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51章 遠走高飛 文 / 晨葉
從出事後到現在，將近一年的時間，顏落幾乎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雖然是我失約在先，是我傷害了他，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狠心，不能成為戀人，就連兄妹的關係也一筆抹掉，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內心是否曾經真有我的位置。
我忘記不了他，即使已過一年，即使這一年從未刻意的回想過，可當那些回憶突兀的刺激著我的神經時，他的面容仍是那麼清晰。
或許只有離得最遠的時候，才能把身後的腳印看得清清楚楚，也只有失去的時候，才能把自己的感情分析得明明白白。
今後的日子，我只能將他藏在最深的地方，就像從前一樣，一直藏著，永遠的藏著！不讓人發覺。
即使他回過頭來對我說出那三個字，我也沒有辦法去接受，這輩子，我都不再有權利擁有他的愛。
經常一個人遊走在街上，走累了就會隨便找輛公車，輕輕的倚靠著車窗，望著窗外繁華的都市，羨慕的眼神看著馬路上那些奔忙的背影，總感覺這個世界已將我遺忘，甚至讓我覺得自己只是這座城市的孤魂野鬼，就猶如當初我來到這座城市一樣，看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六年！只是短短的六年時間就讓我在這座城市裡嘗盡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曾經，我留在劉素敏身邊的時候，我的世界只有那一小塊的天地，我的命運之神祇是劉素敏，雖然也無法去抗拒命運的安排，卻至少沒有讓我帶著絕望的心理畏懼過，可如今，我的命運似乎是掌握在了上蒼的手中，看不見，摸不到，也無法反抗。
也許我的身上早已千瘡百孔，遍地磷傷，上蒼是殘忍的，它給了我一個看上去比較完好的體膚，而那些傷口，故意讓時間遮擋住，卻又一直讓我親自將一個個傷疤揭開，或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那些傷口才會完全呈現。
我預料不到，接下來的日子還會有多少血淋淋的事實等著我去揭開，還有多少傷痛需要我去承受。
對於顏落的記憶，我彷彿隨時都能清晰的記起，人們常說，時間可以讓人淡忘一切，包括那些刻骨銘心的往事，可不知為何，有關於顏落的一切，時間越久，越是清晰。
廣告屏幕上，是一則汽車的廣告，顏落仍然是唯一的主角，清逸，俊爽，一隻手隨意的搭在車窗，動作自然而又不失瀟灑，俊美絕倫的五官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蠱惑的魅力，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一副迷人的弧度，蕩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容貌如畫，完美得不像是真人，就像童話書中的王子一般，帥氣、優雅。
只是這笑容，再也不屬於我喬樂心。
一想到這，又忍不住的悲愁垂涕。
當眼淚在我的臉頰上如泉湧般滑落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我一看是阿蓋，忙將淚水擦拭乾淨，理了理情緒接起。
「我看到喬樂琪往醫院方向走了，我被堵在橋上了，你趕快打個電話給阿楠，叫他提個醒。」
還未等我開口，電話那頭阿蓋急切的說道。
我應了一聲，立馬掛了阿蓋的電話給阿楠撥了過去。
阿楠在電話裡告訴我，他沒有看到喬樂琪，反倒是米莎領著一個叫姚美華的女人來病房探望過，我心裡認為，可能是喬樂琪還沒有趕到，雖然想著大白天的喬樂琪或許沒這個膽，但又覺得她已經成了殺人魔頭，還有什麼事情是她不敢的呢？在電話裡再三囑咐了阿楠後，下了公車，叫了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顧不上找零，下了出租車就直接往醫院趕，可當我剛剛走上醫院的台階，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我不安的轉過身，當看到阿蓋睜著雙眼，頭破血流的趴在地上時，那一刻，我的心彷彿被四分五裂。
身周的人們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惶恐的後退著，只有我，提著腳步，面無血色的一步一步艱難的靠近。
「其實對於米莎我早已放手了，不是自己的，強求也沒用，有時候愛並不是強取豪奪，有沒有在一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幸福開心，看到她幸福，我也會幸福」。
「所以，顏落離開你了不要緊，如果他是幸福的，你也不必太難過，畢竟，生命中很多人是有緣無份的，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王子。」
……
耳邊回想著昨天他才和我說過的話，內心悲痛欲絕，淚水早已在我眼中氾濫成災。
我跪在那裡，雙手顫抖的伸向他的身子，手指試探性的伸到他的鼻孔處，已經沒有了呼吸，我驚恐的摀住臉蛋，癱坐在地上，此時的我已經不知道如何訴訟自己心中的悲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被誰把我推開的，只是感覺到有人將我從地上扶起來，又彷彿看到很多穿白大卦的醫務人員將阿蓋抬走，還有很多穿著制服的警員們拉著一個個惶恐失色的目擊者咨詢著什麼。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身周只是一片淒冷的夜。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彷彿看到顏落正端著冒著熱氣的飯碗朝我的床位走來，見我睜開了眼，停下步子朝我笑了笑。
