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覺體 文 / 拂曉逐浪
一陣嗡鳴之聲,從這巨大山峰的頂端傳出。雖然嗡鳴,但隱隱的,能聽出這是一個「覺」字。這個聲音似乎並非所有人都能聽見,比如此刻在祭壇上打掃著的幾名白衣青年,他們在覺字傳出之時,卻是沒有絲毫反應,仍然自顧自的忙活著。
冥冥中,似乎有某種存在,在這巨山之顛傳出了此字。這個字的聲音被拉得很長,它好似一陣音浪,向外無限的延伸。
在南域的北部,此刻正有一群修士,飛馳在半空中。這些修一個個身穿黃袍,面色平和。他們的修為不到築基期,但在飛行時,腳下也並非踩著法器,而是踩在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身上。
那些被黃袍修士踩在腳下的人,一個個神情露出痛苦,在他們的肩膀上,被兩根漆黑的鐵鏈穿過了鎖骨,而鐵鏈的另一端,在那些黃袍修士手中。那些被踩在腳下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一頭紅髮,他們都是魔族人。
在更遠的地方,那裡是北域妖族領地,此刻在妖族領地中,靠近極西的地方,有一座雪山,雪山連綿萬里,一眼望不到山頂。
此刻在雪山的內部,存在著一條條隧道,其內不時有慘叫發出。一個個獸面人身的妖族人,正手持剛刺鞭,不斷的抽打著隧道內,正在刨挖山壁的奴隸。
這些奴隸同樣是魔族人,他們的目的是開採靈石,供妖族使用,從而換來活下去的機會。
魔族中,像那些被當作坐騎或開採靈石的奴隸,在這四域處處皆是,他們唯有這樣,才能被當作有價值的勉強活下去。
然而,就在那一聲帶著嗡鳴的覺字傳出的一瞬間,此刻無論是被人當作坐騎,還是被當作奴隸的魔族人,只要是擁有魔族血脈的修士,全都這剎那間,神情為之一頓。
那正被一名黃袍修士使勁一拉,準備像其他方向飛去的魔族人,此刻原本應該表露出痛苦神情的他,卻在那黃袍修士不注意間,目中閃過一絲心奮。
而在北域的雪山下,那正被抽打的魔族人,同樣是目中閃過一絲振奮之色。對於那抽打他的妖族,絲毫不予理會,繼續刨挖起來。
於此同時,在極西之地,那巨魔宗山門所在處,此刻有不少魔族修士,圍繞著宗門例行巡邏。
然而就在這剎那,這些魔族修士紛紛一顫,猛的抬頭目光看向遠處。
這是迴盪在所有魔族修士心中的聲音,這個聲音來自他們的神,來自他們的先祖。
無數年前,魔祖蒼夜離開了三聖星,為了保證他的血脈可以延續下去,蒼夜留下三件東西。那就是法寶、神通、還有這一道寄宿在蒼夜石像中的分魂,他被魔族修士稱為族靈。
每一名魔族修士在踏入覺體時,族靈便會賜下祝福,為其打開另一扇更高層次的大門,但這僅僅是在那將要覺體的魔修自己內心中感應得到。
可如今,這個覺字出現每一個魔族修士的腦海中,這讓他們難以平靜,這種現象,在魔族歷史中只有兩次。
第一次,那是無數年前,魔祖蒼夜的親傳弟子,第一代魔之主,「宙」、在覺體時,以先祖之體,五煞魔體大圓滿踏入覺體期,成就了魔族一時的輝煌。
第二次,距離如今不過兩千年,那是四代魔主盤膝在先祖石像上,以感悟先祖神通,得到了族靈的認可,從而完美覺體。
雖然這兩人所在的時代相差太遠,但無疑的是,這兩位先輩,都在修為大成後,將魔族帶領到三聖星的巔峰。
所以此刻,這些魔族修士在聽聞覺字的瞬間,內心乏起了無限的希望。但他們不能表達出來,如此,這位得到了族靈認可的族人,很可能會妖仙兩族抹殺掉。
但這個希望卻是在他們內心中,留下了種子,他們希望這位族人能夠崛起,帶領魔族再次走向輝煌。有了希望,這些魔族修士才有活下去了勇氣,他們要去等待,等待著那位族人的到來。
「但願這一天不要來得太晚!」此刻,所有的魔族修士,內心都在迴盪著這句話!
同時,在巨魔宗大殿之後,那被封閉的山洞洞府,聶清祁正閉目盤膝的吐納生息。突然,他神色大變,但一刻,其面上卻是閃過一絲複雜。
「是誰…是誰得到了族靈的認同?開啟了先祖的血脈?這是我族的希望,還是災難?」聶清祁帶著悲泣而顫抖的聲音,神色略顯迷茫的喃喃道。
「不,我族已經落魄到送出族人為奴,才能勉強生存下來地步。還有比這更加羞辱的事嗎?我族要崛起,就算我拼上這條老命,也要保住此人,這是我魔族崛起的希望。」
「七年前,我保不住他,但如今這等到族靈認可之人,我一定不能讓仙妖兩族知曉。」想到七年前,那被黑河滅殺的魔族雛子,聶清祁內心便是一陣愧疚。或許正因如此,此刻的他,才會如此堅毅的說出這話。
但他卻是不知道,那被他認為當年已經被斬殺的魔族雛子,正是如今引動了族靈認可之人!
