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險中求勝 文 / 宋語妃
顧府之內亂成一團,而與此同時,在城外的河沿之上,一女子一身濕亦著身,一頭濕髮緊緊纏繞,玲瓏身段顯露無遺。夜,靜得只有三三兩兩的醉漢之人走來走去。
柳眉妝臉上帶著笑意,終於,她終於是逃離顧府,逃開了顧三公子。手裡捏著從梳妝台隔間拿出來的玉扳指,柳眉妝眸光流轉。從今晚開始,顧府的三少夫人就已經徹底死透了。
當時,大火沖天,柳眉妝自己也以為自己必然是死路一條,可是卻未想到老天還是給了她一條活路。顧府的這把火,她不知道是誰有意為之,但其中必然少不了柳煙與馮楚楚的參與。不過,也剛剛好幫了她。她本來就一直在找機會逃離顧府,本來已經差一點就可以逼顧三公子在顧老爺顧夫人面前寫下休書,可是誰知道一向遵守禮法孝義的顧三公子竟然會違逆二老。這一點,不在她的計劃之內,顧三公子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甚至完全脫節。不過好在柳煙心急,雖然是九死一生,但也是險中求勝。況且,她柳眉妝又不是沒有死過?可是從逃出顧府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死,爹娘的不白之冤還等著她來洗刷。
四月中旬的天,整個江南在白晝之時有了幾分燥熱,夜風卻是十分涼爽。柳眉妝回過頭,看了一眼沿河。若不是當日她發現顧府的池子,或許也就不會想到消無聲息的消失。顧府池子的水,明顯是由外而引進來的,所以,柳眉妝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柳眉妝看了看,江南的城門早已經關閉,看來也只能夠在城外露宿一宿。她走的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至少身上還是帶了一點瑣碎的銀子,足夠她進城待一段日子。抬起腳步,柳眉妝尋找著客棧,這個時辰,但願還有客棧沒關門。若不然,她就得以天為蓋,以地為被了。
走了一段路,或許是老天爺在幫她,柳眉妝看著面前掛著大紅燈籠的雲萊客棧,臉上露出幾分欣慰。然而雲萊客棧卻有一些偏僻,幾個醉漢走了過來,見她一身濕透,肌膚凝脂,當下便起了色心。
「姑娘,長得真是標緻啊!」一個大漢開口,他穿著一身粗衣麻布,一看便是下流胚子。
「哈哈——」開口笑的,是另一個符合的男子,長著八字鬍,小眼睛色迷迷的,帶著幾分放蕩。
柳眉妝看著面前的幾個大漢,堵在路中間,實實在在攔住了她的去路。柳眉妝抱緊雙臂,隨即則是忽然一笑,手捏蘭花指。她的手指瑩白如雪,卻又欣長好看,舉手間,衣袖露出她嬌嫩的肌膚,嫩白瑩潤。柳眉妝眼帶笑意,媚光四射。看著面前幾個色鬼投胎的男子,眼中帶著幾許淚光,弱質芊芊,輕啟朱唇:
「各位大哥,求你們幫幫小女子吧,小女子是被城內的風月舫給趕出來的。那些個挨千刀的,就因為小女子得了花柳病,就這麼將我給趕走,也不想想我為風月舫這些年賺了多少銀子。如今小女子身無分文,各位大哥若是有意,不如就給我幾文錢吧,讓小女子可以餬口,若是可以,小女子願意以身相許,報答各位大哥的大恩大德。」
幾人一聽,當下嚇得不輕,摸著屁股就跑。大半夜的,遇上個花柳女子,估計明兒個要倒大霉。他們要是讓她以身相許,還不知道活不活得過明晚呢!
柳眉妝看著醉漢跑的跌跌撞撞,笑得燦爛。笑話,她跟顧三公子成親多時,人家身為她的夫君也未動她分毫,就憑這幾個人還想近身。柳眉妝皺眉,怎麼又去想顧三公子呢?她不是應該討厭他嗎?
第二日,柳眉妝一覺便直接睡到了晌午,此刻的她,赫然已經換上了一身男裝。她的身形嬌小,一身灰色男子衣袍穿在身上顯得她有幾分廋弱,不過卻也是一個翩翩佳公子。她並沒有多餘的行禮,簡單的收拾了包裹便離開雲萊客棧。江南的城門已開,只不過今日似乎十分熱鬧。
人群十分擁擠,柳眉妝隱身人群之中,看著人群紛紛讓出一條大道。耳邊,是江南民眾的竊竊私語。
「聽說了吧,昨夜顧府一場大火,燒死了顧三公子的正妻三少夫人,今兒個,就是在為這位三少夫人辦喪事兒呢。」
「是啊,真是可惜了這個女子,才十六七歲的芳華,真是天妒紅顏啊。」
「聽說三少夫人甚至是燒的連灰燼都沒有,這棺材裡邊兒裝得都是三少夫人平日裡穿的衣物呢。」
顧府的隊伍很大,很長。棺材足足有十幾個壯夫所抬,顧三公子抱著靈位走在正中間,不過只是一夜而已,顧三公子的臉上好便多了幾分憔悴,眼角下方的青郁格外明顯,但卻不絲毫有損顧三公子的美名。顧三公子身後,便是顧府的女眷,小福跟在身後,雙眼一片通紅。她的小姐,才十七歲不到啊!
柳眉妝夾在人群中間,她現在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些,就讓顧府的三少夫人徹底死了吧。小小的身子十分靈活的穿梭在人群中間,顧府的喪禮隊伍也已經漸漸出城,柳眉妝趁機便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正好有一輛馬車停在城門口,面對著出城的方向。蘇崢康看著陸子墨,眼裡有一些遺憾,他們也沒想到,那個女子就這麼一夜之間撒手人寰。蘇崢康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的陸子墨,本來陸子墨還打算留在江南再待一段時間,可是如今柳眉妝已死,他也沒有了待在這裡的意思。
「陸兄,一路保重,記得到了京都以後,給我一封書信報平安。」
陸子墨打開簾子,看了一眼蘇崢康,只是點了點頭。卻在這時,進城的人太多,百姓一下子全部都湧了進來。柳眉妝也沒想到會這麼慌亂,只能夠在人群之中被擠來擠去,人群中的力道太大,柳眉妝承受不住,整個身子便直接向著面前的馬車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