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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44】異人出逃 文 / 秋莫言

    呂不韋回府以後,叫來自己的心腹管家呂松,讓他帶上一百萬兩平安票號的銀票前往咸陽,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一番。

    呂鬆快馬加鞭趕往咸陽,這兩日秦趙兩國已經正式議和,既然做樣子那就要做足,所以長平一帶並不限制平民百姓通過。

    呂松奔波了一日一夜,總算趕到了咸陽,他並沒有直接去找華陽夫人,安國君是秦國的太子,他的府邸豈是那麼容易進去?再者說,這個計劃只能私下裡跟華陽夫人說,決不能讓安國君知道。

    呂松雖是呂不韋的管家,但強將手下無弱兵,也是聰穎過人之輩,他找到華陽夫人的弟弟,送上了一百兩黃金,只為見一面華陽夫人。

    華陽夫人弟弟得了重金,自然欣然從命,當即到安國君府邸找到華陽夫人,說咱娘病重,想念姐姐,希望姐姐回去一趟。

    華陽夫人不疑有詐,跟著她弟弟顛顛的趕了回來,沒想到老夫人精神矍鑠,華陽夫人不禁大怒,質問他弟弟為何騙他。

    呂松這才出現,趕緊跪下說道,「夫人,我是來送您一場富貴的。」

    華陽夫人一聽,不禁冷笑連連,問道,「你是何人?送什麼富貴給我?」

    呂松從懷裡拿出來一個盒子一疊銀票放在桌子上,華陽夫人一看,只見是三張即兌即付的十萬兩平安票號銀票。

    她又打開盒子一看,只見裡面一串珍珠項鏈,一顆顆極為飽滿,絕對都是極品珍珠,前面鑲著一顆碩大的祖母綠寶石,華陽夫人一見,立刻愛不釋手。

    華陽夫人雖是安國君的正妻,但安國君只是太子,俸祿一年也只有一萬多兩,何況他還有不少側室,外帶一大幫孩子,一大家子都需要吃喝,華陽夫人雖然地位很高,但生活一直過得緊巴巴,身上沒有幾件特別好的首飾,最貴的也就只有一千多兩銀子而已。

    眼前這一串祖母綠珍珠項鏈起碼要值十萬兩銀子,華陽夫人想都不敢想的,這恐怕要安國君十年的俸祿才能買得起。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華陽夫人雖然貪財,但並不糊塗,她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又送錢,又送首飾?你有什麼企圖?」

    「夫人真是冰雪聰明,我是夫人的兒子派來的。」

    華陽夫人一聽,不由杏眼瞪圓,怒不可遏。她雖是安國君正妻,十分受安國君的寵愛,但一直沒有子嗣,安國君把大部分雨露恩澤都給了華陽夫人,但她的肚皮依然好多年沒有任何動靜,她也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慢慢的就死了這條心。

    華陽夫人一直都很擔憂,自己沒有子嗣,一旦安國君早逝,她的好日子恐怕就到頭了,別的側室能母憑子貴,兒子好歹封個爵位,母親也能跟著沾光,自己沒有兒子,恐怕會落個晚景淒涼的下場,她聽呂松這麼說,厲聲喝道,「休要胡言亂語,我哪裡有什麼兒子?」

    呂松趕緊叩頭解釋道,「夫人,你忘了有一個兒子叫異人,他正在趙國作人質,這些銀票和首飾都是他委託我帶來的。」

    華陽夫人驚道,「異人?你說的可是夏姬所生,八年前就道邯鄲作質子的異人?」

    「正是,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叫異人,而叫子楚。」

    華陽夫人奇道,「為什麼叫子楚?」

    「夫人是楚國人,公子異人就改名為子楚。」

    「他這麼作是何目的?」

    呂松答道,「公子異人生母夏姬早亡,他在趙國只是微不足道的質子,就算死了,也沒有人知曉,夫人膝下無子,他願意認在您的名下,早晚可以為您養老送終。」

    華陽夫人一聽,不由心動不已,沒有子嗣一直是她的隱痛,如果異人能夠認在自己的名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這樣,自己至少能夠安享晚年了。

    呂松見華陽夫人十分意動,連忙趁熱打鐵說道,「子楚公子說了,如果有朝一日能夠登上王位,他一定尊您為太后。」

    華陽夫人一聽,不由心花怒放,她一直擔憂自己晚年不保,既然子楚有這個心,她就成全他的一片心意,子楚的生母夏姬早就死了,華陽夫人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華陽夫人點頭說道,「好,那我就認下這個兒子。」

    呂松一聽,不由大喜,「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不過,子楚公子現在情況比較危急,秦趙兩國在長平馬上就要交戰,如果一旦開戰,恐怕他就有性命之憂。」

