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那年梨花勝雪 皇后的朝廷 文 / 草齋
「參見皇上,皇后娘娘。敬祝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權秀雲與戚馥寒一道跪地,恭敬行禮。
還不待江元棣開口,杜玉兒已經站起身子,大步走向權秀雲,「秀雲,馥兒快快起來,都大半年未有進宮,倒是生疏了。」
權秀雲笑了笑,與戚馥寒一道起身,「皇后娘娘哪裡話,秀雲近來身子一直欠佳,所以才不敢進宮,怕驚了鳳駕。今兒個不得已,怕是要連累皇后娘娘。」
「如今可是連姐姐都不叫,豈非生疏?」杜玉兒嗔怪,視線卻極快的掃過一殿眾臣。她是何許人也,只要有任何的異樣,都逃不開她這雙如刃的眸子。
「姐姐。」權秀雲配合得極好。
「馥兒,如今有姨母在,你大可當著一殿眾臣的面,辯一辯是非,捋一捋曲直。」杜玉兒返身,緩步走向皇帝,一步一頓,極具母儀風範。
戚馥寒何其聰慧,看這殿內的氣氛,再聽得皇后這番話,便知朝中必有杜玉兒的人。故而清淺施禮,容色平靜,「是。」
「皇后,其實是……」江元棣剛要開口。
熟料杜玉兒卻搶先一步,「皇上!皇上稍安勿躁,既然是要辨明是非,豈可聽信一人之言?總該給馥兒與秀雲一個解釋的機會。否則,皇上還有何公允可談?」
話到了嘴邊,江元棣只能生生的嚥回去。
殿內,戚遠光畢恭畢敬道,「皇后娘娘英明,恭請聖上主持公道!」
話音剛落,整個大殿內,百官齊刷刷跪地,響起一陣高呼,「皇后娘娘英明,恭請聖上主持公道。」
江元棣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局勢很明顯,就是瞎眼的人也能看得出,皇后幾乎把持了朝政。滿殿文武,竟然都附和在戚遠光和皇后身後。顯而易見,皇帝的勢力被架空,是個名副其實的傀儡。
連老太妃都有些怔住,懵在當場。
呼吸有些加速,江元棣別過頭去,冷道,「皇后好大的陣勢。」
「皇上聖明。」杜玉兒皮笑肉不笑,「臣妾剛剛接到一個貪污弊案,說是江南督造坊徇私枉法,到處搜刮民脂民膏留以自用。在外,卻是打的皇上的名號。臣妾有罪,未經過皇上允准,已經將為首的吏部尚書斬首示眾,想必以後再不會打著皇上的名號胡作非為,壞了皇上的聲譽。」
江元棣一驚,「什麼?你把胡元殺了?」
杜玉兒故作訝異,「怎麼,皇上還要留著這樣的蛀蟲危害天下?還是皇上覺得臣妾做錯了。若是臣妾有錯,還望皇上下旨降罪。」
說著,故作委屈的預備跪下。
「皇后。」江元棣忙不迭攙住她,沒教她跪下,「殺了就殺了,我原是教他搜羅些民間有趣的玩意兒進貢,誰知他竟不知好歹。」一聲輕歎,目光無力的掃過殿內眾臣,「一切但憑皇后做主就是。」
「謝皇上。」杜玉兒起身,眸色凜冽無比。
分秒之間,主動權落在了杜玉兒的手裡,那一刻戚馥寒心中微涼。當朝皇帝外表風光,內子裡卻是這樣一副樣子,尋常百姓何曾知曉。一朝天子,生殺大權不能握於手中,無異於將萬里河山拱手讓人。
江東宇緩步走到戚馥寒身側,牽起她的手跪在地上,「兒臣有話要說。」
「老四何須多禮,說吧。」杜玉兒笑著,眼底卻寒涼。
「無論外頭怎樣傳說,我都相信馥兒的清白。無論皇后娘娘和父皇做怎樣的決定,我都不會捨棄馥兒,四王府的王妃,只能是馥兒一人。」江東宇的口吻不容置喙,剛要繼續說下去,陡然間一陣急促而連續的咳嗽,整張臉立刻浮現異樣的潮紅。
江元棣瞳孔微縮,沒有做聲,只是回眸看著杜玉兒。
「來人,快讓四皇子坐下。」杜玉兒道。
戚馥寒攙了江東宇坐下,面上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江東宇卻始終握著她的手不放,大殿之上,亦不改他的癡心無悔。
「夠了!」老太妃騰的一下起身,跺著她的拄杖漫步至大殿正中,「敢問皇后娘娘,天子犯法是否與民同罪?」
杜玉兒豈是好應付,含笑應答,「自然。」
「那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對老身無禮,蠻橫直闖四王府,皇后娘娘是否也要縱容包庇?」老太妃一番話,正中要害。
「你!」權秀雲冷然,「分明是你動手在先。啟稟皇后娘娘,若非我及時趕到,只怕四皇子與馥兒都要被老太妃活活打死了!」說完,忍不住奄奄抽泣。
杜玉兒眉色一緊,「什麼?動了手?」
江元棣顯然也被驚住,「太妃方才沒有提及對二人動手,怎麼……」
像是理虧,老太妃面上掛不住,「老身一時氣憤不過,到底是小輩,倒也不是有意要……」
「就算不是有意,你看四皇子與馥兒,身子如此單薄,怎經得起你的拄杖。若是打出個好歹,太妃是想賠一個四皇子給皇上,還是賠一個馥兒與相爺?」權秀雲越哭越傷心。
「我……」老太妃語噎,卻依舊不甘心,「好,就算是我不該動手。那你方纔的狂妄難道都要作罷嗎?差一點,我就被你生生氣死,這是有目共睹之事,豈容你弄虛作假。」
權秀雲眸色轉動,沒能找到更好的說辭,一貫的抽泣著。
「皇上,皇后娘娘,按理說此事應為皇上的家事,我等臣子不該插手。但闖禍的是微臣的妻女,微臣責無旁貸。馥兒原在江州,因皇上的一紙聖諭才回京與四皇子成婚。對京都城之事,尚且無法全部瞭解,若有紕漏也是應該。而吾妻秀雲,心直口快,護犢之情應當憫之,果真衝撞了太妃,還請太妃看在微臣妻女實在是母女情深的份上,寬恕她們。」戚遠光不緊不慢的說著,百官之首,自然要有百官之首的態度與風度。
「你的意思是讓我就這麼算了?」老太妃不依不饒。
「好了!」杜玉兒冷色厲喝,「皇家的家事,自然由本宮與皇上做主。」語罷,扭頭望著面色暗沉的江元棣,「皇上可有決斷?」
江元棣驟然陰冷的盯著杜玉兒步步緊逼的面孔,嘴角微咧,「我定會讓皇后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