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縛愛 135:臨鄴來使(2) 文 / 淺淺愛.
「雨桐姐姐,你來了。」
白寒雪的聲音有些虛弱,但是依舊婉轉動聽。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麼稱呼寧雨桐了,而聽到白寒雪的話,寧雨桐沒做聲,只是緩緩的坐到了白寒雪的床榻前,淡漠的目光落在白寒雪的臉上。
兩個人對視著,都沉默了下來。
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微妙,良久之後,白寒雪幽幽的錯開了自己的目光:「雨桐姐姐的目光真犀利,讓人不敢直視呢。」
「你故意的?」
寧雨桐卻是沉聲問道,目光依舊死死盯著白寒雪的臉。
「呵呵。」
白寒雪淒然一笑,絕色的臉上一片清冷淒美。
「雨桐姐姐是在替自己問?還是替王爺問呢?」
白寒雪目光幽幽的,再次落在寧雨桐的臉上:「這孩子,我是……遲疑過,但是我想要這個孩子,你知道嗎?」
說到這裡,白寒雪的目光變化了一下:「王爺對我很好,我想要這個孩子,這是我和王爺的孩子,我覺得這是上天的恩賜,又或者老天爺是想告訴我要我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
說到這裡,白寒雪的情緒波動了一下:「寧雨桐,你說老天爺突然收回了這個孩子,是在懲罰我麼?懲罰我的不忠。」
「王妃,你想多了。」
寧雨桐不在意白寒雪對自己的稱呼,相反的現在她只想安慰一下白寒雪,因為她看得出來,現在的白寒雪似乎處於即將失控的邊緣。
聽到寧雨桐的話,白寒雪沒什麼反應,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依舊怔怔的自語著:「敬之哥哥已經死了,可是我還想著他,即使嫁給王爺之後,依舊想著他。這樣,對王爺很不公平,是不是?」
這些話,白寒雪不會對任何人說起,她無處傾訴,而寧雨桐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傾訴對象了。
公平?愛情裡哪有什麼公平可言?
寧雨桐有些走神,而床榻上的白寒雪繼續低低自語:「其實王爺對我很好,我也很感動,心裡一直覺得很愧疚,所以……我很想要這個孩子的,很想,很想,你明白嗎?」
很愧疚……
寧雨桐回過神來,心下一寒——
前世的白寒雪,是不是也有這樣愧疚的心情?
那麼,她前世的孩子真的是因為她鬱鬱寡歡而沒有的嗎?
會不會這麼巧,她兩輩子都保不住秦瑾霖的孩子!
寧雨桐突然間不敢往下想,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她腦海中縈繞著,揮散不去,而她,卻偏偏沒勇氣再想下去……
有些真相,就像是好了的傷口,外表看上去已經完好無損,內裡卻依舊鮮血淋漓……
秦瑾霖,你真的,這麼可怕嗎?
從錦繡園出來,寧雨桐的臉色也不太好,而在錦繡園的門口,寧雨桐再次與白寒書不期而遇。
今日,白寒書顯然心情焦躁,見到寧雨桐也只是微微點頭,而寧雨桐恍惚的與他擦肩而過,想要說什麼,最後卻還是無力歎息。
這一天,寧雨桐都很不在狀態,嚴歡不知道白寒雪到底和寧雨桐說了什麼,但是寧雨桐整個人的魂不守舍,她還是看在眼中。
是夜,寧雨桐一次次的被噩夢驚醒。
那些,她決心忘記的,不願想起的前世,再次如夢魘般,如影隨形。
夢境中的前世,一次次的重複著絕情和殘忍,一次次的讓她痛徹心扉。
寧雨桐也病倒了,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就是提不起精神,依雲用安神草專門給寧雨桐繡制了一個漂亮的香包,寧雨桐自然欣然收下,每日都掛在身上,安神草的味道淡淡的,聞了讓人莫名心安。
這段日子,燕王府真是樂極生悲,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隨著白寒雪的小產,寧雨桐的病,幾日後,一向身體很弱的李夫人也病倒了,而且病的比寧雨桐嚴重的多。
王府裡又開始流傳小道消息,據說那新進門的夏夫人是掃把星,自從她進門,好事變壞事,好人變病人……而無論燕王府裡如何雞飛狗跳,整個京都依舊是一片平靜繁華,而隨著六月的到來,臨鄴的使團也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中午,進入了京城的大門……
據聞,臨鄴使團的帶隊使者乃是臨鄴皇族六皇子,這位年輕英俊的六皇子殿下,一進城就受到了熱烈歡迎,更是吸引了京都無數少女追逐的目光。
使團被安排在距離皇城不遠的祥瑞驛站,這是京城最大最好的驛站,專門用來接待他國使團。
是夜,驛站之中——
「大乾的京都真是個好地方,嗯,美酒多,美女更多。」
一身藍色錦袍的鄴子墨斜靠在浴桶裡,一邊享受著美貌侍女的按摩,一邊愜意的低語著。
水霧升騰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鄴子墨的臉孔,這少年俊朗白皙,臉上還帶著一絲絲的稚氣。
「聶叔,一會兒咱們出去逛逛啊?」
鄴子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閃亮,衝著房間裡的某一處,興奮的問了一句。
逛逛?
