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VIP.167 文 / 血與雨

    「按照這種進度的話，能在一個月之內完成嗎？」蔚堔做事除了速度，就是效率。

    「沒有問題的，總裁可以放心」在邵經理接下這案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找了兩家裝修公司一起聯手，這樣就會事半功倍，跟了蔚堔這麼多年，他早就成了蔚堔肚中的蛔蟲。

    蔚堔滿意的點點頭，談話中，三人已經到了二樓，腳架的上的施工人員正滾著塗料，還有下方正在做著線條的木工。

    「好了沒什麼事你去忙吧」蔚堔開口。

    「是」說完邵經理就退了下去。

    沈離開始漫步著，她的工作觀念讓她即刻集中了精神，簡單的木桌上放著一張張的設計稿，是關於室內的全部設計以及每個角落的佈局。

    沈離拿起稿子認真的看起來，一頁一頁翻閱著。

    蔚堔不自覺凝神在了她的臉上，她認真的樣子，安靜的就像夜間的湖水，月光灑下，儘是誘惑。

    這時一位帶著黑框眼鏡的男生走去了沈離邊上，見她對自己的設計稿如此的投入，不禁道「你好」

    對方突來一句，讓沈離有些小小的震驚，看的太入神了，有些被他嚇到。

    看著他的樣子也不過大學剛畢業的樣子，沈離淡笑道「你好」

    「我是這裡的設計師，您對我的設計有什麼意見嗎？」見沈離看的這樣認真，像是內行人。

    「這裡」沈離極有興趣的抬手指著設計稿一處。

    「因為這一層是中式餐廳，裝修上可以借助中國古老的文化，結合現代的時尚，我想會好一些，所以這個角落……」

    一字一句都讓設計師聽的出神入化，沈離的思想，完全脫離了他原本的構思，他的設計稿在這一刻忽然變的缺點重重。

    這一幕，更讓蔚堔刮目相看。

    「謝謝你的指點，我馬上就去改」設計師有些感動的拿過沈離手中的設計稿，失陪的先行離去。

    一旁蔚堔可謂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回神中，朝沈離走去。

    「我想設計與畫作還是有區別的吧？」蔚堔卻諷刺了起來，沈離對設計師的提議，無非來自她畫畫時的靈感，但，並不代表可以用在室內裝潢中。

    這明顯是不相信自己，沈離揚著下巴道「我記得蔚總在來之前說需要我的意見，我做了份內的事，蔚總好像不太高興」

    話接的倒是挺快的，反成了蔚堔的不對。

    「既然如此，我希望沈董事剛剛的寶貴意見，能讓餐廳內錦上添花」不知是在誇讚，還是別有意思。

    但不管是什麼意思，她都欣然接受，沈離豁然一笑「多些蔚總誇讚」說完即刻轉身。

    卻不料透頂上方一陣作響，接著——

    「小心！」只聽見蔚堔一聲驚呼，整個身子護住沈離，腳下卻被莫名物體絆住，兩具身體失重的向後倒去。

    「啊」只要聽沉悶一聲痛吼聲。

    半桶塗料墜落而下，沈離條件反射的護住眼睛，埋首在蔚堔的胸膛，半桶塗料濺上了沈離的衣服，還有蔚堔黑色的西褲，塗料沿著破裂處緩緩流出。

    「你沒事吧？」沈離心慌的從蔚堔懷中坐起。

    但，蔚堔卻臉色蒼白，額頭滲出了冷汗。

    觸目驚心的是，護著她的手腕已經被染紅一片，蔚堔半個手臂紮在了釘板上。

    「你受傷了」沈離心跳加速。

    「怎麼樣？」現場施工的人員全部圍了上來，弄的在場人員個個人心惶惶。

    蔚堔坐起身，閉上眼，將釘板拔了出來頓時鮮血不止，「沒事」蔚堔強笑著，單手捂著傷口，鮮血沿著指縫滴落在了地上。

    「邵經理！邵經理！」沈離即刻亂了，卻找不到可以止血的東西，她的世界又亂成一鍋粥。

    急切的呼喚聲，讓邵經理一路狂奔而來。

    「總裁……」看著蔚堔受傷，邵經理也被嚇的不輕。

    「還不快送醫院！愣著幹什麼！」沈離大吼。

    「哦哦……」邵經理也差點蒙了。

    醫院手術室外，沈離緊張的來回踱步，不停的搓揉著手掌，見蔚堔流了那麼多血，她的一顆心就一直提著，會不會很嚴重？只要一想起他剛剛用身子護住自己的時候，她就後悔莫及，又是因為自己，是自己才會變成這樣。

