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VIP139 文 / 血與雨

    嘈雜喧鬧的聲音，讓她無計可施的抱住了腦袋，硬著頭皮站在人群中，她多麼想有個人可以來解救她，可以帶離她離開這個地方，可是沒有，她的自尊心被踐踏在地，從蔚堔離去的那刻，自尊心就脫離了她的靈魂，她只好留著一具軀殼站在這嘈雜的世界裡。

    高速路上，沈離一直保持著剛剛好的距離行駛著，看著身後跟來的蔚堔，她不禁勾起了嘴角，還是跟出來了？丟掉了訂婚宴，而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沈離踩下油門加快了車速，她倒要看看蔚堔能追她多遠。

    蔚堔見距離在一點點的扯遠，加快了車速，超過一輛輛的車子。

    他腦中還閃現著剛剛的片段，他看的真真切切，她回來了，一定是她回來了，他一定要弄清楚！

    油門在不知不覺中加大，窮追不捨，下了高速，前方十字路口剛好亮起紅燈，沈離用著最後的時間衝了過去，當蔚堔想追上的時候，橫向車流開始流動。

    「吱！」快要與一輛貨車相撞的時候，蔚堔踩下剎車，他被迫停了下來，車流中那亮白色雪佛蘭一點點的離自己遠去，蔚堔一拳砸去方向盤，一雙紅眸沾滿了血絲，暗自在心中立誓，一定會將她找出來。

    冷靜之後，蔚堔來到了初夏的家中，按響門鈴之後，前來的開門的不是初夏，而是在熙。

    「哥」在熙喚了句，退讓到一邊，神色不安。

    蔚堔沉默的進了客廳，屋內靜悄悄，視線搜索中不見初夏的身影。

    「初夏姐從回來之後一直在房間……」後話淹沒在了喉嚨中，解鈴還需繫鈴人。

    蔚堔朝她房間走去，推開半掩的門扉，初夏捲縮在床頭的角落裡，雙手抱著膝蓋，雙眸空洞的看著眼前，不禁讓蔚堔一陣心痛，腳步輕盈的靠近了她，蹲在她面前。

    她依舊穿著訂婚的禮服，只是頭髮有些微亂，顯得十足狼狽，呆滯的神情像是一個精神受創的病人。

    「初夏……」蔚堔心痛的喚了一聲，抬手捋去她的劉海。

    初夏緩緩抬起頭，紅腫著眼睛看著他，看著看著，又眼眶火熱，一道淚痕滑落臉頰。

    「為什麼？」初夏心碎的問，她實在想不出什麼天大的理由，讓他在訂婚現場棄自己不顧，她問了自己千萬遍，可是找不到理由，她快瘋了！

    蔚堔沉默，臉色複雜的看著她。

    「那是我們的訂婚宴」初夏絕望了語氣，那是她做夢都盼望的訂婚宴，卻在美夢到來的時候，被他親手將她推進了萬丈深淵，他怎麼能這麼殘忍？

    為什麼沉默？為什麼？不管什麼理由，都請你開口，不管什麼理由，都會試著去理解，只求你不要沉默，她想要的只是一個簡單的理由，初夏心如刀絞，撕心裂肺的痛快要將她撕裂。

    「沒有關係，訂婚的日子可以再選」初夏克制著心中的痛，克制著顫抖的語氣，大方的說著，沒有關係，她怕斤斤計較之後反而失去的更多。

    「初夏……很抱歉……」蔚堔按住她顫抖的身子，無言中，說出了一句最不負責任的話，以為一句抱歉就能將今天的一切淡化，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句道歉不單單是今天棄她不顧，而是……他無法再給她承諾。

    一句道歉，卻讓初夏的心瞬間跌進谷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的流走，惶恐中初夏一個撲身在他的懷中，死死的抱住他。

    這些年她總是擔心有朝一日她會再回到孤身一人的時候，不是杞人憂天，而是，蔚堔常常讓她無法安心，常常推她在浪尖上，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

    蔚堔僵硬的手臂緩緩的抬起，最後心中猶豫的打在她的後背，輕輕拍著她，何止是初夏，他自己也是心亂如麻，從訂婚宴上看到沈離的那刻，他的再也無法安寧，現在懷中抱著初夏，只是處於安慰，而非其他。

    「堔，我可以等的，等你什麼時候想跟我在一起，我們再訂婚也可以的」明明受傷的自己，可是她總是反過來安慰他，順從他，愛他，如此的卑微，哪怕花盡自己一生年華。

    蔚堔一陣沉默，無言以對。

    事過第二天，蔚堔訂婚當場離去的消息成了報紙上的頭條，因為不知最根原因，報道也是眾說紛紜，理由層出不窮，沈離坐在沙發上拿著報紙靜靜的看著，上面的一字一句都細數在了眼中，看著看著，沈離放下了報紙，端起手邊的咖啡小喝了一口，縱起身走去窗前，立著腳步，她的眼神逐漸的失去了焦點，最後轉為了空洞。

