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西門九劍 文 / 劍雨狐華
正午，這個時間段彷彿是最熱的時候，但是又好像不太熱，至少有人是這樣覺得的。
這是一片不大的竹林，但是裡面的竹子卻很多，葉子自然更多。這樣是合乎常理的。
但是葉子如果不多呢？它還會不會合乎常理？「呵呵…」
不大的竹林，有著不大的竹葉，但是此時這裡的風卻很大，不僅大，而且還很冷。
竹子上此刻有著很多竹葉已經紛紛飄落，簡單雜亂的掉在地上。
「卡卡卡！」
又是一陣風吹過，但是卻沒有風的聲音，反而卻有竹子折斷的聲音，而且不是一根竹子，是很多根。
「竹子怎麼會斷了？它是自己莫名其妙就斷了麼？當然不是。那是為何？因為杜冷峰就在這裡。」
五六根斷開竹子的中間此刻已經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手裡拿著一根毛筆，這個人總是面色冷酷，這個人不是杜冷峰又能是誰？
站在原地，杜冷峰全身都是汗，他大口的喘息著，全身此刻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但是此刻他卻不是要休息的時候，因為這還沒有到這個身體的極限。只要是還沒有到真正的極限杜冷峰是不會休息的。
看了看自己周圍斷掉的竹子，杜冷峰輕歎了一聲，然後再度握緊手中的筆，縱身一躍輕喝一聲：「沉魚落雁，起！」
他使出的正是他自己前世的成名絕技，勾魂十四式。
沉魚落雁這只是其中的第一式，但是僅僅只是這第一式，杜冷峰此刻卻還不能完整的將之發揮出來，甚至連一半都是非常的吃力。
「卡卡！啪！」
周圍再度響起聲音，期間卻還帶了一點雜音。周圍又斷了兩根竹子，可是杜冷峰似乎也「斷了」。他從直接從躍起的一兩米處摔了下來，整個人此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被他衰的灰塵四起，久久都沒有消散。
「極限了麼？」
感覺到自己此刻已經動都不能動的身體，杜冷峰閉上雙眼有些自嘲的問自己。此刻若有人要殺杜冷峰絕對可以不廢一點力氣，甚至於連小孩此刻都能殺了杜冷峰。
「可是現在這種天氣，這個竹林裡有人麼？當然是有的，這個竹林這麼涼爽怎麼可能會沒有人？」
離杜冷峰不遠處，有一個老人，這個老人身著樸素的衣物，滿臉慈祥，大致從外表看上去已年過七旬。他就在那裡，而且很久之前就在那裡了，杜冷峰的所有舉動都被他盡覽無遺，包括他的勾魂十四式當中的一式，「沉魚落雁」也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看著杜冷峰趴在那裡一動不動，老人突然一笑，然後他終於動了，他動的速度很快，縱然杜冷峰前世的速度比起現在的這個老人似乎也有所不及，因為將近百丈的距離的距離老人僅僅只用了一個眨眼的時間就到了杜冷峰身邊。
「呵呵，小伙子劍術不錯啊。」
看著趴在地上的杜冷峰，老人笑笑道。
「誰？」
聞言，杜冷峰下意識的睜開雙眼，然後猛地翻過身子。可是他剛欲想看看對方是何許人也，但是全身的痛意頓時讓他精神一緊再度閉上了雙眼。
「呵呵，小伙子別當心，老夫對你沒有惡意。」
看著杜冷峰這種舉動，老人再度笑道。
聞言，此時的杜冷峰頓時鬆了一口氣。但是松完這口氣他就暈了過去。
「他為什麼會鬆了一口氣？他相信這個陌生人？不，杜冷峰本來是不相信的，但是他現在相信了。為什麼？因為杜冷峰感覺到了，對方沒有殺意。那如果對方有殺意呢？呵呵……沒有如果，因為杜冷峰的感覺一向很準，從未失誤。」
看著杜冷峰的樣子，老人繼續笑著，但是笑著的同時他還忽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唰！」
一陣勁風吹過，老人突然抓起杜冷峰的衣服，然後又用那鬼魅般的速度飛奔了起來，眨眼間他就消失在竹林中了，同時間杜冷峰也隨著老人的消失也消失了。
仲夏的天是微涼還是淒涼？風已停，夕陽也早已出現。
竹林的深處，有一座用竹子簡單建造的房子，這個房子裡面有人。
杜冷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可是此時在他的心裡卻還是旭日東昇的開始。
他坐在床榻上，他的對面是一個老頭，這個老頭正是林中的那個老者。
「小伙子，恢復的速度挺快啊。」
老頭一臉慈祥的笑容，他此刻看著杜冷峰表情裡帶點淡淡的驚訝或是說淡淡詫異。
「呵呵……」
看著老者那有些驚訝的表情，杜冷峰冷笑著道：「不快。」
「不快？」
老者還是帶著笑容，他的笑彷彿永遠都不會停止。
「當然不快。」
對於這個身體的恢復速度，杜冷峰相當的不滿意，因為自己前世的時候若只是極限虛脫根本用不上那麼久的時間。因為他用的時間僅僅只需要這個身體恢復的時間的一半就足矣。
「小伙子，你好像不願意跟我說話？」
老者繼續打量著杜冷峰問道。
「沒必要的事，我又何須去做？」
聞言，杜冷峰站了起來就準備要走。
「呵呵，沒必要的事？小伙子你可知道我是誰？你又可知道有很多人求著跟我說話我都懶得理他們。」
「你是誰與我何干？別人求不求你說話又與我何干？」
杜冷峰跨出一步，就欲離開。
「小伙子，你要走？」
