「……」靜然大師心裡在長歎，可面上卻還是一片淡然。

    昨日，身旁小沙彌得到暗中的示意，去山下林子裡阻攔某些人與李家大姑娘的可能碰面，本以為都是年紀相近的小孩子家，肯定能有一定溝通的語言的，誰料這孩子離開塵世太久，在寺廟裡呆得時間久了，竟會是木訥至此，把個好好的意思給表達擰了，居然讓看似柔順的小女子斷然說出了如此決絕的話。

    回寺裡還未開口，靜然大師觀其表情就知事情已經朝著自己想的反方向去了。

    這一切到底算是人為呢，還是天意？

    如今，這多年未曾晤面的一個根本不入世的人，居然跑來跟他下棋，這就跟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般，擺明了的他是要插一腳進來了。

    心中，再次深深的歎。

    夜晚，無星，夜空浩瀚卻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夜看似寧靜，星象都無法觀看，令人心中很是不安。

    天明時，夢凡一家子又都早起，這兩日的菜式豐盛了一那麼一點點兒，可照樣沒有油水，缺的，可不只是食物，還有那買肉和油的錢錢！~

    「爹、娘，我走啦。」

    跟家中長輩打過招呼，夢凡背起小背簍拿了盛水的竹筒又出了門。

    還是昨日的那條路，目標還是昨日的那座山林子。

    遠遠地，便能瞧見那山道上的踏腳石上面，一個站立在晨風中衣袂翻飛的少年人，身裹晨間的薄霧、迎著初升的朝陽，側面神態很是安然。

    夢凡一步一步地走上石階，想目不斜視當人不存在吧，人家一直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想點個頭抿唇表示個招呼吧，他卻展露了青春的笑顏，讓人感覺氣憤——，顯擺你牙齒白？

    「小妹妹，早！」

    「大哥哥早！」

    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了，講禮貌是好孩子的必須。

    「是去挖野菜嗎？」

    「是的！」

    「可以帶我一起去林子裡嗎？這兩天我爺爺在金山寺裡天天吃那些和尚做的素食，說是沒什麼味道，命我去逮只野兔捉隻野雞什麼的給他解解饞，你知道什麼地方有這些小野物的對吧。」

    都說是男女授受不親，這人好似渾不理解和在意；看來是個養在家府後院裡不諳世事的富貴小公子；外表不錯甚是養眼但是她如今三餐不繼沒那歪心情；就衝著人家那一句，為了孝順爺爺而要去陌生的林子裡找野味兒，又得小孔雀的傳音說是此人真的對她沒有半絲邪念，所以，夢凡點了頭：「好，你跟我走吧！」

    簡簡單單又隨意的一句話，誰又會知道，這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就此一生無關男女情愛，而只是少時就開始的一種永遠的承諾呢！

    「小妹妹，我複姓赫連，名宇天，你叫什麼名字？」

    「李夢凡！」

    「十八子李，夢中幻境的夢，紅塵凡間的凡？」

    「對！」夢凡微微側身，看了一眼落在身後幾步遠的少年，他的身姿雖然看似瘦弱，可是跟自己這目前的小身板比，已經是夠高大的了；只不過，他對自己名字的見解，怎會與自己心思完全一樣？

    「夢凡妹妹，今天，我找到野物，我分你一半帶回家去讓你娘做給你和你弟弟吃。」

    「宇天哥哥，你為什麼要分給我？」夢凡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謝你在這陌生的山林子裡給我領路！」赫連宇天微微一笑，笑容很真切。

    「如此，我受了！」她轉身，回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