在蠻荒大陸,靈棲盆地的南峰上,烏風此刻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那身上的鮮血已經結痂,覆蓋在其全身,但那種痛苦依然存在。
就在這時,他腦中突然一聲嗡鳴,一個覺字,迴盪在其腦海之中。
烏風心神一震,他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甦醒,那股力量,來源他那不斷跳動的心臟之中,這股力量之血,被那血刃引導著,不斷的流淌至全身各處。
覺字的迴盪,使得烏風的腦海中,閃爍著一副副畫面。這些畫面是憑空出現的,是在那覺字迴盪的瞬間,烏風看到了那被當作坐騎的魔族修士,看到了那正在被鋼鞭抽打的族人,看到了無數魔族修士目中的羞辱與絕望。甚至在那更遠的地方,還有一群魔族修士被人捆綁著,一個個服飾怪異的修士,正在抽取他們的血液。
這些畫面,是魔族族靈無數年來所看到的畫面,他以這種方式,傳遞給了此刻的烏風。
「不…啊…」在看到這些畫面的瞬間,烏風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痛不欲生,讓其難以平復。他恨不得,立刻將那些羞辱其族人的修士抽魂煉魄!
如今的他,總算是真正的明白,為何其師尊當年在提到仙妖兩族時,會憤怒異常。甚至他在看到這些畫面的瞬間,腦中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那就是他的父親,無辜失蹤如此多年,是否與仙妖兩族有關。
一股難以言明的憤怒,從烏風內心深處爆發出來,這股憤怒超越了他曾經的所有。他要變強,他要變得更強,要讓三聖星所有人都不敢來招惹自己,他要去解救那些正在被奴役,與其擁有同樣血脈的族人。
「體…」再次一聲嗡鳴,一個體字,迴盪在三聖星虛無中的每一個角落,在這體字響起的瞬間,烏風心臟猛然一顫,一股比之剛才更加龐大的力量,從烏風的心臟之中流淌而出。
彭的一聲…在這一刻,烏風全身已經乾枯的血痂,化作點點紅斑潰散消失。一股強大的氣息,從烏風身體內,每一處肌膚上散發出來,那原本還算白皙的肌膚,在這一刻略顯古銅,粗糙的皮膚,近兩丈的身軀,讓人感覺烏風猶如一尊剛剛甦醒的凶獸。
強大,這是烏風此刻內心對自己的評價,這種強大勝過天魔三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猶如千錘百煉的鋼刀般堅硬。他有信心,此刻就算有人操控下品法器轟擊自己,也無法傷其分毫。
嗖…一聲脆響傳出,拇指大小的血刃,從烏風的右手掌心中鑽了出來。
烏風目光一閃,一把抓住血刃,那血刃仿若有靈般,猛的膨脹起來,只是眨眼間,便化作一把兩丈長,尺許寬的巨刃。
咚咚咚…這血刃不斷的顫抖著,好似極為歡快,似乎他等待了無數年,就是在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烏風見此目光一閃,兩手握刃來回一個橫掃,一股磅礡的殺氣頓時從血刃中爆發而出。
下一刻,烏風右臂一刺痛,他低頭一看,只見那血刃的把柄末端,伸出一條小拇指粗細,好似小蛇般的紅色之物。此物毫不客氣的鑽入了烏風手臂的血脈之中,烏風內心一動,他居然感覺到了血刃的一絲情緒,似乎在告訴自己,你不能這樣操控我。
就在烏風一愣間,這血刃猛的一吸,烏風只覺心臟一跳,一股磅礡的氣血之力,被這血刃吸扯而走。緊接著,那血刃原本無鋒的鈍面上,紅芒一閃間,竟浮現出一絲虛幻的刀刃。
烏風見此神色大喜,舉起血刃再次一掃,只見那一絲刀刃如流星般擊射而出,彭的一聲,斬在了密室的牆壁上。一道手臂粗的裂口,深深的劃開了牆壁。
「一丈深…」
烏風神識一掃,目中露出驚駭之色,此寶著實讓他心奮。他的神通都是以大面積破壞為主,但通過這血刃後,那怕是尋常一掃,也是如此的驚駭。要知道,這種修士閉關的密室,通常都會以禁制陣法加固的,如此還能被斬入一丈深,可想此寶的可怕之處。若是斬在修士身上,恐怖即便是築基後期的修士,也難以承受。
血刃是以積厚薄發的原理攻擊,且紅刃出擊的速度驚人,如此,烏風以後的搏殺手段中,又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殺手鑭。而烏風先前一直不解紅色鈍刀,為何被稱之為刃,如今在知道其用法後,心中有了答案。
許久,烏風神念一動間,將血刃收入到自己的身體之中,隨之,他散去了功法,身體變得如原來般大小。
「師尊,你要堅持住,等我修煉有成,定會完成你的心願,帶領魔族走向輝煌!」
烏風的面上閃過一絲冰冷,目中帶著堅毅的喃喃道。
「此刻的我,便是混沌天魔訣中提到的覺體初期吧?如此,與其他修士所稱的築基屬於同一階段。」許久之後,烏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浮動,面上再次恢復平靜,活動了一下身體後,神色如常的喃喃道。
雖然心中希望崛起魔族,但他如今的修為,即便是覺體期,依然還是太弱。略一思索後,烏風只能將此事暫且藏在心中,否則,極有可能會影響其心境。
「哼,段風離,若是你我如今再戰,你還能像當初那般從容應對嗎?」
烏風面上閃過自信,一聲輕哼的喃喃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