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32章 文 / 何甄甄
路遇琛眸光忽然一深,猛然俯身,他就像一隻不知饜足的野獸,再度吻住夏溪的唇。
「阿琛,我真的餓了!」她小聲道,肚子都咕咕叫了。
「我馬上去端飯,不許下床!」他猶不知足地放過她。
此時的夏溪,全身上下佈滿了激情後的青痕,路遇琛瞧在眼裡,心尖處一疼,他俯身在她耳畔,柔柔問道:「疼不疼?」
夏溪一低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那些青青紫紫的吻痕,天,她和他是不是太放zong了。她嬌羞地搖頭。
路遇琛起身,拿了一件柔軟的棉質睡衣幫她穿上,這才去拿飯。
「我下去吃!」夏溪開口,「不要把飯弄在床上了!」
「也好!」他話不多說,直接橫抱起她。
「做什麼?」夏溪疑惑地抬眸,他抱她去哪裡?
路遇琛低笑著不答,抱著她,走了出去,直接放在鋪了精緻坐墊的餐椅上,夏溪看到桌上備了四菜一湯,每份上面都扣著一隻碗,看不出裡面是什麼!
她真的訝異了,「你做的?」
「嗯!」路遇琛獻寶似地開口道;「嘗嘗看!」
說著,他已經把扣在盤子上面的碗打開,然後盛飯給她。
夏溪看著桌上擺放著的菜,有點錯愕,蒜香茄子,青椒牛柳,宮保雞丁,鯽魚湯,清炒西蘭花,真的錯愕了,這些菜看起來很漂亮,味道也很好,飄著香氣!這是路遇琛做的嗎?
還有白米飯,冒著熱氣的白米飯。他會如此積極主動,簡直就是千年難得一遇。
其實算起來認識這麼久,她似乎只吃過一次他煮的粥,而今天,呃,原來在床上餵飽他,還可以得到如此的特惠,以至於她都有些受寵若驚了。
夏溪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牛柳,味道真的好,牛肉絲嫩嫩的,青椒的火候也很好。
「好吃嗎?」某男已經很迫不及待地問了。
夏溪咀嚼著,品味著,真的好吃,味道不錯,尤其是對他一個大男人來說,真的是很厲害了,味道比她煮的一點不差,「嗯,好吃,想不到你居然會炒菜,既然會炒菜為什麼自己總是不做飯?」
他笑了笑,眉毛跟著靈動的一瞥,一本正經地說道:「煮飯這種事平時不能做,做多了,會影響我的氣質!」
「呃!」夏溪被他的話震得有點哭笑不得,「什麼叫影響氣質?」
他又給她盛了湯,遞過來,夾菜到她的碗裡,然後說道:「我是做什麼事的人你不知道嗎?男人哪能整天呆在廚房裡?整日圍著圍裙圍著鍋台轉的男人能做什麼大事啊?是不是?」
好像有道理!夏溪幾乎當場笑不可遏。
「不過以後我可以照顧你,在工作不忙的前提下,適當的煮一次給你嘗嘗!」他說道。
「只是適當呀?」她問。
「老婆,偶爾煮就行了,煮飯這事我真的沒耐心,這個你要包容我!」路遇琛低喃淺笑著,有點賴皮的味道。
夏溪真的拿他沒辦法,「好!你不願意煮飯,我煮飯就好了!反正我很喜歡煮飯,也沒有必須要胸懷大志,快點吃飯吧!」
想著他整日穿的衣服筆挺,幾乎都沒什麼褶皺,頭髮有一絲不苟,整日彷彿大幅廣告畫裡的模特,很有質感,要是站在廚房裡炒菜,著實有些不搭調。
她笑著搖頭,看著桌上這幾道菜和一個湯,其實都是家常菜,配料也很簡單,但是拿起筷子一嘗,竟然十分好吃。
她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什麼都會,這個男人真聰明,她到底是撿了個大寶貝兒!而他彷彿很得意,挑眉用一種十分曖mei的語氣說:「別用這樣崇拜的眼神看著我,我會忍不住撲過去,不吃飯改吃你的!」
她一下臉紅,怎麼他什麼都能聯繫到那種時候?真是流mang!可是誰能想到,錦寧年輕的路市長路遇琛先生在家裡會是這樣呢?
