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狐帝混了個賬 章 一三一 女主瘋了 文 / 冰魄雪
「本尊知道。」
一聲話,寡而淡,語聲平靜的不帶一點兒情緒起伏。
白初聽到聲音便沉了臉,轉身回頭看去。
冥府殿門門口,絳紫長袍華貴曳地,入目,依舊是那極其熟悉的眉眼。冥府陰暗,暈黃的燈光映著他的臉,那稜角分明的面龐顯得更加深鐫。
「白逸放你出來的?」白初盯著他,話語微肅。
梵谷沒搭話,目光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白辰,這臉,實在長得太像,讓他有一瞬的恍惚以為是池夙親臨。
白辰迎上他的目光,朝他微微頷首:「魔尊。」
梵谷點頭,目光移開,再落到白初面上,薄唇微啟,「過來。」
白初偏開頭直接不搭理,一手猛地將打算趁她不注意躲開孟婆湯的白辰拽回來,另一隻手接過孟婆遞上來的碗,「喝湯!」
白辰瞥了眼碗裡黑褐色的濃稠湯汁,「阿娘,這東西很難喝的,凡間的孩子為什麼剛出生容易拉肚子,就是被這湯折騰的——」
話還沒說完,直接被白初鉗制住臉,一碗湯藥灌了下去。
孟婆湯順著嘴角流下,加上人不配合,一碗湯藥灑了大半。
衣襟濕了一大半,白辰皺著眉頭推開那見底的碗,怏著神情,斜勾起嘴角,「喝完了,狐帝滿意了?」
「狐帝」來個字聽得白初面容一冷,下一刻,直接一腳踢在他膝蓋,迫得他身形一矮單腿跪地。從孟婆手裡奪過舀湯的大勺,在湯鍋裡一舀,「一碗湯灑了大半,重新喝。」
說著,一手掐鉗在他的兩頰,一大勺子孟婆湯猛地灌下去。
「咳、咳……」一勺子湯嗆在喉嚨裡,白辰皺著眉偏頭躲開她的鉗制,未著地的腿上使力正要起來,小腿上又被重重一踢,膝蓋磕在地上。
白辰一詫,抬首,看入一雙金色十分濃郁的眼。
那目裡沒有往日的溫柔,也沒有平靜似水的淡漠。金澤輝麗,如日光下出了鞘的刀,只一眼,冰冷肅殺之意凜冽而來,所到之處,寸寸寒骨。
這樣的神情,渾然就似陡然換了一個人,「阿娘?」
才出口兩個字,就被她抬起下顎,冰涼的金眸灼灼盯著他:「既然喚本尊一聲娘,就好好喝了這一勺湯。」
白辰瞥了眼她又重新舀上來的一大勺湯,面一沉,凜然直視了她,「狐帝在決定一件事之前,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話落,清脆的一巴掌摑在他的臉側,白辰渾身一僵,不置信的看向白初。
白初拿著大勺俯身下來,聲音更加清冷,「本尊不用考慮別人的感受,本尊下的令,你只有兩個選擇,從,或是不從。」
白辰面上陰下來,寒著聲音:「我要是不從呢?」
「啪——」
更重的一巴掌打在他剛剛被打過的地方,「你從了最好,不從,也得從。」
說著,手上使力,緊緊鉗制著他的下巴,一勺湯再次灌了下去,這一次灌進去了大半。
因灌得太急,白辰再次被嗆住,咳了幾聲,有些許湯順著咳嗽吐了出來。
白初目裡再冷,重新再舀了一勺,也不管他有沒有咳嗽完,再灌了下去。
他想要躲開,動作卻絲毫沒有她的勺子快,一勺沒喝完,再弄一勺,一勺子灑出來了半點,便又舀起一大勺。
黑色的衣服原本就算沾了水也看不分明,可此時此刻,孟婆湯順著他的下巴流到脖頸,白辰的衣襟濡濕了一大片,水澤在衣裳上躍著光,隱隱可照人。
白初似突然入了魔障一般瘋狂的持續的舀湯灌湯的動作。
其氣勢之凌,嚇得一邊的生魂顫顫發抖。
一邊的孟婆面色驚惶的大喊:「神尊!快住手!這湯喝多了,入了輪迴不癡也傻呀!」
白初沒有理會她,金色的瞳子似乎顏色更深,面上表情更加狠利,舀了湯再灌。
如此循環了十多次,站在殿門口觀望了一陣的梵谷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來。
他迅速閃身到了她面前,出手打落她手中的湯勺,「白初,你——」
失去湯勺的手瞬間翻手變爪,陰狠朝他一劃——
「嘶啦——」
饒是躲閃得及時,一管袍袖也被她劃開一道口。
「找死!」
不及梵谷怔忪,利爪再次狠利朝他襲來,招招衝向要害,招招含著殺機。陡然湧起的氣勢強冽,陰鷙神澤自空氣裡威壓而來,冥府上下,鬼差顫慄,生魂慘嚎。
女子精緻的面上滿是凜冽殺意,金眸的顏色似比往裡更加濃郁。
這分明,是入了魔障——
梵谷一驚,險險側首避過那凌厲殺招,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反扭,冷冷看她,「白初,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找死的人!」側退橫掃,沒被鉗制住的手翻腕再襲。