他在我的床邊坐下，將我扶了起來，貼心的將枕頭放至我的背後，讓我倚靠著床頭，然後端起飯碗，舀了一勺瘦肉粥，在自己嘴邊輕輕的吹了吹，再將勺子送往我的嘴邊。
我無力的張著嘴，淚水早已輕緩的從我的眼眶滑出。
他什麼也沒有說，就那樣一口一口餵著我，一直到我把那碗粥全都喝光，他才笑著說道：「昏睡了這麼久，看來真把你餓壞了。」
聲音很輕，輕得就像棉絮在空中飄蕩一樣。
我將頭靠了上去，輕輕的倚靠在他的胸膛上，眼淚放肆的狂奔。
他將空碗放下，緊緊的摟著我，動作輕緩的撫摸著我的頭頂。
「他的後事處理好了嗎？警察有沒有查出什麼？他怎麼會從樓上掉下來？」
沉默了許久後，我才從他的胸膛起來，鼓起勇氣問及阿蓋的事情。
「米莎已經處理完了，那天她也在樓頂，米莎給警方提供的供詞是：那天她約了阿蓋談談兩人之間的事情，當時在場的還有喬樂琪和姚美華，大概說了以後不要再聯繫之類的決絕的話，阿蓋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結果，所以，才跳樓輕生。」
顏落抽出紙巾愛憐的將我臉頰上的淚水擦乾。
為什麼？為什麼只要有人傷亡的地方就會有她喬樂琪在？
「你相信米莎的話？」
我含著眼淚問道。
顏落不解的看著我，在他看來，這應該沒有什麼相信與不相信，他所認識的米莎絕對不會做假證，何況米莎說的這一切都合乎情理，如果不是自殺，難道還能懷疑是米莎將他推下去？
「怎麼不相信？她有理由說謊嗎？」他反問道。
我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難道你懷疑米莎？」
顏落驚慌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我仍然只是搖頭。
他疑惑的看著我。
「那天不光只有米莎在場呀。」
我提醒道。
在他看來，和阿蓋有關聯的人應該只有米莎，可他不知道，那個他叫了十幾年的母親也曾是阿蓋的母親。
可阿蓋對認父母的事情早已放棄，而姚美華也早和顏家沒有關係，為什麼，為什麼阿蓋還是會慘遭毒手，那天在樓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實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我帶著一腦袋的疑問下了床，顏落忙上前阻止：「你才剛醒，這是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米莎，我要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我不相信阿蓋會如此脆弱，他早就已經放開了對米莎的感情，怎麼可能會因為米莎的拒絕而輕生呢？」
我哭喊著將顏落推至一邊。
我親耳聽到阿蓋說過，他放棄了米莎，他還曾勸我在感情上想開一點，如此開朗的他又怎麼會想不開呢？
「你去了又能改變什麼？只不過是把我剛才說給你的話再聽米莎親口說一次。」
他一把從身後將我抱住，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我帶你走好不好，只要你願意，去哪都可以，我們離開這裡好嗎？不要再管這些事情了，你管不了的。」
離開？叫我現在如何離開？我沒有辦法對阿蓋不明不白的死因置之不理，也沒有辦法將醫院裡的黎倩扔下不管不顧，更沒有辦法對監獄裡的阿龍不聞不問。
我將他的手鬆開，轉過身子，淚眼朦朧的望著他：「對不起，我還沒有辦法離開，在事實沒有弄清楚之前，我不能離開。」
他緊張的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不要再管這些事了，你可以安心的過你的日子，為什麼要在別人的人生去插一腳，何況他的人生已經落幕。」
「他不是別人呀，他是我的朋友，即使不是因為他，我也沒有辦法離開，你知道黎倩是如何被燒的嗎？你知道阿龍是怎麼入獄的嗎？全是因為我，難道你要我帶著罪惡感離開這裡嗎？我做不到，我不是聖人，我沒有辦法忘記這一切和你遠走高飛。」
顏落再次把我摟進懷裡：「不要這麼說，不要把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推，你不是聖人，也不必承受別人所犯的錯，我知道你把他們當朋友，可是，你生命中不光只會出現這些朋友，還有很多很多，難道他們的人生你都要去管嗎？你不是聖人啊，你管不了這麼多，管好自己的幸福好嗎？難道，我的幸福不比他們的事情重要，難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如他們，為什麼你連他們的事都能管，為何不管管我的幸福，你明知道，我心裡只有你，我只想和你離開這裡，可是，你為什麼將這一切視而不見呢？是不是只有像他們一樣你才會重視我的存在？」
我忙從他的懷抱掙脫，抽出手，擋在了他的嘴邊。
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都離開我了，如果顏落再有什麼閃失，我想我一定會痛不欲生，那我堅強的活著就更沒有意義了。
「求求你，好好的活著，你在我心裡很重要，可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和你離開，求求你，相信我，我沒有辦法承諾你什麼時候可以和你一起離開，但請你給我一些日子，我只想把心中的謎團解開，只希望那些逍遙法外的罪惡之徙受到應有的制裁。」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將頭微抬，再次緊緊的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