因為難得吃他煮的飯,也因為真的餓極了,夏溪第一次吃那麼多,吃的胃鼓鼓的。
吃過飯,她剛漱口,路遇琛就迫不及待地抱起她。
「幹嘛?」夏溪嚇了一跳。
「你說呢?」路遇琛勾唇邪笑道。
「呃!」看到他唇邊邪邪的笑意,夏溪當下玉臉微紅,極力正色道:「我要去刷牙洗臉,快放我下來。」
「今天一天不刷沒問題的,我不會嫌棄你的!」說著他已經抱她來到了臥室裡。
「可是碗盤還要洗!」她又搬出個理由。
「那個明天早晨我來洗!說了今天你不許下床的!剛才讓你吃飯我已經很開恩了!」他說的理直氣壯,聲音卻柔的能蠱惑人心。
夏溪掙了兩下,實在掙不脫,也只好由著他。
「明天你確定你能開車載著咱們回去嗎?」她真的擔心他明天會腿軟。
「傻丫頭,你是不信我的體力了。」低喃淺笑著,路遇琛低頭吻住夏溪的唇,堵住了她出聲的抗議。
而後,一股熾熱猛的頂在了她的身上,讓夏溪原本就微紅的小臉上快速的變化著表情,他當自己是機器啊?
「你要知道我等了一年了,丫頭,之前那兩次半根本只是開頭,其中半次還差點把我嚇出心臟病來!」強勢的抱住夏溪的身體,路遇琛魅惑無比的開口,火熱的大手已經先一步的游……移上夏溪的肌膚,那雪白的身體上有著她之前留下的疤痕,路遇琛的眸光不由疼惜的黯沉了幾分,動作更加的溫柔。
又要被吃了嗎?她真的好飽啊!她低低地叫著:「我的胃好撐,不舒服!」
「正好消化一下,老婆!」路遇琛低沉一笑,抬起夏溪的下頜,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無賴至極的哀求著,可憐兮兮,萬般哀怨,「再做兩次,只有兩次!」
「一次!」夏溪十分無奈地對上路遇琛那邪魅的卻隱隱的帶著無賴至極的模樣,兩次?她只怕真的要累死了!
「呵呵!老婆,一次就一次!」路遇琛忍俊不禁的笑著,抱緊了夏溪的纖濃有致的身體,將臉埋首在她的肩膀處,低沉悶笑著,聲音沙啞至極:「做著看吧,或許三次!」
「不——」話還沒說出,他已經進ru了她。
「給我!我要你!」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路遇琛深情的開口,再次輕輕的吻住夏溪,不同於開始兩次的狂野和急躁,這一次的他帶著滿滿的深情和溫柔,那深情的可以漾出水來的目光,讓夏溪竟然不忍去拒絕,他真的吃定她了。
雖然有些的無奈,卻帶著一抹隱隱的幸福,夏溪懊惱的小手撫上他的腰線,渾然不察覺這樣親暱的動作讓路遇琛目光倏地從溫柔轉為狂野,男人本來就是qin獸,尤其是得到女人鼓勵的男人,那更是qin獸中的qin獸,qin獸之王!qin獸是刺激不得的!
她突然的舉動讓路遇琛徹底的化身為魔了,那磨人的戰慄舒適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如同燎原之火燃燒起來,意識也有些的瀰散,兩人在一度的陷入了沉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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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清晨的陽光,從臥房窗口灑入,穿透窗簾覆蓋在他們身上,將皮膚上的絨毛鍍成了金色的光。
睡夢中的夏溪面頰依舊酡紅著,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虛脫的感覺,歡ai之後的身體疲軟的如同被搾乾了一般,而原本賣力運動的男人此刻卻精神奕奕,果真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昨夜,路遇琛像是龍捲風般,席捲了她的所有,靈與肉。
而她則敞開自己的所有,任由他的掠奪。
唇齒的纏……綿,肢體的交纏,最神聖之地的相觸,**的喘息,滾燙的肌膚,流動的血液,奔馳的激情,全部混雜在一起,像是染滿春意的水,將他們包圍。
而他們彼此,則心甘情願在裡面徜徉,直至永遠。
凌晨快天亮時,他抱她去浴室清洗,她疲倦地躺在浴缸中,任由他幫她清洗身體,可是清洗著清洗著,他的手,又開始不規矩,終於再度擦槍走火。
事後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困得要死!累的要死!