梵谷皺眉,輕巧避過去,將她兩隻手都反剪在後,「白初,清醒點!」
雙臂被制住,金目裡一冷,一隻腳狠狠踩在他的鞋面上,「放開!」
梵谷從她鞋底抽出腳,「白初!」
她扭頭,頭狠狠往後一撞,梵谷偏臉避過,下一刻,肩上一痛。
那兩排皓齒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尖銳獸牙,直接對著他的肩頭狠狠咬下去,血染紫袍,週遭暈染出了一番暗沉的顏色。
梵谷深吸了一口氣,「白初,再咬就斷骨了。」
肩上劇痛。
一聲撕裂的鈍響,白初咬下一塊肉來,吐掉隨著肉帶來的那點布料,一張嘴裡滿是鮮紅,金色的眸子陰冷看他,當著他的面把她咬下來的肉一點點嚼碎了,吞下去。
週遭鬼差冥司閻司倒抽一口涼氣。
梵谷面上因著,「白初,肉吃著了滿意了?」
白初瞇了瞇眼。似是覺得方纔那塊肉的味道不錯,舔了舔嘴角,再往他流血的肩頭湊過去,舌頭舔進他肩頭血裡。
一點一點舔著,似是在品嚐什麼極其珍貴難得的佳餚。
金眸裡空虛無焦,渾然沒有半點神志。上挑的眼尾含媚,每在他傷口舔一下,那面上就多些滿足的神情。這樣的神情,更像是他倆歡好至深時,她控制不住流露出來的最原始情緒。
梵谷心裡一涼,輕輕鬆開鉗制著她的手。
手沒了束縛,她飛快再次向他要害襲來。
手剛碰到他的衣襟就被突然而來的白影一擋,下一刻,雙手全部被縛住。
化為利爪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十指模樣,白初金眸再閃,運力掙扎,手上的束縛卻越纏越深。柳眉豎起,她扭頭張口就要再咬上他肩頭,張口的一瞬,嘴也被白色長綾封住。
「唔、唔——」
梵谷牽著長綾鬆了口氣,「池夙那混賬的還真好用。」
「唔唔唔!!!」
他緊了緊她身上綁著的長綾,「嚷什麼嚷!」
「唔!唔唔唔唔唔唔!!!」
「閉嘴。」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白辰這個時候過來,「魔尊,我娘她……」
他的側臉還有微腫,衣裳也濕了大半。梵谷看了他一眼,面上緩下來,「神志不清,該是不小心入了魔障。」
「唔唔唔唔唔唔!」
梵谷皺眉,一巴掌直接大力拍在她的臀上,「閉嘴!」
白初扭動著身子,情緒更加激動,「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更重的一巴掌打下去。
白初擰著眉在原地跳腳,「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梵谷沉下臉,大掌再次揚起。
白初「嗚咽」一聲,不再叫喚了,卻陰著一雙目直勾勾的盯著他,裡頭滿是煞氣。
白辰偏過頭不去看,「怎麼會突然入魔障?」
「不清楚,她現在神志不清,即便問也問不出什麼。」梵谷看了她一眼,面色變得有些奇怪,「她無礙,估計折騰一陣就能清醒了。」
「她這樣……之前有過類似情況嗎?」
「之前沒……」話語一滯,他陡然想起,當日池夙大婚,她生挖池夙心臟的時候,面上的表情與今天似有些相像。她的一雙眸子似也是從那日起再也變不回黑色。
墨玉般的眸子再黯了黯,梵谷再望向她,「也許,還真發生過。」
只是那一次,她分明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如今怎麼……
白辰面上露出幾分緊張擔憂神色來。
「她既然讓你入輪迴,你便好好入輪迴便是。」梵谷睇他一眼,「她的事你不用擔心,待她清醒了,我叫她在你下次輪迴的時候過來給你個解釋」
白辰垂目,「如此,有勞魔尊了。」
「不勞煩。」梵谷伸手扯了長綾,把趁兩人說話間,跑到邊上嚇唬生魂的白初拉了回來,「我和她還有筆賬沒算呢。」
「唔唔唔唔唔唔!!!」
冷冷瞟她一眼,「還想挨打是不是?」
白初別過頭,繼續隔了老遠嚇唬生魂。即便被縛住了雙手,封住了嘴,那一雙充滿煞氣的金色眸子依舊氣勢逼人,嚇得邊上的生魂幾近軟塌下來,有的,甚至變得透明,隱有魂飛魄散的趨勢。
白辰默了默,朝梵谷作了個揖,道了聲告辭就踏上奈何橋,走入輪迴道去。
被咬去一塊肉的肩頭依舊血流不止,完全沒有自動癒合的跡象。梵谷皺著眉望了一眼,將始作俑者打橫抱起。
「唔唔唔唔唔唔!」被突然攔腰抱起的白初面上滿是憤懣,一雙腳亂動著在半空亂踢。
梵谷沉著臉,將她抱得更緊,「白初,你這樣落在我手裡,老賬新賬咱們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