被稱為聶叔的男子穿著一身灰色的袍子,正坐在房間的東北角靜靜的假寐,聽到鄴子墨的話,他緩緩睜開眼睛,微微一笑:「你小子是想出去風流快活吧?不行。」
唔。
鄴子墨立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個人又向著水桶裡縮了縮。
在臨鄴京都,鄴子墨天不怕地不怕,有時候連鄴長安的話他也敢不放在心上,但是偏偏有一個人是鄴子墨的剋星,那個人就是聶炎。
聶炎出身臨鄴第一貴族聶家,曾是肅親王座下第一軍師,關於肅親王和聶炎的傳說在臨鄴從沒有間斷過。
雖然,很多百姓都謠傳肅親王鄴長信在奪嫡之戰中失敗,被當今陛下鄴長安處死。但是對此傳言鄴子墨只能嘿嘿一笑——
五皇叔死了?
別搞笑了,他可是父皇的親弟弟,而且比父皇還腹黑,就算父皇死了,他都死不了……
「殿下。」
聶炎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鄴子墨的思緒。
「啊?」
鄴子墨回過神來,有些無精打采的瞥了聶炎一眼:「什麼事?」
「我這幾天要去會一位老友,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切小心,遇到什麼事就去找老四!」
「呃!」
鄴子墨瞪了瞪眼,害怕又驚恐的看著聶炎:「聶叔,四哥他是……自己來的,不是我帶他來的呀。」
四哥可是父皇的心上寶,鄴子墨除了懼怕聶炎,對自己那位四哥也甚是打怵。
四殿下……
聶炎眸中精光一閃:「好了,這事情我心裡有數,不會去皇城告你黑狀的。」
說著,聶炎再次閉上眼睛,靠在座位上假寐起來,而浴桶裡的鄴子墨長歎了一口氣,眼珠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臉上的表情也逐漸的豐富多彩起來……
深夜,祥瑞驛站側門。
這偏僻的側門被人從裡面打開,木質的大門發出吱嘎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有些突兀,一個修長消瘦的身影緩緩走出木門,夜色下,這男人的臉有些模糊不清,出了門之後他很熟練的轉進了一旁的巷子,在寂靜無人的京城大街之上緩步而行,不多時,他停住了腳步,整個人站在一處古樸大氣的宅院前。
靖安侯府。
黑夜裡,侯府門口的燈籠隨風搖晃著,而門口的兩個侍衛則強打著精神,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這突然出現的深夜來客。
「我要見你家小侯爺,這是拜帖。」
清脆的男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封燙金的拜帖。
這深更半夜的根本不是見客會友的時間,可是看到那熟悉的拜帖,侍衛愣了一下,還是把拜帖接過來,快步的向著院內走去……
六月初十,陛下在皇城設宴,百官同樂,為臨鄴使臣接風洗塵。
秦瑾霖一大早就帶著秦飛揚進宮了,這段時間燕王府的瑣事很多,白寒雪在靜養,李夫人一直臥床不起,新進門的夏夫人因為種種原因也是很少出門,所以一些王府雜七雜八的事情,就全都歸到錦春園,由寧雨桐處理。
對於這一點,寧雨桐倒也沒太在意,前世的她一直掌管燕王府裡的一切,現在這些瑣事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
晌午時分,窗外陽光燦爛,天氣有些悶熱,寧雨桐正坐在房間裡整理著上個月的一些開支賬目,嚴歡步履匆匆的走進了房間,來到寧雨桐身旁低語道:「主子,靖安侯世子來了,正在院外求見!」
「嗯?」
寧雨桐怔了一下,楊銳來了?
這傢伙可是好久沒見了,而且楊銳那廝,無事不登三寶殿,突然來訪,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事情。
「請他進來吧。」
寧雨桐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賬目,揉了揉眉心,輕輕的吩咐了一句。
不多時,一身金袍的楊銳就在嚴歡的引領下走進了錦春園,而他的身後則亦步亦趨的跟著一個青衣男子,這男子一副文士打扮,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樣貌。
「世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楊銳剛一進門,就聽到了寧雨桐的調侃聲。
她端坐在小廳的主坐上,一身絳紅的宮裝,明艷照人。
楊銳抬眸對上寧雨桐淡漠如昔的眸子,嘴角掠過一絲微笑:「聽聞靜妃娘娘身體不適,我可是特地為你請來一位名醫!」
名醫?
寧雨桐淡淡一笑,她其實根本就沒有病,只是心情煩躁而已,她的煩躁恐怕這世上無人能醫吧!
想到這裡,寧雨桐眨著眼眸目光落在了楊銳的身後,只是一眼,寧雨桐的眸光在瞬間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