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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師父善了個哉 章 八六 相好 文 / 冰魄雪

    心如千絲長漁網,中有千千結外結。縱橫交錯間,動一處,牽全身。

    白初從來就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對妲夷沒有動過一點情。那她還沒見過哥哥那麼隨意的像調侃妲夷一樣,去調侃別的人。那樣明媚動人的女子,她看了都喜歡,同妲夷相處了幾十萬年的哥哥不可能不喜歡。

    「如果妲夷當年嫁給了你,那她就不會隕歿……」

    「如果她嫁的是你,你也不會認識那個凡人,於是,不會有阿逸,所以阿逸也不會死……」

    「如果,她嫁的是你,我會天天和她玩在一起,不會在那凡人死後,為了討你開心而去拔龍筋做弓箭,那樣,我就不會遇見池夙,更不會認識池笙。就不會有後來祭魔池的荒唐事,魔尊更不會殞。我會在妲夷的介紹下,好好的認識梵谷,一心一意的去喜歡梵谷,然後,好好的嫁給他……」

    白初低頭用手指一條條數著,說話的聲音很輕,喃喃低語,似是在夢中囈語。

    一個美好,夢幻的夢。這個夢,曾經有可能實現,卻偏偏誰也沒有達成它。

    整個過程都是她再說,君上沒有說過一句話,白初輕輕偏頭,看到男子嘴角微牽,唇畔是一抹簡單的,不易察覺的笑。

    白初怔了怔,然後,她看到他伸手撫上她的頭,大掌一動就弄亂了她的發:「白初,天理命定,誰都不能妄圖去改變誰的命。一旦插足,後果沒有人能真正預料。」

    她故作惋惜的長長歎息:「縱是情深,奈何緣淺。」

    額心被狠狠一敲——

    「再亂說話,就站到大殿門口背佛經去。」

    白初捂著額頭擰眉:「輕點敲,我這還有道疤呢。」

    捂著額頭的手一下被他扯開。

    高潔的額頭白皙,額心的疤痕殷紅依舊,顏色鮮艷得似一不小心就能溢出血來。

    白炘細細盯著她額心看了一陣,鬆開她的手,嫌惡似的偏頭不看她:「長得這麼醜,你怎麼好意思出來到處亂走的?」

    「……」從小到大沒被人說過醜的白初怒了,「嘴這麼賤,怪不得妲夷不嫁你!」

    白炘揚眉,倚著樹幹悠悠道:「她不嫁我,所以她死了。」

    「……」白初皺眉,回到主要話題上,「君上,華奕重傷,您認為傷他的人,和想因他而誣陷青丘的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批人——」

