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宿命 102:忘記了什麼?(1) 文 / 淺淺愛.
在生死邊緣逛了一圈,寧雨桐覺得自己的命真的挺硬的。
此刻,夜已深沉,房內的燭火忽閃著似乎馬上就要燃到盡頭,寧雨桐有些倦怠的靠在床頭,她穿著白色的中衣,此刻衣襟敞開著,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胸口處的傷痕。
鋒利寶劍刺過的傷口並不是很長,但是還是留下一道新的傷疤,在雪白的胸口,看著分外礙眼。
據說這一劍只是微微偏了一點點,否則,她就真的一命嗚呼了。
寧雨桐低著頭抬起手,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現在已經不覺得很疼了,傷口處結痂了,但是寧雨桐知道這傷口深處並沒有長好,只要她一微微用力,還是會覺得鑽心的刺痛。
「唰」
房間內忽然刮起一陣莫名冷風,寧雨桐打了個寒戰,警惕的抬眸。
她的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高大飄忽的黑影,這影子遮住了她全部的視線。
寧雨桐驚慌間立刻緊了緊自己的中衣:「你是……」
她感覺不到任何危險,她在這個人身上感覺到的只是無盡的熟悉。
「紫桐?」
長歌面對著寧雨桐疑惑的眸子,輕輕開口叫了一聲。
在這世上,或許只有他願意叫這個名字,百叫不厭。
「額。」
寧雨桐皺著眉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你是……長歌?」
不知道是不是這次受傷昏迷的有些久,寧雨桐的記憶很模糊,她想了片刻,終於記起了長歌的身份。
最近這段日子,寧府的守衛非常嚴格,但是長歌還是這樣旁若無人的出現了,或許他真的太強,又或者,是寧飛遠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長歌緩緩來到了寧雨桐身前,坐到了床塌邊:「紫桐,你怎麼了?」
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寧雨桐有些不對勁,但是到底哪裡不對勁兒,長歌一時之間還真的沒辦法確定。
「我……」
寧雨桐抬手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可能睡得太久,記憶有點混亂了。」
她記得身邊所有人,也記得追魂殿,記得長歌,記得紫籐軍。
可是……
為什麼要建立紫籐軍?為了保護家人?為了自己的將軍夢?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有些事情,她好像忘了。
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有些事,我好像想不起來了,我的頭好痛。」
寧雨桐雙手捧著腦袋,額頭上滲出層層細密的汗珠,看著她痛苦追憶的模樣,一旁的長歌微微搖頭,抬起雙手把她的頭按在了自己的胸口,用沙啞的聲音命令道:「不准想了!」
長歌的胸口還帶著沒有散盡的寒氣,很冷,但是很安全。
腦海中的刺痛感逐漸散去,無盡的倦意在瞬間侵襲而來。
好累,好睏。
寧雨桐的眼皮沉了沉,整個人竟然靠在長歌的懷裡睡著了。
這幾天她經常會頭痛,經常會想事情想的睡不著,此刻,夜已深沉,靠在這個熟悉安全的懷裡,寧雨桐終於沉沉睡去……
「紫桐?」
長歌輕輕碰了碰寧雨桐的長髮,這才發覺到她已經睡著了。
一時間,長歌啞然。
「睡吧。」
片刻後,他動了一下身子,把懷裡的寧雨桐輕輕的放回到榻上,而就在此刻,寧雨桐胸前的衣襟散開,胸口處的傷疤立刻吸引了長歌的視線。
好凌厲致命的一劍!
長歌的目光凝結了一下,下一秒他突然間垂下頭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寧雨桐額小腹處,在那裡還有一道舊傷疤,從形狀上看和這次的傷口很像,應該是同一種兵器,甚至連出手的招式都差不多……
難道……
長歌遲疑了片刻,這才想起幫寧雨桐整理了一下中衣,並且幫她蓋好了被子。
房間裡的燭火恰好在這個時候燃到了盡頭,黑暗中,長歌的身影逐漸的消失……
夜色正濃,而長歌再次出現的時候,人已經身在京城正北一處紅磚朱漆的古院門前。
這裡是追魂殿的一處落腳點,也是平日裡嚴封居住並且和長歌聯絡的地方。
「嘎吱。」
長歌熟練的推門而入,院子裡一個彎著腰的蒼老身影早就等候多時,看到長歌的身影,那老人的目光微微一亮:「主子,回來了?」
長歌點了點頭:「史老,嚴封休息了嗎?」
「他在書房。」
被稱作史老的老人家低低的回答了一句,語氣裡透著絲絲恭敬。
長歌沒說什麼,轉身向著書房走去,而史老則在長歌離開後緩步的來到門口關好了房門,就像普通的老人家一樣,緩慢的有些老態龍鍾的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簡陋而乾淨的書房中,嚴封正在看兵書,聽到門口有腳步聲,他放下書,目光停在門口。
長歌推門而入,帶著一陣刺骨的寒風。
見到他的身影,嚴封習慣性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寧府情況如何?」
「還好。」
長歌回答了一句,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些雜亂的書籍上:「在為了三個月後的事情做準備?」
「嗯。」
聽到長歌的問話,嚴封的面容變得非常嚴肅,他鄭重的點了點頭,目光裡閃過一抹驚天戰意。
「很好。」
長歌倒是顯得很淡然,三個月後就是萬眾矚目的四國兵演。
「嚴封,你最近這段日子就好好準備吧,另外吩咐殿裡的兄弟們注意一下京城裡的可疑人物,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有臨鄴的細作混進了京城,而且實力很強大。若是發現他的行蹤要立刻上報,千萬不要和他正面對抗!」
臨鄴的人!
嚴封的眉頭一挑:「難道刺殺寧大小姐的就是……」
長歌緩緩的點頭,語氣不由自主的再次加重:「能和寧飛遠正面對抗的人物,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應該是那個人了。」
那個人……
臨鄴血魔,雪莫?
嚴封平凡淡然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詫:「不會吧?寧大小姐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啊!」
「不知道,或許她得罪了鄴長安?」
長歌提到鄴長安的時候語氣依舊是平靜的,甚至帶著一絲嘲諷。
而嚴封則若有所思,看了看長歌,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嚴封,你想說什麼?」
長歌注意到了嚴封的神情,索性問了一句。
「長歌,你是不是對寧雨桐……動了感情?」
在嚴封的記憶裡,長歌是沒感情的,他冰冷的有些不像人,但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嚴封感覺到長歌身上的冷漠總會在和寧雨桐在一起的時候不知不覺的收斂。
而且,他對寧雨桐的關心和信任,超出了嚴封的想像。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長歌嗎?
而一旁,聽到嚴封的疑問,長歌的身影僵了一下,最後還是有些不屑的笑了笑。
「感情?你覺得,我會有那種東西嗎?」
會有嗎?
嚴封倒是遲疑了一下,認識長歌這麼久,那些深藏在心底的回憶一遍遍的在腦海裡閃過,嚴封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敏感了。
長歌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他從不需要多餘的感情,永遠不需要。
「好了,我該回去了。」
在嚴封沉思的時候,長歌的身影已經從書房中消失了……
寬大的黑袍,詭異的金面。
穿上這一切,他是追魂殿的長歌。
那麼,當這一切退去,他又是誰?
黑暗無人的巷子裡,寬大的黑袍脫去,顯露出的是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
那身影緩緩抬起手,摘下了自己臉上那特質的面具。
烏雲遮住了月光,黑暗的小巷裡只能隱約的看到男人模糊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