可是睡夢之中,再度地感覺到一個軟軟的暖暖的濕濕的略顯粗糙的東西在的身體中進出。
夏溪疲憊地用盡全力,睜開眼,卻看見他又來了!她真的想喊救命,十分想喊救命!可是她已經沒力氣了,於是,只能任由他不停地做做做。
原本以為,只要睡了,就可以當他不存在。可是,還是被他攪得睡不著,終於忍無可忍,低吼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我保證最後一次!」某人很厚顏無恥。
「你說話不算話!」想要語調更加的嚴厲些,可是此刻,夏溪發現什麼氣勢都沒有了,明明是很嚴肅的語氣,可是聽在耳中卻如同在撒嬌一般。
終於,某人又一次盡興後,翻身抱著夏溪,讓她可以親密無間的靠在他的懷抱裡,他如同滿足的饕餮,悠然淺笑著,深眸裡含著笑,得意而驕傲。
……
他們是在電話刺耳的鈴聲裡被吵醒的,路遇琛看了眼電話,再抬頭看看時間,呃,居然下午三點了,他似乎忘記了重要的事情,接了電話:「博然?」
「哥,我可是等著請你們吃飯的,昨個兒咱們不是說好,今天一起吃午飯的?你不會一天沒起床吧?」那端傳來陳博然曖mei的笑聲。
「這次算了,下次吧!」某人十分大言不慚。「或者你去錦寧,我好好請你!」
「呵呵,也好!弟弟我體恤你,下次吧!」陳博然笑著道。「不過你也不要太頻繁啊,如果要孩子的話,不可太頻繁!」
「謝謝理解,這事我會斟酌!」路遇琛說的一本正經。
「哥,要孩子的話,就這幾天裡,抓緊了,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等你成功了,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陳博然語氣格外神秘。
「現在不能說?」路遇琛對陳博然說的話也沒在意。
「呵呵,不能說,怕你太高興了,更容易衝動。」
「去你的!」幽默風趣的路遇琛又回來了:「下次一定請你,這次欠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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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後,夏溪收拾完廚房煮飯後,兩人吃飯,路遇琛去洗碗,夏溪去拿衣服,因為回來住的時間很短,所以她要把床給用床罩罩起來。
換了新的床單被罩洗好烘乾,疊好放入壁櫥裡,在拉開門找到放床單的格子後,被一抹熟悉的顏色吸引,夏溪怔了下,伸手抽出來,那是一條床單,暖色的,她猛然想起,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她在供電局宿舍用過的,是第一次後不見了的那條床單!
呃!
怎麼會被他收起來?!
怎麼又在他們的家裡?!路遇琛他——
夏溪打開那條床單,發現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幾處梅花,那是她最純真的象徵。
驀地眼圈一紅,這個男人珍藏這條床單做什麼?
可是,莫名的,卻讓她感動!
她在壁櫥前站了一會,鼻頭酸酸的,飛快地收起來,把床單放回原處。重新把洗好的床單被罩放在裡面。
一個抑制不住的笑容從她的嘴角慢慢浮現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甜蜜的,喜悅,漸漸在她心頭溢開。原來,他也珍藏著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遇到這個男人,是她這輩子最最幸運的事,路遇琛,總能讓她這樣出乎意外的驚喜和感動。
「收拾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路遇琛擦乾淨手,關了所有的門窗,回來站在臥室門口問。
「老公——」夏溪帶著笑意地聲音響起。
「老公」兩個字一出口,夏溪和路遇琛都是一愣,這麼久了她從來都沒有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叫過他「老公」,而這一刻,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在胸腔裡瀰漫,那樣的迫不及待,那樣的自然而然。
路遇琛一臉驚訝地站在那裡。
夏溪嘴角帶著一個抑制不住的笑容,向他聲音很大的喊道:「老公,我們回錦寧的家吧!」
夏溪的語氣裡帶著嬌嗔的味道,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甜蜜的笑容,小女兒的嬌態,那樣一個女人味十足,帶著巧笑的女人,路遇琛發現他有點不瞭解夏溪呢!