    華陽夫人皺眉說道,「我聽說趙國派來了使者,大王不是已經同意議和了嗎?」

    「夫人有所不知,秦王私下裡調兵遣將,糧草和援軍源源不斷運往長平,恐怕不出三五日,就會開戰了。」

    華陽夫人一聽,十分焦急的問道,「那可如何是好?我兒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華陽夫人已經開始關心起來這個便宜兒子了,不知道她是擔心子楚的安危,還是擔心她的太后之位會泡湯。

    呂松安慰道,「這個不勞夫人操心,只需夫人在安國君面前美言幾句即可,我們定將子楚公子從邯鄲城中救出來。」

    華陽夫人一聽,這才放下心來,說道,「那就有勞了,不知你如何稱呼,是何人門下?」

    「在下呂松,是邯鄲呂不韋的門下。」

    呂不韋,華陽夫人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安國君見華陽夫人回來,見她臉有淚痕,忙問何故,華陽夫人說母親身體一如不如一日,所幸身前尚有弟弟照顧。但她想到自己三十好幾還沒有兒子,等到年老色衰之時,不知道晚景會有多麼的淒慘,說著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安國君聽了,不知該從何勸起,只得軟言安慰一番,華陽夫人這才慢慢止住哭聲,她悲悲慼戚的說道,「你可記得在邯鄲,我們還有一個叫作異人的兒子。」

    要不是華陽夫人提起,安國君還想不起來還有一個孩子在邯鄲做人質,他早就把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安國君也不知道華陽夫人為何提起異人,說道,「夫人,我們在咸陽的確有這麼一個兒子,不過異人是夏姬所生,你怎麼突然想起來問他?」

    華陽夫人抽抽噎噎的說道,「夫君,我一直不能為你生下一兒半女,真是愧對你的一往情深,想那異人也挺可憐的,早早就沒了生母,不如我將他當作親生兒子來看待,等我百年之後,好歹也有一個摔火盆的,不知你意下如何?」

    安國君早就不管異人的死活,既然華陽夫人願意把異人當親生兒子,那也沒什麼不好,他立刻答應下來,華陽夫人這才破涕為笑。

    呂松見事情辦妥,連夜趕回邯鄲,向呂不韋報喜去了。

    呂不韋聽了呂松的匯報,倒沒有太過欣喜,他早就料到華陽夫人必然答應,呂不韋讓呂松到賬房領五千兩銀子,權當是辛苦費了,呂松沒想到跑了一趟咸陽,東家就給這麼多的賞錢,他再三表示感謝,這才退了下去。

    次日下午,呂不韋讓人備好馬車,帶著一個大箱子,前往異人的府邸。

    負責監視異人的那兩人也注意到了這輛馬車,不過,他們的任務是看住異人別跑了,他們才不管誰來異人府上,帶了什麼東西,不過,那箱子看起來好像是蠻重的。

    呂不韋進了異人的府邸後,逗留了三個多時辰,至於跟異人聊了什麼,那就沒人知道了,天色都已經完全暗下來的時候,呂不韋才從異人的府邸中出來,異人親自送到門口,那個箱子又被呂不韋帶走了。

    帶來的箱子又帶走了?這是什麼情況?不過,負責監視異人的那兩人才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去管那個閒事,只要異人還在就行了。

    次日一早,呂不韋帶著三駕馬車,裝著三個大箱子要離開邯鄲城,邯鄲的城門守衛見是呂不韋的馬車,點頭哈腰的贏了上來,呂不韋倒很謙遜,說這是運往長平前線的餉銀,是前兩日邯鄲的商戶們的一點心意。

    城門守衛一聽,自然不敢擋駕,連檢查都不檢查,十分麻利的放行。

    呂不韋一行人十分順利的出了邯鄲城,到了邯鄲城外五十里,呂不韋打開了一架馬車的箱子,裡面鑽出來一個人,這人正是異人。

    昨日,呂不韋帶著的那個大箱子裡面藏著一個人,那人是呂不韋費盡心機找來,此人與異人酷肖,再一化妝打扮,就連異人自己都被驚呆了,沒想到世上還有跟自己長得這麼像的人。

    等到天黑的時候,呂不韋讓異人鑽進箱子,讓找來的人冒充異人送他們出來,黑燈瞎火的,那兩個監視的人哪裡能夠分得清。

    異人鑽出箱子後,這才知道自己已經離開了邯鄲,他不禁熱淚盈眶,八年啊,他在邯鄲城已經被困了八年,終於脫離了這個火坑。

    異人使勁嗅了嗅郊外的空氣,這種充滿泥土氣息味道,真是好聞極了,這是一種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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