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烏風 文 / 拂曉逐浪
極西之地,有一個被黃沙覆蓋的亂山谷,整個山谷幾乎看不到生命體。但這只是表面,若熟悉這山谷的人會知道,這是一片非常凶險的山谷,黃沙下生存著各種毒邪之物!
但此刻,這山谷之中,正有一個矮小的身影,緩緩前行著。若仔細一看,這竟然是個孩子,看樣子只有十一,二歲的面容,長得頗為清秀,體格也是異常的健碩。他穿著一件殘破的黑色長褂,髮色略顯暗紅,身後拉著一塊門板,這門板上躺著一名,身穿破爛黃裙的婦人,此刻這婦人面色蒼白,呼吸略顯急促。頭上原本烏黑的長髮,此刻顯得灰白。偶爾不間斷的咳嗽,使得那少年不斷加快著腳步。婦人一看便是重病之人,雖然如此,但依然不難看出這婦人,曾經也是個極為美貌之人!
「咳…咳…風兒,算了!這~~這樣會害了你,我的病大夫都說了治不好了!」
這婦人似乎已經絕望,但是在看向自己的孩子時,露出的不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悲哀,而是慈祥的笑容。
「不…我一定能找到阿爹!找到他,他就能治好你!一定能治好,一定能!」
少年歇斯底里般的喃喃自語著,他已經連續走了十天,身體上有多處結痂,顯然是在中途遇到過什麼凶險留下的傷口。
初春的天依然很冷,但他卻似乎感覺不到,在他心裡唯一堅信的,便是找到自己的父親,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凡人,他父親擁有無法想像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治好自己的母親,然後一家人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這是每一個孩子心中該有的夢想,也是這少年內心的渴望,他從來沒有見自己的父親,他渴望和別人一樣,有父親的保護和疼愛!
「風兒!你要記住,他叫烏~刑天,去找他,巨~~~巨~魔宗!咳…咳」
這婦人氣息漸弱,但望著自己孩子時,臉上依然依然保持慈祥微笑。似乎她想告訴自己的孩子,她並不痛苦!就這般,少年拖著婦人,繼續緩緩的前行著…
直到正午時,婦人的身體漸漸冰冷,她嘴裡始終弱弱的喊著,刑天~刑天…
少年眼角含淚,默默這般走著、走著!~當黃昏來臨時,他耳邊,母親那微弱的聲音,已經聽不到。但他卻不肯回頭,夾帶著眼眶未滑落的淚水不停的走著,唯有寒風作伴!
天黑了,少年孤獨的身影,終於出現這個山谷的另一邊,浮現在眼前的,依然是一片荒涼,但這少年似乎並不在意。他拖著門板,來到一片空曠之地,鬆開了捆綁在肩膀的樹籐,抹去眼角的淚痕,緩緩坐下。他很累,似乎隨時都會睡下去,但休息了片刻後,他還是站了起來,對著一處空曠之地刨挖起來。
「烏刑天…啊…」少年好似一頭發狂的野獸般,不斷刨挖著地面,嘴裡發出驚天咆哮,嘶吼著。即便是那雙手傷口,已經被泥土覆蓋,但依然不願意停手。
一夜過後,次日,這片空曠之地多出了一座孤墓,這墓被四周的堅石包裹著,似乎任何野獸都難以將其拔開!墓前後不遠處,掛著兩具野獸的屍體,不難看出造墓人的用心,這是為了警告這片區域的其他獸類,不要靠近!
墓碑只有五個字!《家母藍水怡》
距離此處近千里之外,有一個村子,叫做「活水村」這村子不大!也就十多戶人家,村子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是整個村子的用水來源,村民們在小溪旁修建了一個蓄水池,這是為了保證乾旱時,也有足夠的水來度過。
此時,一群婦人正在小溪清洗著一件件衣衫,五六個少年正在一旁玩耍,這些孩子一個個虎頭虎腦,十一,二歲左右,年紀相差不大。
「嘿嘿;莊牙你可說話算話,我要是跳到對岸,你就把你家的老酒送我一壇。諾,這麼多人作證哦,可別耍賴啊!」一個身形健壯,皮膚黝黑,身穿皮甲的少年,此刻指著小溪的一處,面上肌肉抖了抖,嘿嘿的笑道。
「哼~你跳得過去,我送你一罈酒又如何,要是你跳不過去…」在他身旁,另一名少年,鼻子一歪哼聲道。這名少年皮膚白皙,身形瘦弱,比之剛剛的少年卻是差了太多。
「放心,我要是跳不過去,我將阿爹給我的獸甲送你如何?」黑皮膚的少年拍了拍胸膛,完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好,拓斯,就這麼定了,你跳啊!」
在這偏僻又多野獸的地方,這些孩子往往成長極快,他們的夢想就是像自己阿爹那樣,勇敢的與野獸戰鬥,來保護自己的村莊!所以,像這種能激發潛力的賭注,大人們非但不會阻止,反而極力讚許!