    話未落,耳邊聽到不遠處有人踩到落葉,細碎的響。

    白初神色一變,不做思考,倏地騰身飛掠過去。

    那人正欲折身,身子剛動,白初已經落到了他面前來。那一雙眼睛在見到他的那一刻,霎時寒徹如鋒:「你怎麼在?」

    長決偏頭錯開她的目光:「狐帝相約。」

    君上相約?白初側眸往後頭看過去,君上已從地上起身,長袍曳地,一路迤邐而來:「是本尊約的。」

    「君上約他幹什麼!」白初滿臉不可思議看他。

    白炘睇她一眼:「本尊的事,是你能過問的?」

    這話堵得白初一噎,她瞪了長決一眼,回過頭去:「哥,他是個男人!」

    白炘步履微滯,無奈看她:「阿初,我知道。」

    「……」內心紛亂複雜,好在她很快冷靜下來,她側目睨向長決,盯著他,一眨不眨:「放才本君與君上的話,你聽到了多少?」

    長決不看她:「什麼也沒聽到?」

    「這年頭道士也知道口是心非了,積功歸根五戒,下一回是不是要連著把盜竊、邪淫一同給破了?」白初冷冷看他,話語森寒,「沒聽到你折身幹什麼?」

    長決面色一僵,下一瞬,凌然回眸:「沒錯,下仙的確是聽到了。我仙界苦尋多日的殿下在青丘,下仙自然要立時回去向天君稟報。」

    白初嗤笑不屑,悠悠看她:「道長,你恐怕很長一段日子都離不開青丘了。」

    長決臉沉下來:「你什麼意思?」

    兩指打出一個響指,空蕩的林子瞬時從四面八方湧出無數兵士來。

    白初伸手朝指向長決,厲聲下令:「把他給本君關起來。」

    即便身為上仙,在神面前卻依舊渺小如螻蟻,白初輕易將他仙力封住,看著兵士押人下去。至始至終,沒有同狐帝商量一句。

    待人散盡,白初才發現君上在旁負手看她,淡漠的面上沒有一點溫度,盯著她的那一雙眼裡湛出森森陰沉:「白初,你膽子不小啊。」

    君上約的人,她一句不問,直接逾矩將人關押了下去。白初猶豫了會,撩起衣角,然後,跪下去。

    雙膝剛碰到地面,頭頂的聲音冰涼,「誰准你跪下去的?」

    白初怔了一下,立時要從地上起身,才剛一有動作,又聽得他的聲音冷冷過來:「准你起身了?」

    白初身子一僵,再跪了回去。

    白炘冷眼看她,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知道豬是怎麼死的麼?」

    「我又不是豬,豬是怎麼死的我怎麼知道。」腦海思緒快轉,話接得飛快,白初抬頭,朝他眨了眨呀:「怎麼,君上您知道?」

    他理也不理她:「哪只手打的暗號?」

    白初抿唇,不甘不願的伸出一隻手。

    下一刻,狐帝伸出二指並在一起,隔空朝著白初手心一劃——

    清脆的一聲響,似籐條重重落下,攤開著的掌心上飛快出現了一道紅,白初整隻手一麻。

    「再有下次,就自個兒到司刑司領五十脊杖去。」他眄她一眼,伸手拉她起來。

    白初擰著眉毛叫出聲:「君上您換只手拉,這隻手剛受了傷呢!」

    「不痛不癢的,還好意思說受傷?」

    「不痛?您自己打自己一下試試?」

    白炘眄她一眼:「那你別起來了。」

    白初一把環住他的手臂:「不痛,一點都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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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過了以後,冬來得很快。

    睡一覺起來,推門,外頭一片白。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落下,一不小心就迷花了人眼。

    第一次見到下雪的黑毛很是興奮,剛從長廊上走出一步,噗——辦個身子陷進了雪地裡。

    他眨眨眼,從面前抓了一把雪在手心,仔細看了看,再回頭,很是高興的對白初說:「阿娘,這是涼的!」

    這樣的模樣直接逗笑了白初,她走過去,兩手抓住他的雙肩,把他從雪坑裡提了出來。舉著他的身子在半空掂了掂,玩笑道:「你不是小鳥兒麼,怎麼身子這麼沉?」

    小眼睛溜溜的轉:「我是烏鳳,是大鳥兒。阿娘才小,是小狐狸。」

    「小狐狸?」白初瞇了瞇眼,彎了手指在他小鼻子上輕輕一刮,「阿娘給你看看小狐狸長什麼樣。」

    話落,她牽著她走到雪地中。堆積得深而厚的雪,她走上去如履平地,若軟的雪地表面上,連個腳印都沒有。

    下一刻,黑毛呆了。

    阿娘不見了。

    一隻雪白的狐狸將他壓在爪下,而他,還有沒一個爪尖的指甲大。這是一隻極其巨大的狐狸,幾乎比阿娘的寢殿還要高,爪間鋒而銳,似乎輕輕一動就能把他分成兩半。

    這條狐狸同他平常看到的不同,渾身雪白,沒有一點兒雜色。那雙眼睛明亮又剔透,不是完全的黑色瞳孔,而是漆黑裡頭帶著金。十三條長長的尾巴在半空搖舞,那樣靈活又漂亮。

    然後,狐狸說話了:「還是小狐狸麼?」

    黑毛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他眨眨眼:「阿娘,我能養一條和阿娘一樣漂亮的小狐狸麼?」

    白初變回了人形將他提起來:「這個有困難,你阿娘這麼漂亮已經是世上罕有的了,這世上怎麼還能找得出跟你阿娘一樣漂亮的呢?」

    「噗——」不遠處長廊路過的白逸聽到這句,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白初瞪他一眼:「這個時候你不在南嶺閉關,跑主峰來幹什麼?」

    白逸是臨神之仙,一步為神也只在這兩三個月裡了,這兩三個月極為重要,修為衝破仙階入神的那一瞬,馬上就要受九天雷劫。

    一般生靈晉仙,需受天雷三道,脫離凡骨。而由仙入神,洗髓通骨,則需十三道。十三道天雷,一道比一道要重,承過了,便永世為神,承不過,則修為全散,需從頭再來。

    白初自然不准青丘這獨一條血脈有任何閃失。

    白逸悻悻笑了笑,端正朝她作了個揖:「姑奶奶,不是您侄孫不想好好閉關,君上帶相好在那賞雪景呢,嫌我礙事,就把您侄孫趕出來了。」

    「相好?」白初抓住了最關鍵的詞。

    白逸裝作驚愕的掩住嘴:「姑奶奶,這詞不是我說的,我可沒說君上和道士在南嶺,更沒說過他們賞雪賞風還賞月,還嫌您侄孫有礙風光。」

    白初目裡一陰:「簡直……豈有此理!」

    「姑奶奶說得對!您侄孫風-流倜儻,往哪一站哪裡就都是景,哪裡有礙風光了?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下一刻,神君眨眼不見,雪地裡一身黑衣的小殿下黑著一張臉瞪著他。

    白逸彎唇笑笑,順便給他作了個揖:「表叔,借姑奶奶用用,過會兒就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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