    手術事的燈一直亮著紅燈，過去了一個小時，沈離不免想入非非，但，即刻搖了搖胡思亂想的腦袋，安慰道

    「不會有事的，不會……」嘴上這麼說，心卻顫抖的厲害，她甚至不知道，如果傷的很重要怎麼辦，她不敢想。

    過去了十分鐘，紅燈熄滅，沈離即刻頓下腳步，凝視著門口。

    手術室門被推開，蔚堔坐著輪椅被推了出來，沈離三兩步迎上，接切的問「醫生怎麼樣？」

    「手臂除了傷口很深之外，並沒有多大的損傷，幸虧沒有傷到神經，至於腳踝也只是輕微的扭傷，一個星期之內最好不要過度活動，傷口不要碰水，以免引發感染，其餘的都沒什麼大礙」

    「謝謝醫生」一顆揪著的心，算是落了一半，接著繞去蔚堔的身後，親自推著輪椅，護士，醫生逐一散去。

    沈離將蔚堔送到了病房，蔚堔預想單手撐著起身，沈離急忙扶了上來，兩人四目交集的那刻，氣氛瞬間的凝固。

    良久，沈離才轉動眸子，開口「醫生剛剛說你最好少量活動，剛上藥會影響恢復」沈離急忙解釋，生怕他會誤會什麼。

    蔚堔收回思緒，扶他上床之後，沈離又掖了掖他的被子，將輪椅上方的點滴換到了床邊的鐵架上，但是蔚堔的眼光總是不自覺的定格在她的身上，一個呼吸就能聞見她身上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

    「你好好休息，我去辦理住院手續」說完，沈離轉身就走。

    等到她消失在視線中，蔚堔淡勾了嘴角，淺淺的弧度飄逸著幸福的味道。

    當沈離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手中拿著幾盒藥，還有一杯溫開水。

    來到床頭，沈離就倒了幾顆藥在掌心，遞上開水。

    「吃藥」。

    蔚堔含了藥，沈離餵她一口開水。

    「對不起……」猶豫中，沈離艱難的開口，微微垂簾，沒有了正視他的勇氣。

    從他進手術室的那刻，她就在心中道歉了千萬次，幸虧傷的不是很嚴重，要不然，她會覺得一輩子欠了他。

    「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樣」沈離愧疚的低首，似乎連聲音都在顫抖。

    蔚堔卻是悄然心碎了一塊，伸手抬起她的下顎，一顆灼燙滴落在他的手背，灼燙著他的心，手指輕抹，拭去她的眼淚，她在自己面前永遠是那麼冷漠，那麼的高傲，他彷彿習慣了這樣的她，現在突然看見她落淚，他似乎連呼吸都帶著痛。

    沈離紅著眼眶看著他，沉浸在內疚中的她，忘記他的呼吸在緩緩靠近。

    一吻蜻蜓點水般落上她的唇，他想告訴她，不關她的事，他想吻去她的淚，吻去她的責備。

    但，卻醒了沈離，當蔚堔想吻的更深時，沈離卻慌忙的撇開頭，蔚堔微微垂首，嘴角逐漸揚起了一抹苦澀笑意，她還在抗拒自己，每次自己心中渴望時，她的冷漠就像是千年寒冰，飄散著蝕骨的寒冷，澆滅了他所有的熱情，讓他連強求的想法都沒有。

    「如果你是因為內疚而留下來的話，那你可以走了，這裡的護士會比你更加專業一點」蔚堔收起苦澀，靠去背後的枕頭，若無其事的用著平常的語調。

    沈離抹去臉上淚痕，對上他的深瞳，堅決道「我會等你出院，只是因為我不想欠你，僅此而已」淡漠的語氣像是剛剛一切沒有發生過。

    兩人都是演員，並且都是演技非凡。

    欠？所以她留下來是還債的？蔚堔譏嘲一笑「既然這樣，這段時間就有勞沈董事了」她想還自己這個人情，那麼他領了這份情，他很期待，沈離要怎麼還？

    算算從見面到現在，她欠自己的數之不盡，她做的一切都是還債，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他都是她的債主，好像這是亙古不變的因果關係。

    「我去看看護士的藥配齊了沒有」沈離急切的起身。

    她又在逃避，每次氣氛不對時，她總能巧妙的避開，但蔚堔也總能看進她的心裡，不管是她的恨，還是她的怒，在他心中全部轉為了痛。

    蔚堔逐漸閉上了眼睛。

    氣氛太過壓抑，沈離直奔醫院的天台，站在圍欄前，看著遠去的高樓萬丈，高速縱橫，她有股想要吶喊的衝動，但是因為胸口太痛太痛，她寧願選擇沉默。

    回想起，他不顧危險的護住自己，眼眶卻不知不覺的變的濕潤，就像五年前，他因為護自己，也是被釘子刺傷過，至今還留著疤，現在……還是因為自己，難道這輩子注定要欠他？

    想恨，卻無從恨起，想愛，卻畏縮那凌遲的痛，一時間，她卻不知道該將蔚堔置於何處。

    他的霸道讓自己無法逃脫，他的溫柔，讓自己無法拒絕。

    沈離彎腰坐了下來，痛苦的抱住自己，克制著眼角預流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