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從此天涯成陌路 文 / 碩宸
對於自己這一劍的威力，牧德馨是非常有把握的，韓羿即便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
可現在看見韓羿抹了抹嘴角邊的血就一臉輕鬆的站起來了，所以才會驚詫的問他是不是已經達到了悟己三重天境界。
「讓你吃驚了，不錯，你猜對了！」韓羿呵呵一笑道。
相當的震撼之後，牧德馨很快就平復了內心的波瀾。如果這小子沒有達到這個境界，那司馬兄弟一家也不可能被他所殺了。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韓羿居然是自己分堂中有史以來天賦最高的一個，自己當初真的是看走眼了。
不行，既然已經結下了生死之怨，如果今日不殺死他，最多不過一年，以他的資質，必定能突破到四重天境界，到那時自己恐怕就真的再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想到這裡，牧德馨清楚的看見了韓羿的可怕，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厲芒，在這風雨交加的漆黑雨夜甚至比那不時劈斬的雷電更加醒目駭人。
因此為了能穩住韓羿和自己決一死戰，不至於在生命攸關的時刻臨陣脫逃，所以牧德馨誆騙道：「你這個手染鮮血的屠夫儈子手，毫無半點的人性可言，如果你還有一絲作為修煉者的氣概的話，就和我戰鬥到死亡的那一刻而毫不退縮！」
韓羿聽他說完後，冷冷的一笑道：「你給我說這麼多，不就是怕我今夜不敵跑了嗎？日後再無戰勝我的可能。告訴你我韓羿頂天立地，一人做事一人當，此次與你一戰，至死方休。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了。」
被韓羿當面點破，牧德馨也不著惱，而是嘿嘿一笑道：「如此，甚好。」
砰！
話音未閉，牧德馨突然起腳，將面前掉落下來的一截房梁順勢就踢了出去。
同時，他身形一晃，就化作一道殘影，殺向了韓羿。
見到如流星破空一般被踢來的房梁，韓羿斜身一閃就輕巧的避開了。
咚！
身後的山牆瞬間就垮塌了一大半，濺起塵土無數。
而就在韓羿躲開的瞬間，他只見一團濛濛霧氣霎時就飄到了自己的身前，而卻不見牧德馨的身影。
想著剛才猶如萬里霧淞飛舞一般殺來的一劍，韓羿立刻斷定這牧德馨必在這層層霧氣當中。
因此用力一刀就劈斬了過去。
嘩！
猶如刀入泥淖，韓羿覺得這無盡霧氣就像一個濃稠黏人的蜜糖罐，自己的全部力量都被吸附住了，再難自拔。
「嘿嘿。」不知何時牧德馨從這霧氣當中顯化出了身影，陰險一笑。
「這是我的看家絕學霧淞萬里雪，能死在這一招下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說完牧德馨劍鋒一橫就指向了韓羿的咽喉，準備取他性命。
「嗨！」
在這生死時刻，韓羿猛喝一聲，然後全身爆發起熾烈的光芒，一下便從牧德馨打出的霧氣當中掙脫了出來。
緊接著韓羿向上一躍，一下騰起三丈多高。
「想跑，沒門！」牧德馨大吼一聲，也跟著跳了上去。
韓羿能突然掙脫出來，這令牧德馨也頗為吃驚。他用這一招殺敵，還幾乎從未失手過。但戰鬥中間瞬息萬變，這時也容不得他多想韓羿是如何脫身的，只能快速應變，飛身向上，舉劍直刺。
還未騰到最高點，韓羿就猛地一下回身，裂天魔刀順勢而下就劈斬了出來。
魔刀之威，霸絕天下！戰力無匹，誰能相抗！
彷彿是有無數驚雷在長刀之上迴響，黑色罡芒，足有一丈來長，幾成實質。狂暴能量似乎將長刀四周的空間都給扭曲了，那裡呈現出一片凹凸不平，滋滋聲不絕於耳。
「啊，糟了！」牧德馨暗叫一聲不好，沒想到韓羿會臨空翻轉突然劈出如此絕強的一刀。
同樣身在半空中的他，根本腳無借力，明顯是不可能避讓的了。
這也是韓羿為引誘他，故意為之，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霧淞萬里雪的絕技再次展開，頓時他在這片濃厚的白色霧氣當中，化身千百萬，就彷彿是有千百個牧德馨一樣，分不清哪個是他的真身，哪個又是他的虛幻。又或者他本人就是這重霧氣，那這一刀砍向哪裡便成了問題。
「嘿嘿，彫蟲小技！」韓羿冷笑連連。
魔刀無匹，不斷放大，最後牧德馨看在眼裡，只覺不是一把大刀砍向了自己，而是一座魔山從頭頂壓了下來。
方圓有著數千丈，自己這團霧氣無論飄向什麼地方，總在這魔山的下方，根本是避無可避。
啊！
牧德馨一聲淒慘大叫，然後口噴鮮血被轟出有十多丈遠。松紋青峰劍也被斬成了兩半，其中一截此刻正插在地上，劍身嗡嗡直顫。