看她明媚的笑容,聽著她嬌羞卻大膽的稱呼,他也說不上為什麼,心底香吃了糖一樣的甜蜜。這一刻,這個嬌嗔的小女人讓他喜悅,一種像蜜糖一樣粘稠,甜膩的滋味從他的心間升起,他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個微笑。
「老婆,我們回錦寧的家,你確定搬到家裡去住了?」他真的有點不敢相信。
「嗯!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她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來開壁櫥幫他找衣服,他也開始換下絲質的睡衣。
他在她面前換襯衣,她幫他系扣子,整理衣領,他望著她,深情旖……旎。
一種甜蜜,溫暖甚至是曖mei的氣氛在他們中間流轉,兩人互相對視著微笑著,這一刻時間靜默,他們的感情在慢慢昇華,他們在互相的走進彼此,也在慢慢的走向真正的成熟。
……
很快到了六月中旬,錦寧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這一年跟去年一樣,雨水格外的多,總是動不動就下雨。路遇琛每天都堅持送她接她,他的工作開始進入忙碌期。夏溪也盡量不吵他,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讓他更有精力地去工作。
而她的心裡種下了種子,並且已經生根發芽,開出美麗的花朵,她貧瘠荒涼的內心也終於在陽光普照下,開出片片燦爛的花田,在風中搖曳生姿。
愛情可以改變滋潤一個女人,她和路遇琛的關係算是進入了蜜月期,他們兩人的性格從根本上來說是再契合不過了。
路遇琛從某種程度上說是一個很傳統的男人,在一個家庭他是一個強者,雖有些大男人主意,但他有責任感,正家而且護短,他寵著她,愛著她。
而夏溪,多數時候,內心是柔弱的,性格也不尖銳,只要不觸及底線,她就不會炸毛,兩人從那天真正和好以後,朝夕相處,磨合增多,這一個月相處下來卻從沒紅過臉,更別說吵架拌嘴了。
夏溪沐浴著愛情,生活的和順,整個人從裡到外都在經歷著改變,她的心境從那一天起豁然開朗,臉上開始有越來越多的笑容,一切風調雨順中連她的臉色都漸漸紅潤起來。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生活對她來說艱辛似乎已經離她遠去,她從沒有覺得自己這樣的幸福過。
生活實在是太過美好,美好的讓她甚至讓覺得有些不真實,她經歷的苦難太多,有時午夜夢迴總是會有幾分惶恐在心裡徘徊,她從小的生活都與幸福美好不沾邊,她總是會害怕這樣的幸福說不定哪天老天就會收了回去。
人在忽然面臨幸福的時候也會產生害怕和隱憂的心理,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害怕失去,所以患得患失,當然這些擔憂只是夏溪偶一瞬間的心思,沒有太影響她目前的生活,只是偶爾胡思亂想的時候會想到一些隱憂。
她想到了路遇琛和他父母的關係,這一個月,她從沒有見過他打電話給父母。她跟他結婚了,總要去面對公婆,即使那個人,曾經害過母親,但,她是路遇琛的母親,夏溪這一刻想,或許,她應該為路遇琛想想,那畢竟是他的母親。
親情關係還沒有得到疏離,一場連續下了三天的暴雨,讓錦寧蒙上了一層悲傷的陰影。
路遇琛一連幾天都在辦公室,錦寧有三座水庫,遇到大雨全負荷滿溢,下游群眾在疏散,路遇琛一直在現場指揮。
一連兩天,她都沒有見到他,打電話時候,他都在忙,匆匆說一句:「我沒事,別擔心,下雨天不要亂跑,有事打我電話!」
然後就這樣一句,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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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夏溪在辦公室裡,聽著外面的雨聲,心神不寧。
這時,辦公室不知道誰說一句,「糟了,剛才我接到礦上親戚的電話,遇之礦出事了,可能有上百人被困在井下無生還希望!書記市長全部都去了現場,礦上職工家屬把礦長家砸了!」
「什麼?王老師你能詳細點說嗎?」夏溪從來不參與辦公室的閒聊,只是笑笑了之,第一次這樣min感的問了,她的腦海裡直覺蹦出「礦難」兩個字,而礦難,不禁關係到礦工的生命,還關係到領導的責任,尤其是路遇琛。
王老師有點訝異夏溪的反應道:「礦難,大暴雨,礦下透水,說是幾百人下井,升井的只有二梯隊的百十人,下面還有一百多號,估計生還希望可能不大!」
話沒說話,夏溪的臉一下子白了,「王老師,幫我請假!」
說完,人抓了包就衝了出去!
