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重生，沉重 【2-022】直接跟爹爹叫板 文 / 夢幻蝶衣
六籮筐的蠶繭，只只白胖圓潤又多勻淨，除了上交回官府的之外，還賣了不少錢，聽四叔四嬸說，這一個多月的成果，足足賣了有六百六十六文。
他們回來時，爹爹帶回來一闕深藍花的布，跟家裡人笑逐顏開地說著準備讓妻子給兒子準備一身冬衣，還說布料若是有剩餘的，估計能給華哥兒做一雙棉鞋。
籮筐裡還有一個小酒罈子，兩斤肉，幾顆自家沒種的菜，一斤紅薯粉條，兩對比較精緻的頭花、一個撥浪鼓、一包疑似糖果的東西和一根紅頭繩。
「李夢凡，去找你娘來主屋做飯，今天我要跟你爺爺和你叔叔們喝一杯；讓她把家裡的雞蛋給拿六隻來今天煎了給我們下酒；這頭花給你大姑姑小姑姑送去，她們可幫你摘了好幾天的桑葉，這撥浪鼓給你高原弟弟玩，這糖是給你弟弟的，這根頭繩讓你娘給剪成兩截，給你扎辮子用……」
一個半月的辛勤勞動，她應該算是個主力吧，到最後的薪酬就是一根再普通不過的紅頭繩，還得剪成兩截才能扎兩根小辮兒的？
委屈啊，痛心啊，無可奈何啊……
哎，這千般滋味兒非言語能所及的！
夢凡默默地聽了命，抬起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四叔一眼，又看了看讓自己依偎著並面帶微笑的爺爺一眼，她突然深深地吁出一口長氣兒：「我知道了！」她就知道，要想讓老爹把自己這個女兒放在心上，那實在是很不靠譜的事兒一樁。
退出爺爺溫暖的懷抱，她靜靜地彎下腰拾掇起籮筐裡的女兒家的小孩兒家的小物件。
午間，全家人都到齊了，連天天窩在半山腰上的三嬸都帶著勝哥兒出現了，夢凡幫著奶奶和娘親四嬸大姑小姑把飯碗都擺好了，等自家的長輩爺們都開始端起酒杯吃好喝好了，她這才囫圇地扒了一碗飯，跟娘親交代了一聲，就帶著身邊一聲不吭的黑毛走了。
其實，就在飯桌旁的空擋裡，三嬸突然在大家樂呵呵的笑聲中插進去了一句：「哎喲，我的大閨女喲，你爹賣蠶繭賣了這麼多錢，都沒給你買塊布料回來做衣裳啥的？這一季喂蠶你可幫了你娘不少忙呢……」
平靜的外表下，小小身板裡蘊藏著的，不知是多少無法發出的怒氣，這一下，她越加的沉默了，轉身就走了開去。
回家背起小背簍，喚來大黑狗，小小的少女從村子裡通往深山老林的山道上穩健地走。
兩旁的山林子，越來越密，陡峭的山路，漸漸地失去了多人踩過的痕跡，雜草，漫過了腳背……
「黑毛，有兔子，出擊！」
「主人，一公一母兩隻兔子，要死的活的？」
這只黑毛，嘴裡嗚嗷著眼神凌厲地掃視一番，然後用心語與主人交談。這就是那隻小孔雀說的，無意中發現有一絲靈性的空間裡的小狗。
「當然要活的，你給我記得，你如今可是日日在菩薩目前討生活的，豈能動不動就說些死呀活的？有點兒憐憫心好不好？」
夢凡狠狠地白了黑毛一眼。
「可問題是，偶怕收不住撲過去的勢頭，偶可不是孔雀大人……」主人要死兔子的話，它直接撲過去咬死就可以了，要活的？那還真算是要考驗它的功夫了。
「我的話，什麼時候可以打折扣了？」夢凡微瞇了眸子半躺在了山坡上的草地裡，猛一睜眼：「還不去？磨蹭什麼？」
從跟隨主人以來，主人她就從來沒有如此嚴厲過啊，嗚嗚……
黑毛的身影倏然變位，如將軍令下射出的箭矢一般射入斜坡下的草叢裡。
少頃，身上帶著些許狗爪子抓痕的兔子出現在夢凡面前。
用略帶歉意的目光比較憐惜地看了看小背簍裡可憐兮兮的一對野兔子，夢凡毅然移開目光，看向面帶委屈的趴在腳邊的黑毛：「黑毛，我們回空間裡玩玩，順便幫兔子療傷。」
不能怪狗不盡心，實在是狗嘴裡狗爪子下能完整的小動物實在是少得很。