感覺自己已經快不行了，他看向自己身邊不遠處的那名弟子道：「快……快去青寧總派……稟告師尊，說韓羿殺……師叛教，請總教誅殺……快」
話沒說完，牧德馨便一口氣沒接上來，死了。
見韓羿竟然真的將堂主師傅給殺死了，那名弟子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現在聽到牧德馨臨終囑咐，早已六神無主，只知道要去青寧劍派稟報此事，其他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儘管雙腳還在篩糠般的抖個不停，他還是立刻翻身上馬，朝青寧劍派的那個方向趕去了。
韓羿站在那裡卻也沒有加以阻攔，而是任憑那名弟子走了。
「青寧劍派，要來你就來吧。」韓羿在心中想道。「男子漢大丈夫立足天地間，縱然是死，也要死得偉大！更何況我韓羿還沒那麼容易就死，我命天難收！」
「天若滅我，我必戰天。天若棄我，我即為天！」韓羿在心中吶喊道。
見連牧德馨也死了，司馬葛壯再也忍不住，提起劍就朝韓羿砍了過來。
砰！
韓羿輕輕揮刀一格，司馬葛壯就被彈飛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師兄，我請求你放過我大哥吧！」一直癱坐在地上的司馬葛蘭這時突然站起來道。
「我現在就只剩這麼一個親人了，所以還請師兄看在昔日情分上饒我大哥一命。」
她居然還肯叫自己師兄，韓羿心頭一熱，無限柔情湧動。
看著地上躺著的無數屍體，就連她的娘親都死了，雖然不是自己有意為之，但畢竟卻是自己親手所殺，現在想再解釋什麼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沒有用了。
而自己本來就沒打算要殺司馬葛壯，於是點頭道：「我答應你。」
說完韓羿就準備返身離開。
「哼！妹妹，這種人用不著求他，我們不需要他的憐憫！我今天非殺了他不可！」司馬葛壯說完就又衝了上去。
砰！
韓羿再次揮刀一擋。
不過這次用勁比上次要稍大一些，司馬葛壯一下就被打飛出去了老遠。
噗！
「啊！」司馬葛壯一聲慘呼。
由於這次的勁力較大，司馬葛壯正好一下給彈飛到剛才斬斷的那半截松紋青峰劍上，不偏不倚從後背直插心臟，當場就氣絕了。
「大哥……韓羿你……」司馬葛蘭一雙美目淚眼婆娑的盯著韓羿，撕心裂肺的喊道。
「我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你都不願放過嗎？」司馬葛蘭失聲痛哭道。
「我……我……」幾次三番，韓羿都想開口解釋。但看著司馬葛蘭那悲痛欲絕的樣子，一夜之間親眼目睹自己所有的親人都因自己而亡了，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突然司馬葛蘭眼神變得無比清明，一下衝到了韓羿的面前，決絕道：「你把我也殺了吧，我不想活了！」
「師妹，我……」韓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他當然不可能去殺司馬葛蘭，而司馬葛壯也只是個意外。
於是他呆站在那裡，看著近在咫尺的司馬葛蘭，雖然距離不足一步，但是他卻分明從她再無淚水的眼睛中看到了彷彿兩人隔了天地之遙那般陌生，這深深的觸動了韓羿，令他痛心萬分。
這時，下了一夜的大雨也小了許多，只剩零星的一些小雨在飄落。
「怎麼，你不敢了嗎？那好，那我就殺了你！」說著司馬葛蘭抽出寶劍就刺向了韓羿的胸口。
韓羿仍舊是站著一動不動，任憑她刺了過來。
可是當珵亮如雪的寶劍抵住韓羿的前胸時，司馬葛蘭的寶劍就止住了，停在了他的衣襟上。
已經沒有再哭泣的司馬葛蘭，看著韓羿的雙眸這時卻無聲的流下了兩行清淚，順著她如玉的臉頰就這麼滾落了下來。
好半響後，才聽司馬葛蘭重重的歎聲道：「今日我下不去手殺你，是我沒用！」
此時，她臉上依舊淚痕輕剪，容顏無雙。
說完司馬葛蘭猛的一下將手中寶劍收回，然後退後數步道：「你我情意，視同此發，從此天涯成陌路！」
說著，她左手捏住一縷秀髮，右手收回的寶劍向下用力一劃，無數青絲便被割斷，拿在了她的左手當中。
接著只見司馬葛蘭將手中的黑髮用力一扔，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跑向了外面。
而韓羿從始至終依舊站在原地，現在看著她在黑夜中逐漸虛淡的背影，和那正縷縷飄落的青絲，以及她剛才所說的話。頓時，韓羿心中愁腸百轉，難以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