「夏老師怎麼了?」辦公室裡其他幾個老師有點莫名其妙的。
「不知道!」
夏溪出了辦公室,就打路遇琛的電話,半天無人接聽。
夏溪不由得有點著急,不知道他是不是太忙了,聽不到鈴聲,撐起傘,她朝大雨裡衝去。在門口攔著一輛出租車,「師傅,去遇之礦!」
那司機先是一愣,繼而用一種十分同情和憐憫的目光瞅了一眼夏溪,夏溪愣了下,一下明白了司機那目光的意思,他大概誤會了她,把她當成了礦工家屬了。
「師傅,聽說遇之礦出事了,是嗎?」出租車司機應該是消息比較靈通的。
昨晚路遇琛沒有回家,她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很擔心他。
那司機是錦寧本地人,立刻道:「可不唄!遇之礦這下出大事了,透水太嚴重,錦寧河從遇之礦穿過,誰想到上面沒決堤,下面漏水了!估計得死了一百多口子了,聽說下面還有幾個生還的,但我覺得可能也救不出來了!可憐啊!還聽說驚動了上面,**省長什麼的都親自來了,還有安監部的領導,這下錦寧要出名了!可憐新來的市長,怕是要為此背負責任了!這才剛來幾天啊,就攤上這麼個事!高市長還真是好命,不然就走不了了!」
夏溪一下不安起來,那麼多人出事了嗎?
「確定嗎?」
「這事都這麼說,誰知道呢?估計今晚新聞就出來了。我也是聽倖免於難升井的人說的,反正很危險!」
一路上,夏溪沒有再說話,直到到了遇之礦,夏溪下車,可是卻被擋在門外,不允許進入。
她看到一長排黑色的車隊飛速駛進遇之礦,那車子好像是省裡下來的,正躊躇間,一輛車子的車門打開,夏溪看到了李秘書,是張賀於的秘書,他舉了一把黑傘下車,飛快地跑到她面前。「小溪,你怎麼在這裡?」
「李秘書?真是出大事了是不是?」夏溪怔了下,「是不是我爸也來了?我想進去看看,我擔心路遇琛,可是我沒有通行卡!」
「嗯,是出了點事。張書記在車裡,他現在不方便,小溪,你跟我來!」李秘書親自把夏溪安排到了後面一輛車裡,交代給一個年輕的勤務員。「小陳,這是夏溪,我一個舊識的女兒,你等下把她帶進去,看到路市長,把人領過去就可以了!」
「是!」那小陳也是訓練有素,沒有多問,只對夏溪頷首,扯了扯唇,夏溪上了車子,直接進礦,然後又過了一會兒,有人在大雨中舉傘出來迎接,夏溪看出那人是錦寧的市委書記,他帶了幾個人迎接張書記,不知道在大廳說了什麼,然後又回到了車裡,李書記的車子在前面帶隊,帶著人直奔礦井入口處。
夏溪下車後,就看到大雨中,黑壓壓的人群,有足足上千人,有女人們撕心裂肺的哭聲,有謾罵聲,悲憤難平,而公安武警個個出洞,似乎在防止暴動。
夏溪一下車就被嚇住了!她完全可以理解失去親人的悲慟!只是看著這麼多人,黑壓壓的,全部都擠在入井口,有的女人哭倒在滿是泥濘的地面上,有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哭得更是稀里嘩啦泣不成聲,她不由得心頭酸楚。
而此時,大雨裡,很多人沒有打傘,夏溪搜尋著路遇琛的身影,終於在一群被圍攻的人群裡,看到了路遇琛的身影,他的衣服全部濕透了,面容清俊,異常嚴肅。
「路市長,人都沒了,誰給我們做主啊?」
「劉永生自己跑去香港,不管礦工死活,下這麼大的雨,我們要求升井,他卻不批示,根本不拿我們當人看!」
「把礦長劉永生也弄井裡去!叫他下去!」
路遇琛聽著礦工親屬和工友們義憤填膺的話,表情嚴肅,這時他的秘書遞過來一隻喇叭,路遇琛接過去,爬上一旁的水泥台,站在高處,沉聲喊話:「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我是路遇琛,你們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身為市長有責任,我不逃避。但是此時不是鬧事的時候,井下的情況我們還不完全瞭解和掌握,請大家稍安勿躁!你們放心,市委市府會本著高度負責的精神,盡一切力量採取一切措施尋找失蹤的親人,全力解救被困人員。請大家配合,讓我們攜起手來,盡最大可能的救出我們所有的親人!」
他一喊話,場面倒是真的安靜了許多,他瞬間就控制了局面。然後他看到了張書記,還有省長,以及錦寧市委書記,他們也沒打傘,只帶了草帽過來,路遇琛指著他們,「請大家放心,省委省府也是你們堅強的後盾!」
路遇琛把喇叭遞給另外一個人,安排了什麼,然後朝張賀於走過來。
張賀於的表情也十分嚴肅,看到省裡最大的官來了,礦工親屬們又激動起來。
張賀於沒有喊話,只是在現場強調:「抓緊搜救被困人員,控制室在哪裡?有方案了嗎?」
「正在制訂方案!」路遇琛沉聲道。
夏溪就在人群中,她遠遠地看著路遇琛,他表情那麼嚴肅,他的工作原來也是如此棘手,那麼多人的生命安全都可能與他息息相關。
遠遠地看著他,看著他白色的襯衣被大雨淋透,看到他下巴清色的鬍渣,夏溪有些微的動容,因為他是她的男人,他如此辛苦,她想起前幾次出現的事情,死去一個學生他也會難過,而今,他也一樣痛心的吧?
