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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你們會後悔的! 文 / 草齋

    待戚馥寒定睛回過神,卻是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床榻,還有那個瞬間消失在窗口的身影。他來去匆匆,踏雪無痕,如夢似幻。

    身子一鬆,戚馥寒迅速坐起身子,竟然發覺掌心有種微熱的感覺,彷彿內傷好了很多。愕然抬頭,他到底給她吃了什麼?他說……毒藥?

    下了床,戚馥寒快速走到窗口,外頭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不覺低頭想起他方才說的那句話: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朱唇不由自主的脫口,「安晴天……」抬眼間,卻是幾聲呢喃,「安……晴天?」

    一個敵友難分的男子,一個如夢如幻的安晴天!

    那夜,戚馥寒輾轉難眠;那夜,江東宇逐漸好轉;那夜,江東皓忘了曾經的笑。

    清晨的光待著刻骨的寒,江東皓緊咬牙關,狠狠推開上前攙扶的小墨子。身子一顫,頓時跌跪在地,刺骨的疼從膝蓋處傳遍全身,倒吸一口冷氣,江東皓渾身戰慄的站起來。每挪動一步,都宛若萬千針刺,又好似鋼刀深深剜割著心。

    此生最恨欺騙,他們卻如此戲耍他,讓他像個傻瓜,被玩於掌心。尤其在她說出斷腸的絕冷,他已痛徹骨髓。此生,唯這一次真正動了心,偏也是這一次傷透了心。

    江雨楓與佟貴妃焦急的趕來,乍見江東皓蒼白而憔悴的面孔,頓時心驚不已。佟貴妃的手微顫著想要去扶他,卻被江東皓冷冷避開,身子顫抖著重重靠在牆壁處。

    「皓兒,你在怨母妃嗎?」佟貴妃望著江東皓如此神色,已經心疼不已,眼底忍住幾欲奪眶的淚水。

    「兒臣不敢。」江東皓虛弱的回應,只是冷冷的看了兩人一眼。

    見狀,江雨楓上前輕語,「皓兒,你可知母妃為了你徹夜未眠,心心唸唸你的周全。你怎可如此對待母妃?我們雖不知你在外頭遇見什麼,但是於母妃於我都沒有傷過你,不是嗎?皓兒,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是覺得心裡有怨恨,不妨與母妃說說,或許我們還會想出些對策。」

    江東皓的眸子驟然瞇起,薄薄的唇抿出陰狠的弧度,只反覆低吟著江雨楓的那一句,「冤有頭……債有主……」

    「皓兒放心,無論是誰膽敢傷你,母妃絕不會饒了他。」佟貴妃冷道。

    「你們願為我殺人嗎?」江東皓冷笑,眸色銳利的掃過兩個震愕的女人,一聲冷哼,「我想殺人,你們敢嗎!」

    江雨楓隨即扭頭望著自己的母親,心裡撲通亂跳。江東皓的轉變太過快速,以至於她都來不及反應。甚至來說,江東皓的轉變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一貫陽光,一貫灑脫的男子,忽然開口說要殺人,無論是誰都會被震住。

    氣氛宛若降至冰點,許久,才聽得佟貴妃擲地有聲之音,「好!只要皓兒想,母妃就為你殺人!」

    誰知,江東皓卻笑得森冷邪肆,眉睫低垂之間,宛若凝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不愧是父皇最鍾愛的妃子,果然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的佟貴妃。」

    扶著牆,江東皓一步一頓,顫顫巍巍的離開。

    笑聲斷斷續續,似笑非笑,似怨非怨,倒是多了幾許悲涼。

    後宮之中尚且殺戮不斷,何況前朝。一個個為了功名利祿,一個個為了九五之尊,鬥得你死我活,兄弟之間自相殘殺。

    他是六皇子,避無可避。

    既然不可相避,那只好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也許只有那一日,她才會是他的。不是嗎?至少還有這樣遙不可及的夢,讓他有勇氣找到心中的落腳點。

    一個自己為自己營造的虛假鬥志。

    「母妃,皓兒如此這般,會不會一直頹廢下去,會不會……」江雨楓擔憂不已。

    佟貴妃一聲輕歎,「看樣子,皓兒在外頭遇見了什麼大事,否則不至於如此。只是看皓兒如今的樣子,倒不似頹廢,相反的,我倒覺得是件好事。讓他早點意識到殺戮,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母妃的意思是……」江雨楓不解。

    「皇家子嗣,若是一貫的心慈手軟,何以成就大業?現在的皓兒,反倒讓我放心不少。只有這樣,才能與雲坤宮的妖婦有資格鬥上一鬥。」佟貴妃的眼底閃爍著迫人的寒光,「我佟爾雲的兒子,就該這樣。後宮之中,就該狠。」

    江雨楓不禁打了個冷戰,「可是母妃,皓兒他從不涉及朝政,如今就算肯改,還來得及嗎?」

    「只要皓兒願意,什麼時候都不晚。別忘了,我是佟貴妃。除了皇后,後宮之中誰敢與我為敵?」佟貴妃眸色如刃,唇角展開迷人的冷笑,彷彿已經看到黎明的曙光。

    「是。」江雨楓得意輕笑,「有母妃在,皓兒必成大器。」

    聞言,佟貴妃笑得更加得意。她的兒子,就該去爭,去搶,坐上人所羨慕的太子之位。因為她是佟貴妃,風華無限,聖寵優渥。

    江東皓本就聰敏,只是一貫的游手好閒,一貫的喜歡遊歷山河,所以才會時常離宮玩耍。如今江東皓肯回轉,佟貴妃自然是求之不得。皇帝本就寵愛江東皓,如今怕是要更鍾愛這個年幼的兒子。

    殊不知,江東皓心中的淒寒。那個叫戚馥寒的女子,像是魔咒,只能從記憶深處被隱去。一旦撥動,便會疼入骨髓,難以自拔。而麻比靈魂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另一個生活重心。皇室子弟的重心,無非就是爭寵,奪嫡。他避無可避!也不想再避!

    江東宇,戚馥寒,你們早晚會後悔!一定會後悔!

    從今往後,我們恩斷義絕,勢不兩立!

    他沿著宮裡高高的紅牆,一步一顫走著,心裡的怨恨,一點一滴的累積,最後吞噬了屬於六皇子的所有理智。

    人生,總該有得有失。自此紈褲變賢才,舉手投足只無溫。江東皓一頭扎入書房,整整半月沒有踏出過書房半步。世人只知六皇子轉了性子,一心學習,殊不知其中糾葛。

    只是半月,戚馥寒的傷好得飛速。安晴天的藥,像是靈丹,讓她的傷勢癒合程度快得出奇。真氣能提起些許,戚馥寒自己推算,已然恢復了七八成的功力。如此驚人,只怕師傅都要嘖嘖稱歎。只是如今只顧著養傷,心裡卻始終懸著安晴天的那句話。

    她是否該去那個碼頭,瞞著九兒再去見他。

    當然,是為了玄宗之事。她在心底加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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