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卷 若是世間有緣人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文 / 此系夢言
半個月後,天楚瑞康帝駕崩,太子楚辰暄繼位,改年號瑞清,是為瑞清元年,一月之後,在逃的趙王楚辰昭在木州邊境起兵,稱先帝並非病逝,而是被瑞清帝暗害而亡。同時,熊李國陳兵邊境,正式向天楚宣戰,而依雲國自古以來就是富庶之地,鮮少與別國動武,這次對天楚的內憂外患一如既往的沒有表現出任何興趣,只是夜晚清得到的消息卻是,楚辰昭暗中聯絡雲凌傲,若依雲國能出兵助他,則他事成之後將以土州八城為禮,雲凌傲已然心動。
一時之間,硝煙四起,戰火紛飛。
夜晚清雖然知道楚辰暄的能耐,可如今的形勢實在不容樂觀,依雲國若是出兵,那麼邊城首當其衝,而夜氏夫婦正在邊城,夜瀾之作為土州知州,雖然不是武將,但若是依雲國真的出兵,依夜瀾之的性子,說不定亦會參與戰士……
雖然心底十分擔憂,但夜晚清能做的不過是將這些消息統統讓桔梗想辦法傳給楚辰暄,同時懇求他盡力保全自己的父母,除此之外,她只能是每日不動神色的待在衍慶宮中。
冊封大典之後,太皇太后又出宮去了,而皇太后因她罰了李煜妃,在翌日便找她去慈安宮喝了杯茶,於是夜晚清知道這位李小姐原是皇太后和孫家一起內定的皇后人選——雖然不是孫氏女,卻是皇太后的親侄女兒,不至於被人詬病孫家太過招搖,卻又是絕對的自己人。在夜晚清表示絕對不會再跟李小姐過意不去後,太后便神情懨懨的讓她走了,夜晚清再次肯定,太后很討厭看到她。
至於雲凌傲,這幾日忙得不可開交,倒是沒有空來騷擾她,反倒是那李煜妃多次藉著來給太后請安,故意在她宮門口招搖而過,也不知道究竟有什麼好炫耀的。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雲凌傲終於決定接受楚辰昭的橄欖枝,出兵天楚。
然而在這個關鍵時刻,依雲國朝中的兩位大將軍卻同時病倒了,依雲國鮮少動兵,因此有些重文輕武,這兩位將軍一病倒,一時之間竟是沒了領兵之將。最後雲凌傲再三思量,竟是命葉將禮掛帥出征。
舉朝嘩然。
雖然葉將禮是依雲國百年來無人能出其左右的神童,亦是文武雙全難得的全才,然而葉將禮亦是朝中的中流砥柱,若是葉相去領兵打仗,那朝中事務怎麼辦?
誰知有大臣提出這樣的疑問後,萬昭帝竟是淡淡的反問:「愛卿之意,朕養文武百官,都是擺設了麼?葉相不在朝,依雲國就要垮了不成?」
那大臣自然是請罪不已,萬昭帝卻只是冷笑,並不赦免。
最後,據說一直神情淡漠的葉丞相與萬昭帝凝視片刻,恭聲道:「臣遵旨。」
於是定在三日之後,由葉丞相攜十萬將士奔赴邊境,與駐守邊境的五萬大軍匯合,葉丞相任元帥,全權指揮,旨在奪下土州,往金州邁進。
夜晚清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那兩位大將軍沒事兒的時候身康體鍵,一用得著他們就一起生病,這是騙三歲小孩兒呢?讓一個丞相去當元帥打仗?就算葉將禮真的允文允武,那也太荒唐了些,誰都知道葉將禮是依雲國的鎮國之寶,這不是殺雞用牛刀麼?
於是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夜晚清第一次動用了龍興令牌,帶著流顏直奔葉府。
葉將禮似是早就料到她會回來,夜晚清剛在葉府門口下了轎子,便有侍從迎了上來稱葉將禮在書房等她。
夜晚清走進書房的時候,葉將禮正伏在案上寫字,見她進來,葉將禮將筆放在筆架上,朝她招了招手,笑道:「清兒來了,過來,看看我這畫畫的如何?」
夜晚清的心突然安定下來。葉將禮這態度,肯本不像有什麼事脫離了他的掌控的模樣,那麼,雲凌傲的舉動應該是在他的掌握之中吧?
「這是……」夜晚清走到書桌旁,這才發現葉將禮畫的是一位宮裝女子,那女子雲鬢高聳,面如滿月,眸若燦星,身著霓裳,手中捧著一架古琴,斜倚在一棵翠竹上,在畫裡盈盈笑著,那神態宛若真人,可見畫者是用心在畫這幅畫的。不過這女子的五官實在有些熟悉,尤其是那雙眼睛……「這是,千依……母親?」
葉將禮深情溫柔的看著畫中的女子,語氣繾綣:「這幅畫你帶回去吧,她是你的母親,雖然你沒見過她,但你該記得她。」
葉將禮說著,招手換來了侍立一旁的書僮:「將這幅畫裱好,待會兒給小姐帶走。」
「是。」
做完這些,葉將禮才進入正題:「出征的事,你不必擔心。」
夜晚清皺眉:「陛下他……對你十分忌憚。」
葉將禮笑了:「怎能不忌憚?他是幼帝,我是權臣,他忌憚我,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夜晚清默然。這話說的……還真是夠精闢……
「那你此行……」
「清兒放心,為父可不是紙糊的,不過……」說到這裡,葉將禮的笑意裡含了一絲促狹,「也不知清兒擔心的是為父,還是另有其人?」
夜晚清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葉將禮在說誰,葉將禮突然這樣說,那麼楚辰暄來雲都的事必然也瞞不過他了,一時之間有些弄不清楚葉將禮的用意了,畢竟他是依雲國丞相,若是發現天楚太子喬裝進入雲都,怎麼也不該只是在此時想她這般提起啊……於是夜晚清只好裝傻道:「我只是擔心我的養父母,他們畢竟在邊城……」
葉將禮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放心,為父不會先動邊城的。」
不先動那不還是要後動?夜晚清心中突然升起一口惡氣,語氣也惡劣起來:「萬昭帝母子對葉家不壞好心,何必還要為他們這般賣命!」
說完,夜晚清才驚覺自己這話太過大逆不道,剛想圓回來,卻聽到葉將禮輕歎一聲:「是啊,何必呢。」似乎只是毫無意義的歎息,又似乎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