此刻,這叫拓斯的黝黑少年,已經站在溪水邊緣,他目測一番,找到一個何時位置,一塊大石上,距離對岸大概就兩丈多點,這與對一個十一、二歲孩子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距離!
望了望對岸,看了看身後支持他的同伴,拓斯眉頭一皺,猛的彈躍而起,直撲對岸。他剛起跳,突然,啊的一聲,腦袋一偏直接掉了下去!
「哈哈~哈~~~拓斯你連一條小溪都跳不過去,還說保護村子,哈~~哈笑死我了!」
「對啊,就這條小溪縱然我躍不過去,也不會像你這般四腳朝天啊!哈哈」
看著同伴們的取笑,拓斯若無其事般的站了起來,似乎沒有聽見一樣,而是朝著對岸的草叢走去
「唉,拓斯別耍賴,你的獸甲是我的了,快給我。」
白皙少年跳進小溪追著拓斯喊道。
「別吵,前面有死人,你看!」
拓斯拔開一根樹枝低聲道
「死人,死透了沒?」白皙少年躲在托斯身後,墊了墊腳看了一眼,隨之面色慌張的說道。
「你問我?阿爹不你是會看病嗎?你沒學點?」叫拓斯的男孩一翻白眼的諷刺道。
「阿爹說,人死了是冷的,你去摸摸看看,是冷是熱?…」
白皙少年拉著拓斯,顫顫的說道;看他表情似乎有點害怕。
「你怕啦?我去看可以,但你就別找我要獸甲,怎麼樣?」
「你~~成!你去看,獸甲我不要了!」
白皙少年把拓斯往前一推,似乎很不高興有人說他害怕!
這時其他同伴們都走了過來,拓斯咧嘴一笑,緩緩朝著草叢走去,他伸出一隻手,向著草叢中的身影探去,近距離看著草叢中的人影,竟然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拓斯有些驚訝,但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間,那快要觸摸到對方身體的手,突然一緊。拓斯只感覺右手被什麼東西咬住,心中一驚,就要抽回右手。但那股巨力死死的扣住自己的右手,拓斯大驚,隨手拿起地上的石頭,就往草叢中猛的砸去,只聽一聲悶哼傳出,拓斯感覺那股力量一鬆,連忙猛的一抽手,往後一躍,跳出了一丈之外,身後的同伴也是嚇了一跳,紛紛後退。
「糟糕,這下真被砸死了!」
拓斯冷靜一想,知道自己犯錯了!一跺腳,痛罵自己一激動就失了方寸,那好像還是個人啊!
旁邊的白皙少年也不笨,一聽拓斯這麼說便知道不妙。
「拓斯你在這看著,我去找阿爹!」說著,少年便向著村子跑去,眨眼不見了蹤影。
第二日,活水村,村裡唯一的醫師,莊青的家中多了一個特殊病人。他是個孩子,這孩子大約十一、二歲,此刻他全身多處包裹著厚厚的麻布,隱隱可見,一處處還未風乾的血漬。在他的額頭上,明顯可見一道小拇指長的傷口。此時,醫師莊青正在為這道傷口做最後的縫合。
「莊叔,他沒事吧?」
身旁,一名皮膚黝黑的少年焦慮的問道,這少年正是昨日小溪邊玩耍的幾名少年,其中叫拓斯的那個少年
「唉…拜你所賜,你要是再用點力,估計他這條命就斷你手裡了。不過,索性孩子體質很壯,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現在也是非常虛弱。」
醫師莊青輕歎一聲,面色凝重的說道。
「嘿嘿~那就好,只要不死就好。我叫阿爹把最好的肉給他燉了,保證他吃了馬上能蹦能跳!哈哈…」
少年拓斯一聽這話,一樂,大大咧咧的說道;
「哼~你這黑斯,平日裡就愛四處若事生非,險些被你斷送一個無辜生命,等他醒來,看你怎麼道歉!」
啵的一聲,莊青一個暴栗,敲在拓斯黑腦袋上,皺著眉頭教訓道。
「呵呵,莊叔,是我不好,是我不對,我這就回家拿好吃的,這兒就麻煩您老了。」
拓斯也不在意,笑呵呵的摸著腦袋說道,隨之,若無其事般的離開了房間。莊青苦笑一聲不再理會,繼續小心的清理傷口!
