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本君生了個鳥 章 十二 烏鳳 文 / 冰魄雪
瑤池宴,每千年舉辦一次,早幾次宴上都給青丘備了位置,可奈何青丘狐帝性子寡淡從不赴宴,次數多了,便撤去了上首給青丘預備的空座,久而久之,已成習慣。
今時的瑤池宴,多了白初這麼個變數,引路的仙官有些頭疼。
主位正中自是天君天後的位置,主位側首左右兩旁的要位按照慣例來排,右邊的位置是備給瑤池之主池笙上神,左邊的位置備給大殿下華奕。
若白初是個普通的小仙,在下首席面隨意安置個位置此事也就了了。可偏偏白初生來位居上神之位,且擔了青丘儲君之責,不論哪點,宴席位置都委屈不得。
此時,池笙上神還未到。上頭的意思,是讓青丘這位帝姬先在池笙上神的位置上坐著,在池笙上神到臨之前在原來座位之側再添一席。
這原本是個不錯的主意。
當引路仙官領著青丘這位來到席位面前時,青丘這位步履一頓,停在路中不願走了。
仙官疑惑回頭:「神君?」
對著席位伸手一指,神君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一滿碟子膩味的白蓮牛乳糕,這位置是可是池笙的?」
上至九天蒼穹,下至地冥九幽,無人不曉,青丘白家人,個個都是不好伺候的。
仙官面上陪著笑,「神君聰慧,這位置往年都是按照上神規格給池笙上神備下的,若……若您不嫌棄……」
「池笙的位置,本君還真嫌棄。」
池笙上神芳德美名享譽天界,旁人崇拜欽慕還來不及,青丘這位名聲早在幾萬年前便被毀得乾乾淨淨了的神君,竟然還……嫌棄?
仙官一愣,怔忪抬頭瞧了白初一眼,陡然發現面前神君額心的殷紅既不是神印也不是硃砂,而是一道沒有癒合的長疤。待瞧見那雙微凝的黑瞳時,不知怎的,他心底竟生出了惶恐而不敢直視的感覺。
此時,天君天後已經入座,眾仙也已經慢慢入席,唯獨青丘這位立在當中,沒有半點想挪動的意思。
仙官垂著目,面上滿是焦急苦惱,斂了斂神色再抬眸要勸說時,神君早已不在原處了。仙官先是一怔,環顧四周,雙眼珠子猛地瞪得老大——神君怎麼和大殿下坐到一塊去了!這於理不合呀!孤男寡女加隻鳥,大殿下您的清名還要嗎?
白初,自然是沒什麼好名聲的。若將她小到大惹的禍一一寫在紙上,那張紙恐怕能在青丘與九霄之巔來迴繞上五六圈,半點沒有誇大的成分。
俗話說得好,一個禍害和另一個禍害交好,就成了一對大禍害。可若是一個禍害娶了另一個禍害,那情況就不同了,兩個禍害相互禍害,如此,便是見大快人心的事情。所以,當狐帝提出白初與魔尊的婚事時,青丘的長老們一個個比自己成親還要激動。
此時此刻,禍害端起桌上一杯酒,抿了口,伸手指了立在桌上肆無忌憚將一碟子果子啃得滿目狼藉的黑毛,朝旁邊的人望去,「滿瑤池這麼多碟果子,偏偏只啃你桌上的,莫不是你桌上的果子比較特別?」
華奕笑了笑,墨玉一般的眸子光華內斂,「既是同族,喜好相同也是自然的。」
話剛落,一滿碟果子便被消滅殆盡。
「同族?」白初凝了目。天君真身是只赤金龍、華奕隨了母親,真身是只赤鳳。這些,她都是知道的。可即便是飛禽,也有個三六九等,鳳凰一族向來高傲,絕不會它禽類稱為同族。
她小時候也曾去鳳族禍害過,鳳凰長什麼樣她當然知道。黑毛是隻鳳凰?不是她瞧不起自己兒子,除了都長得像隻鳥之外,這貨和鳳凰哪裡像了!
華奕並沒發現白初神情異樣,見碟子空了便伸手招來仙婢再上一盤,話裡帶著些揶揄:「烏鳳源於上古神族,生來鳳皇,是世間鳳族最為尊貴罕有的一脈。奕今時今日能見著一回,也此生無憾了。」
烏……烏鳳?白初持著杯子的手控制不住的一顫,她從小到大只認識一隻烏鳳,三界之內也只有那麼一隻烏鳳!
內心驚愕未平,有了新設定身份的黑毛搞定又一滿碟的果子,突地騰飛而起,一聲輕啼響徹滿空。
隨著這一聲響,滿座椅席面大震搖晃,一抹銀光衝出瑤池,伴著水花四濺,頃刻之間,滿池白蓮化為烏有,池水瞬間再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