「真的嗎？俺也想俺娘和兄弟姐妹們了。」黑毛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從無精打采的樣子一下子轉變成了精神得很的勇猛樣。
「得了，咱不進空間了，走，回家。」
主人的性子來時，黑毛這隻狗兒可是奈何她不得。
小孔雀呢，在空間裡看著外面的一主一狗歎氣，他就知道，她的主人，看似心思淡然，其實最在乎的還是希望得到這一世的父女、母女之間最溫暖的親情呵護，畢竟，誰不渴望親情？
可偏偏……哎！
一來一去，也不過是一個半時辰。
平凡的農家，血脈至親就算是分了家，偶爾找機會聚集在一起打打牙祭，是件滿溫馨又樂呵的事情；中午這一頓，也算是都酒足飯飽了的。
夢凡回來時，三叔和三嬸也都還在爺爺奶奶家的院子裡坐著，一家人一起趁著暖暖的秋日下午開心的聊著家常。
「姐姐回來了，姐姐，你背簍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在大人身旁和勝哥兒一起鬧來鬧去的華哥兒首先瞧見了轉過院角走過來的夢凡，跑過去拍了拍她身後亦步亦趨的大黑狗的背，又扯著姐姐的胳膊非要把她背後的背簍給解下來。
「兩隻野兔，黑毛逮到的。」夢凡朝弟弟笑了笑，放下籮筐拎在手裡朝著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的爺爺面前走去。
「爺爺，我想兩天後趕集時和ど叔一起去鎮上，到時候請ど叔幫我把這兩隻兔子賣了，我想買身衣服和鞋子回來，我長高了，衣服褲子都短了，鞋子也夾腳夾得痛，爺爺，行嗎？」
沒有任何預警的，她會在今天這個時候以這樣的方式來抗議爹爹的偏心和忽視，這越過爹娘直接跟老爺子請示，其實就等於是突然間向爹娘發難，在三叔三嬸和四叔四嬸面前直接沒給爹和娘留臉面。
老爹從她背後射來的目光，肯定是凌厲萬分的，因為她都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如在冰山和烈焰之間夾擊似的難受；從眼角的餘光中，夢凡也能感受到一襲來自於坐在奶奶身邊的娘親投來的飽含著——責備與怨怒以及尷尬等等都有的心意。
「李夢凡，大人面前，有你說話的份？少在這裡給老子丟人現眼的，還不背著你逮來的兔子給老子回家去？賣了？你說賣就賣？你還當老子是你爹不，啊！滾……」
身後的咆哮，在意料之中，夢凡輕輕地縮了縮小肩膀，沒有回頭，而是用蘊含著無盡委屈與倔強的眼神抬頭看著老爺子，抿著唇，一言不發！
「凡凡，聽你爹的話，先把兔子背回去。」李老爺子的發話，在情理之中；因為他不可能為了孫女而置大兒子在他家人面前的面子於不顧：「這隻大黑狗還這麼中用啊，能逮住兔子，沒想到的呢……」
爺爺把話題直接扯開了，夢凡心裡的委屈卻是更甚了，心裡憋著一股氣，轉身，拎起小背簍就走了，連弟弟在一旁使勁的喊她，她也沒有去理會。
身後，傳來一句憤恨的話語：「這丫頭，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脾氣比你老子我還大，看來老子又該找機會收拾收拾你了，皮癢了……」
其餘的話，她似乎再也沒有聽見，也不想再聽家中長輩們是如何議論她今天的執拗和直白表現，她現在最想的，是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好好的，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然後……
以今日為起始，跟偏心到極點又執拗的老爹槓上，哼，誰也不許說她是不孝的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