片刻後,房間外,又走進一名少年,正是昨日與拓斯叫勁的那個孩子。他叫莊牙
「阿爹,怎麼樣了,他沒事吧?」
莊牙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年,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關切的問道;
「嗯,已無大礙,休息一段時間就會痊癒,你把櫃子上的藥酒給我拿來!」
莊青點了點頭,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指著身後的櫃子說道;
「哦,那為什麼他還不醒,是不是睡著了?」
莊牙把一個小罐子遞給了自己的父親,又好奇問道。
「他這是失血過多,有點虛弱,再加上拓斯那一砸,震傷了腦袋,所以才醒不來。不過不用擔心,他身體很健碩,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
莊青搖了搖頭,略帶一絲教導的口氣說道;
「哦~~~~~」
莊牙點頭,仿若明瞭一般
「咳~咳!~娘親…不,我不要你死,我們去找阿爹!」就在莊青打算再檢查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麼看不到的傷勢被忽略時。突然,那躺在床榻之上的少年,猛的睜開雙目,一陣亂抓,手腳齊舞的喃喃道。
「咦~阿爹~他醒了。」
「嗯,孩子,別動,你傷得不輕!這樣亂動會再次拉開傷口的!」莊青見此一驚,害怕被縫合的傷口再次崩裂,連忙開口說道。
這少年終於醒了,但似乎遭受了某些沉重的打擊般,剛一醒來,便發狂起來。莊青用雙手上前將其固定在床榻之上,一旁的莊牙也上前幫忙,壓住他的雙腿不讓他亂動!
少許,這少年緩緩冷靜下來,但眼角卻是已經泛紅,看其樣子似乎強忍著不讓淚水滑落!
莊青見此,也是莫明的一股心酸之感,從這少年方才醒來時的話語中,他可以想像得到,這孩子的母親剛剛去世!
「你疼嗎?疼就哭出來吧!」
一旁的莊牙卻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以為他這模樣是疼出來的。或許是莊牙的話,給了這少年的一個契機,他終於還是沒能忍住那滾滾而來的心疼感。
「嗚…嗚~~」
淚水滑落臉頰,落在床榻之上,少年緊緊握著左手,似乎在其左手拿著一物。莊青也不阻攔,片刻後,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左手之物,放入胸口那唯一還未破損的衣兜,似乎很珍惜的樣子。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是那裡人?」
莊青見少年冷靜下來,也鬆了一口氣,便想與他交流,試圖讓其心中不去想那些傷心事,不得不說這醫者父母心啊!
「小子名叫烏風,隨家母尋親至此,無固定住處,不久前…家母病逝了!」
烏風,這名少年正是那日拖著自己母親,穿越了山谷的紅髮少年!他從記事開始,母親便帶著他四處尋找父親,烏刑天。但聽其母親所言,他父親乃是一名在巨魔宗修行的修士,是一名仙人。但普通凡人那裡知道巨魔宗所在,數年的尋找,烏風甚至懷疑這世間到底有沒有巨魔宗。直至後來一次偶然,他遇到一名白髮老者,這老者見母子二人可憐,便告訴他巨魔宗在極西之地。於是母子二人,便依照老者所說,來到了這片荒涼地段,直到後來,母親病重而逝。
烏風不恨那老者,因為那老者說過這片地段的凶險,普通人根本無法在極西之地生存,只是母子二人執意而行!
「唉,真是苦命之人!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莊青聞言,一臉同情的輕歎道。
「我要找到他,必須找到他!」
烏風雙目一睜,似乎想到了什麼!恨恨的說道;
「唉!不管如何先把傷養好吧,你先休息下!莊牙我們走吧。」
莊青暗歎一聲,似乎猜到了什麼,知道現在勸說起不到作用,於是叫上了莊牙離開了房間。
時間一點點的走過,烏風在這個房間住了四天,在這期間,他除了看到,那始終穿著一件白色長褂的醫師莊青會每天來換藥外,就是他的孩子莊牙,沒天給自己講一些村子最近發生的事。
但還有一個名叫拓斯的黝黑少年,每天來看自己。奇怪的是,這少年對自己異常的好,每天都送各種好吃的水果和肉食過來,烏風內心頗為感動的同時,也只有默默的記在心裡!
第五天,在莊青的允許,烏風終於能下床活動,他緩緩的走出了房間,屋外的光有些刺眼,烏風微瞇雙眼,適應著房間外那春天的柔和陽光。當烏風緩緩睜開微瞇的雙眼時,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普通院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