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狐做非為 102：好無語的日出 文 / 楚笑夢
紅寶石花瓣落地，清脆如玉碎。
雪千璃緩緩回頭，目光一沉，白嫩的十指糾結成白玉小結，「兩位還真是無處不在，有我雪千璃的地方，必然有你們。」
朝歌斜抱瑤琴，嫣紫的指甲劃過琴弦，「雪姬仙子說的是什麼話？這西海可不是雲陽門。」
未央看看雪千璃，又看看朝歌，「朝歌叔叔認識千璃？」
朝歌眼角一斜飄向身後，「她是你是滄暝叔叔的故交好友。」
「叔叔？」雪千璃有種想吐血的衝動。「滄暝叔叔？你的輩分怎麼越來越高？」
滄暝黑衣散發，漠然與她擦肩而過，「與仙子無關。」
果然是劃清界限。
雪千璃心頭一陣刺痛，若無其事牽住未央的手，「未央，你不是說想看日出嗎？我們現在就去，看完日出看日落，你覺得怎麼樣？」
與她背道而馳的滄暝一怔，隨即恢復冷漠。
朝歌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變化，涼涼笑道，「若將來雪千璃與未央做了夫妻，少不得要喚您一聲叔叔，您應是不應？」
滄暝面無表情，加快腳步。
「君上，可想好將來送什麼新婚賀禮？」朝歌唯恐天下不亂，「未央好歹喚您一聲叔叔，賀禮可不能太寒酸。」
滄暝嘴角微動，神情越發冷峻。
手起，手落，翠綠的玉樹倒了一大片，鳥兒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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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流瀉在海面上，瑰麗無限。
驚濤拍岸，演繹出古老樂曲。
雪千璃吹著海風，脫了鞋將雙腳浸泡在海水中，玩得像個少不更事的孩子。
未央盤腿坐著她身側，指著遠處海天交接的地方，「你看，太陽要落了。」
雪千璃長居逍遙山絕頂，見慣日出日落，依舊對此景觀大為讚歎。
「西海的日落果然名不虛傳。」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喜歡日落而喜歡日出嗎？」未央刷開扇子擋在雪千璃面前。
雪千璃踢起一串水花，側目笑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未央沒想到她一語中的，微微驚訝，「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這樣覺得啊。」雪千璃頓了頓，「但世間萬事萬物，生生不息，因果循環。沒有日落，哪有日出？有了日出，才有日落。」
「呵，你倒想得通透。」
雪千璃低頭凝視著霞光，「想不通透又怎麼樣？世間萬物皆有其道，不會因為我們通透與否而改變。」
未央認真地盯著她，「你很聰明。」
「此情此景，我忽然想起幾句話。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雪千璃歪著腦袋，「我們做神做仙的，看似命長。其實，無論人還是神，活一世，就如草木一秋。與其執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如笑看人生如夢。」
未央扯出一抹輕笑，「心情不好？跟滄暝叔叔有關？」
雪千璃胸口一緊，神色不變，「沒有啊，你多心了。」
「你有。」
「我沒有。」
「你真的有。」
「我真的沒有。」
雪千璃拍他肩膀一下，「你真的很吵啊，未央大太子。」
「餓不餓？」未央是個聰明人，順口將話題岔開。
雪千璃眨眨眼，「西海這麼多魚蝦，還怕沒得吃嗎？」
未央面有難色，「我不會做。」
「可是我會啊，只要你捨得捕撈。」
「就像你說的，凡是因果循環。」未央英姿颯爽飛到海面上，順手撈起兩條肥碩的青魚，「並非每隻魚蝦都可以修成正果。若不捕撈，西海豈不是到處都是死魚死蝦？」
「今天就讓你嘗嘗姐的手藝。」雪千璃穿上鞋子，飛到旁邊沙灘上。「幫忙撿些枯枝來。」
未央貴為西海大太子，統領萬里水域，這些俗事自然不曾做過。
如今做起來，覺得很新鮮。
看著自己親手撿來的枯枝變成火苗，親手抓的魚蝦變成食物，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其實雪千璃手藝並不怎麼樣，但未央吃得很多。就連烤焦的部分，也一併吃下去。
雪千璃一邊挑刺一邊笑道，「堂堂西海大太子竟然就這副吃相，若讓哪個蝦兵蟹將看見散播出去，看你的臉往哪兒擱。」
未央就地躺在柔軟的沙灘上，「我一向隨意慣了，誰愛傳誰傳去。」他連天族公主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做。
海風很冷，雪千璃往火堆裡丟了些柴禾，「以後怕是沒哪個姑娘家敢嫁給你啦。」
「我們活千年萬年，若事事在意拘謹，活得還有什麼意思？」未央翻身滾到火堆旁取暖，「今晚很開心，我覺得自己還活著。」不用法術，以凡人的方式過日子，別有一番滋味。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雪千璃丟掉魚骨頭跑到海邊洗手，「我做凡人時很羨慕神仙，自己做了神仙，恨不得能做回凡人。」
「你很喜歡到人間嗎？」
雪千璃躺在未央身邊，眼睛盯著天邊星子，「喜歡。」她習慣了現代都市的熱鬧繁華，超脫世外的冷清靜謐還真不適合她。
「以前不喜歡，被囚在碧波池下，才知自由的可貴。」
雪千璃嘟起嘴，悵然歎息，「有一年七夕，有個男子也陪著我，躺在蘆葦叢裡看星星聊天。此情此景，真可謂『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呵，沒想到千璃還是個才女。」越瞭解她，越覺得她有意思。
「什麼才女啊，我那是抄襲。也不算抄襲，有感而發而已，借鑒。」
「不懂。」
「哈哈，你懂才怪呢。」
「我不懂，你告訴我吧。」
「其實我也不懂，哈哈，上當了吧。」
兩人越聊越投機，天南地北瞎扯。不知不覺，東方泛白。
雪千璃困得不行，吵著要回龍宮睡覺。未央拖著她死活不放，直到日上樹梢，才心滿意足放過她。
無力地從沙灘上爬起來，雪千璃很無語，「老兄，現在已經是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