    旁晚，慕凡接了默默回到家中，剛進門，默默就衝去廚房甜甜叫了一句「媽咪」

    沈離忙著盛菜無暇顧及，直接命令道「洗手吃飯」

    「哦」如此的熱情卻換來沈離這等的冷漠，默默嘟起了嘴巴，然後轉身走開。

    慕凡一身疲憊的坐在了沙發上，扯鬆了領口的領帶，當他的目光定格在眼前報紙的時候，他的疲憊即刻逝去，一陣緊張的拿過報紙，看報紙的頭條新聞。

    好看的俊眉緊緊的蹙在一起，又看了眼忙碌在廚房的沈離，他已經知道報紙頭條的最終答案，心間逐漸沉重。

    「吃飯了慕凡」沈離端著飯菜進餐廳的時候隨口提醒了一句。

    慕凡在喉嚨中輕嗯了一聲，放下報紙起身離去，來到餐廳即刻變了表情道「今晚這麼多好吃的」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心思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沈離看在眼裡，不管蔚堔在訂婚宴上突然離去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沈離，他都要裝作視而不見。

    默默一聽見吃飯就屁顛屁顛的跑來，個子太矮怎麼蹭也夠不著椅子。

    沈離雙手一撈，將他放在了椅子上，「哇……」默默放亮了眼睛，嘴饞的快要流出口水，一家三口開動晚餐。

    「小孩子要多吃青菜」沈離夾著青菜放在了默默碗中，看著他吃的很香，欣慰一笑。

    而餐桌另一方的慕凡，嚼著嚼著，就走神。

    晚飯之後，慕凡就漫步在院中，廖無幾的路燈將院內籠罩在昏暗朦朧中，雙手放在口袋，腳步在原地來回踱步，他焦躁不安，但找不到發洩的方式，只好埋在心中，試著將那抹苦澀淡去。

    窗前，沈離已經看了他十幾分鐘，原以為他會很快的進屋，可眼下見他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他有心事，沈離看的出，在吃飯的時候雖然他偽裝的夠好，但是只怪沈離的洞察能力太過驚人，所以她很早就看出，現在又見他如此的坐立難安，只是更加肯定了她的推測。

    沈離關起了窗戶，轉身出了房間，不一會來到了院中，慕凡轉身回走時，見到沈離站在不遠處，他的眼光一顫，腳步安靜在了原地。

    路燈下，沈離拉長的身影緩緩的朝他靠近，仰視著頭問慕凡「怎麼了？」

    慕凡靜靜的看著她，越看越是心酸，越看越是心痛，微啟的薄唇欲言又止，只是沈離目光認真，期待著他開口回答自己的問題。

    「你見過他了對嗎？」跟自己的心約好要視而不見的，可是言不由衷，無法控制。

    沈離沉默一會道「是」答案簡單，不曾想過要去遮掩什麼。

    「你去了他的訂婚宴？」既然開口了，就問個徹底。

    「是」沈離看著他的眼睛，不曾閃躲，給他全世界最真實的答案。

    她不閃躲，可慕凡卻不敢直視她眸底那份帶著刺的真誠，移開了視線，怕看到深處，全是一道道傷。

    「對不起，我不該問」慕凡變了口氣，到頭來像是自己犯了錯。

    他早就中了她的毒，直到最後愛上了這個味道，依賴上了這種毒藥，以至於讓它成為了他神經的主導者。

    「慕凡，你沒有做錯，這些年來你一直做的很好，所以沒有錯」沈離心思沉重，全是慚愧，就是對自己太好，才捨不得讓他受到一絲的傷害。

    她與蔚堔，她與程義蕭，都不會將他牽扯進去，她曾在心中發誓。

    慕凡靠近一步，心碎的將她擁在了懷中，越擁越緊，唯恐失去些什麼，沈離仰頭擱在他的肩上，看著，滿天的星爍她的心也沉入了那浩瀚的宇宙中，今天參加蔚堔訂婚宴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就是宇宙中的一顆孤星，每轉一圈都要靠自己的力量。

    蔚堔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蔚堔站在窗前開口，就算身後腳步已經靠近，他的視線也還是放在了窗外的高樓大廈上。

    「查到了」蔚堔司機將一份檔案袋遞送在蔚堔面前。

    蔚堔眸中一轉，看向了司機手中的文件，抬手接過之後「出去吧」

    司機轉身離去。

    蔚堔定下心思，拿出了檔案袋中想要的文件，先是對那輛雪弗蘭的主人做了調查，名字：沈離，然後又對了身份信息，沈離，畢業於阿爾佛萊德美術學院，職業：自由畫家，檔案上詳細的介紹了她的美術生涯，還有開展過很多次個人展覽，在美術界算得上是小有名氣。

    沈離、沈離……蔚堔開始在心中默念了起來，目光離開了簡歷，繼續眺望著眼前的高樓大廈，眼光逐漸的變得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