老者瞇著眼睛看著已經走出一步的杜冷峰笑笑問道。
聞言，杜冷峰不語，因為他真的要走，他也已經走出了門外並且頭也沒有回。
而老者呢？
老者就坐在原地，他的眼睛一直都沒有從杜冷峰的身上移開過，縱然杜冷峰要走他也沒有移開過，直到杜冷峰已經走出了二十米開外，他才大笑著念聲道：「天有陰暗，地有陰寒。魚欲出遊，雁飛四方。」
遠處，還是不遠處，杜冷峰的身子突然停下，他的背影也已停下。
他忽然轉過身子，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驚疑不定。然後又往回走了。
老者就在那看著，看著杜冷峰已經逐漸消失的背影，此刻又已漸漸出現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皺紋也不知道此刻是否已經佈滿了他的臉。
「小伙子，又回來了？」
老者隔著老遠就向著杜冷峰問道。
杜冷峰身還未到門，可是他那雙犀利的眼神卻已經看向了老者且極度冷淡道：「回來了。」
「現在你可願意與我說話？」
老者又問道。
這回杜冷峰已經到了門口了，他一腳跨過門檻，又重新回到床榻上。
「願意。」
杜冷峰回道。
「呵呵，那你不準備走了？」
老者繼續問道。
「要走，但是卻不是現在。」
杜冷峰道。
「哦？不是現在？」
老者又問道。
「不是現在。」
杜冷峰回道。
「那你要什麼時候走？」
老者還問。
「等你說完話的時候。」
杜冷峰也道。
「呵呵…….」
老者笑了，他本來就是一直笑著的。
「酒可喝？」
看著杜冷峰越來越冷的表情，老者突然道。
「喝，但不是現在。」
杜冷峰回道。
「哦？不是現在？」
老者問道。
「不是現在。」
杜冷峰回道。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喝？」
「等你把話說完再喝。」
杜冷峰的表情忽然變得極度極度的冷淡，他雙眼直直的逼視這老者，從來不多問的他，此刻突然對著老人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句話？」
要知道杜冷峰的勾魂十四式每一式都有一句心法，剛剛老人念的：「天有陰暗，地有陰寒。魚欲出遊，雁飛四方。」這句話不就是杜冷峰勾魂十四式中第一式沉魚落雁的心法麼？
同樣與杜冷峰對視的老者，卻還是一臉坦蕩，他只是笑著，一聲都不吭。
「小伙子，心境莫要浮躁，否則劍欲會行致偏鋒。」
「偏鋒！」
杜冷峰猛地一驚整個腦殼中突然一陣搖晃，直到慢慢恢復過來後心中才想：「這個老人的武功雖然是深不可測，不過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前世會劍走偏鋒，他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勾魂十四式中的第一式的心法呢？
杜冷峰還在想，老者也不急，他盯著杜冷峰，整個人還是帶著笑容，不過他現在的笑容似乎已經有點變化了，因為此刻他的眼睛也在笑。
時間彷彿就這麼靜止了，門外夕陽已經不見了，夜色已經襲來了，月亮也已經當空了。
「呼…」
一陣輕柔的風吹過，外面已經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了，屋子已經點起了燭燈，而兩者似乎又開始說話了。
「小伙子，現在想喝酒麼？」
老者盯著杜冷峰已經盯了一個下午了，不過他並沒有感到一點倦意，反而卻似乎越來越有興趣。
而杜冷峰也想了一個下午了，不過他還是想不通，此刻被老人一句話驚醒他猛地搖了搖頭然後繼續看著老者道：「喝，為什麼不喝？」
聞言，老者真的拿出了酒，他似乎還是憑空拿出來的。整整兩罈酒放在床榻上，泥封雖然已經幹了不過還是整整齊齊的沒有散落。
杜冷峰看著眼前的兩罈酒二話不說就拿起一壇揭開封口，就開始給自己灌了一口。
一口酒剛剛入喉，杜冷峰大聲道：「好酒！」
「真的是好酒？」
是的，這真的是好酒，因為這種酒的味道杜冷峰永遠都不會忘，因為這種味道正是杜冷峰前世最愛的酒的味道，這種味道正是竹葉青的味道。而這種味道也每次都能讓杜冷峰氣勢處於巔峰。現在他飲了這酒之後整個人的氣勢已經再度回到了前世的風範。
老者瞇著眼睛，他看著杜冷峰，臉上再度浮現出詫異與驚訝，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
「現在你還要我說完話？」
看著杜冷峰此時的樣子，老人問道。
「不用。」
杜冷峰回道。
「真的不用？」
老人繼續重複的問道。
「不用，因為這些話到以後你自然會說，今日有酒我們喝酒。」
「哈哈……好，我們喝酒。」
聞言，老者也拿起了另一罈酒，開了泥封後也開始痛飲起來。
此時這一老一少彷彿就像是同齡一般，相互之間沒有猜疑，只是喝酒。
直到夜很深很深的時候，兩者方才把酒飲盡。因為在這個時候杜冷峰也已經準備動身離去，至少此刻他已經出了門了。
老者看著杜冷峰走出門外漸漸消失在黑暗中，他才猛地大喝一聲道：「小伙子，待你辦完所有事再來此地尋老夫，切記老夫名號，老夫叫西門九劍，來日你來此地只需一聲呼喊，老夫便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