路遇琛在跟張書記,代省長,李書記說著什麼,然後他似乎察覺到什麼,倏地抬頭,迷濛的大雨中,他的視線對上了夏溪的視線。
兩人隔著人群,大約有十米的樣子,路遇琛先是一愣,看到她站在雨中,舉著一把小傘,遠遠地看著自己,眼裡滿是擔心和心疼,他的視線一頓,閃過什麼,繼而又平靜地把視線從夏溪的身上移開,像是沒看到她一般,繼續跟張書記他們商討細節。
夏溪咬住唇,視線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身上。旁邊有女人哭得稀里嘩啦,政……府工作人員正在逐一安撫。
張書記在眾人的陪同下去了控制室,路遇琛也跟在後面,走了兩步遠,他對身旁的人說了什麼,然後不多時,他的勤務兵就悄沒聲的來到了夏溪身邊,小聲道:「夏姐,市長讓您跟我過去!」
夏溪一怔,跟小陳打了招呼就跟路遇琛的勤務兵朝控制室走去。
裡面人不是很多,他們對著監控畫面說著什麼。
夏溪遠遠地聽到爸爸張賀於在說:「不惜一切代價搜救,全力救治受傷礦工,使他們盡快康復;做好遇難礦工家屬的安置工作,盡快對家屬給予合理的撫恤和賠償;本著科學的態度,認真調查、弄情原因、分清責任,對責任人要嚴肅追究;全部關停錦寧中小煤礦,進行徹底整頓;馬上組織精幹人員成立搶險工作領導小組和事故調查小組,認真做好事故的善後工作。」
「是!」李書記直點頭。
「確定方案後,我跟搜救人員一起下井!」路遇琛突然說道。
那一剎,夏溪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傻掉了,她的臉煞白煞白,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來,他要下井搜救?!
「路市長,這玩笑開不得!」李書記急忙說道。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學土木工程專業的!對礦井地下施工和建設十分瞭解。」路遇琛十分認真,對著副礦長道:「把你們的工程師過來,讓他把井下圖紙給我拿來,我要全部圖紙,確定被困人員所在位置的地形!」
張賀於視線複雜地望著路遇琛,張了張嘴,竟什麼都沒說。
路遇琛跟礦上工程師一起看地圖,研究了一番,一轉頭看到夏溪立在不遠處,安安靜靜地看著他,神色淒迷。
他沒有說話,然後大步朝她走了過去,走到角落,拉住她的手,一個閃身,躲在了柱子後面,視線鎖住她的小臉。「回家去,不要淋雨,好好保重自己!吃好飯,睡好覺!知道嗎?」
她看著他,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兩個人隔著三十厘米的距離,相對視著,有片刻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夏溪的視線有點模糊,覺得怎麼用力都看不清他的臉,她挺直了腰,仰起頭,帶著一種倔強,含著一份哽咽的哭腔說道:「我不要你下井!」
她那樣僵直身體,整個姿態帶著一份委屈和埋怨,眼裡的淚水就那麼忍著始終不讓它落下來。
路遇琛站在那裡,臉上從來沉靜的表情被撕開一條裂縫,一種尖銳的疼痛從他眼裡一閃而過。
他們隔空對視著,這一刻,他心裡很疼,卻無法退縮。「小溪,我不下去,別人會懈怠!」
夏溪卻情緒失控地上前摟住他的脖子,低聲嗚咽:「路遇琛,我愛你!我很愛很愛你,你知道嗎?我不能沒有你!」
他的小女人竟然在這個時候表白,這真的要了路遇琛的命。這樣沉痛的表白,讓路遇琛的心一瞬間變得柔軟無比。他一個用力緊緊地抱住了夏溪,像是要拼進畢生的力氣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一般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