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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卷 380.孽緣 文 / 琴台落雨

    「是你?」死死盯著緩步而來的輕雲,張戀舞神色一震,繼而變得陰冷狠辣:「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早就猜到慕輕雲一定會追來,只是沒想到竟會來得如此之快,僅僅落後他們不到兩天時間。

    而慕輕雲又是如何避開了暗哨並通過重重機關,恰好在這個時候進入正堂?為什麼手下的人沒有及時稟告她?

    「當然是走著進來的。」輕雲腳步未停,淡淡語氣彷彿在說今天的天氣一般閒適而隨意。

    清麗絕俗的容顏沉靜如水,漆黑瞳眸裡染著似笑非笑,渾身透著懾人的高雅清貴之氣,看得所有的絕塵宮人目瞪口呆,個個怔立原地忘了反應,心頭莫名地滋生出一種敬畏之情。

    而司馬睿看著輕雲的眼瞳裡閃著欣喜而焦灼,嘴唇翕動急切地想要說什麼,奈何張戀舞怕他伺機逃離,從離開皇宮後就一直強行給他服了軟筋散,今天更點了他的穴位,故而根本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

    雖然想不明白九兒是怎麼找到這裡,也相信九兒必定做了周密安排,可這裡畢竟是絕塵宮的老巢,地勢凶險且到處佈滿了機關,他不能讓九兒為了他命喪於此,他要九兒活著,好好地活著,哪怕是忘了他,只因九兒比他的生命還重要千百倍!

    看到司馬睿意有所指的急切眼神,輕雲瞳眸裡漸漸浮起一層淡淡的霧氣,讓人看不真切,唇角揚起一抹安撫而堅定的笑,聲音宛如山澗流動的清泉般清越平和:「三哥,九兒來接你回家!」

    不露痕跡地朝身旁的竹堂主使了個眼色,張戀舞直盯著輕雲,陰冷面上扯出一絲僵硬的假笑:「慕輕雲,既然來了就把你的人都叫進來喝杯喜酒,看在你是睿郎義妹的份上,本宮主和睿郎自當……」

    話未說完,一道耀眼白光突然閃過,接著『啊』的一聲淒厲慘叫幾乎震破眾人耳膜,忍不住渾身一顫。

    轉眼,只見竹堂主狼狽得倒在冰冷地面上,面容扭曲且煞白如紙,兩條腿齊膝蓋生生被利器削斷,噴湧而出的鮮血很快染紅了她身下地面,嘴裡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哀嚎。

    「啊……我的腿……」

    眾人頓覺毛骨悚然,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雙腿,而後各自暗暗慶幸,同時紛紛轉眼看向輕雲等四個外人,但見四個人紋絲不動,面色如常,不由得疑惑起來。

    如果不是這四個人所為,那麼又是什麼人能夠在眨眼之間就削斷了竹堂主的雙腿?

    要知道,此等高深莫測的功夫和毒辣手段,連老宮主和現任宮主都自歎不如,當真比魔鬼還要恐怖!

    「慕輕雲,你這是什麼意思?」張戀舞面色陰寒狠戾,眼底閃著嗜血殺意。

    「本宮不過是警告某些人不要輕舉妄動,或許這樣還能多活一會兒,畢竟生命可是很寶貴的!」彷彿沒有看到張戀舞殺氣騰騰的眼神,輕雲似笑非笑道:「好歹你張戀舞也是名門閨秀,怎麼能做出這等無媒苟*合之事來?」

    「你……」

    「本宮說錯了麼?」微微挑了挑眉,輕雲清冷聲音中有著毫不掩飾的嘲諷和恥笑:「天下皆知三哥和三皇嫂早已大婚,而三哥從未有過納妾的意思,即便三哥想要納妾,就憑你張戀舞,配做三哥的妾室麼?」

    「住口!」

    張戀舞最痛恨的就是有人說她配不上司馬睿,聽得輕雲之言自然惱羞成怒,於是右手一揮,那些絕塵宮人便迅速將輕雲四人包圍其中,卻又害怕重蹈竹堂主的覆轍,個個不敢輕舉妄動。

    「今天誰也休想阻止本宮主和睿郎大婚*洞*房,尤其是你慕輕雲!」張戀舞陰冷臉上帶著得意和張狂:「慕輕雲,本宮主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不是本宮主下嫁睿郎為妾,而是本宮主迎娶睿郎為正夫!」然後轉頭對左護法大聲道:「繼續儀式,誰敢阻攔,格殺勿論,本宮主不在乎大喜之日見血!」

    她好不容易才能跟睿郎在一起,就算慕輕雲帶了大軍前來,也休想阻止!

    不動聲色地看了輕雲一眼,左護法隨即高聲道:「二拜高堂!」

    朝輕雲挑釁一笑,張戀舞轉身面對牆壁正中掛著的葉玲祖師遺像。

    而左右扶著司馬睿的兩個絕塵宮人強行押著他轉過身,正要迫使他跪拜行禮時,卻覺頸部陡然一涼,眼睜睜地看著四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護著司馬睿回到輕雲身邊,兩人來不及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圓睜雙目中盛滿了難以置信和恐懼,頗有死不瞑目的意味。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張戀舞和所有絕塵宮人都呆立當場,久久沒回過神來。

    伸手解了司馬睿被點的穴位,墨炫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丹藥遞給他,司馬睿接過丹藥服下,然後閉目調息,感覺渾身漸漸精力充沛,再無一絲不適,遂對墨炫道:「謝謝!」

    「三哥無須言謝。」墨炫雖是對司馬睿說話,然充滿柔情和酸意的眼睛卻看著輕雲。

    嬌嗔地白了墨炫一眼,輕雲轉眼關切地問著司馬睿:「三哥,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司馬睿搖了搖頭,語氣中透著感動和自責:「三哥沒用,連累你扔下朝政大事,日夜不休千里迢迢趕來,三哥深感羞愧。」

    作為兄長他非但沒能為九兒分憂解勞,還讓九兒不辭辛勞前來營救,他不是一個好兄長。

    從邊關到京城,又從京城到這裡,這一路的凶險艱辛可想而知,九兒身子本就羸弱可怎麼受得了?

    「三哥胡說什麼了。」輕雲微笑著溫言道:「對我來說,朝政大事固然重要,但親人們的安危更為重要,只要你們都平安無事,我就是再辛苦也無怨無悔,三哥以後切不可再說這樣見外的話,我們是兄妹,理應相敬相愛,禍福與共,三哥說對麼?」

    「嗯!」司馬睿重重點頭。

    這邊濃厚溫馨的親情讓人羨慕,而站在上方的張戀舞看著溫言細語的兩人,目光陰霾而狠戾,秀美容顏因嫉妒而變得猙獰扭曲,白皙如玉的雙手緊拽著喜服衣袖,幾乎要將衣袖撕碎一般。

    「為什麼?」張戀舞怔怔地看著司馬睿,整個人宛如冬雪欺壓下的嬌花楚楚動人。

    司馬睿挑了挑眉,顯然不明白張戀舞此話何意。

    輕撫著腕間的紅玉鐲,輕雲面色沉靜如水,漆黑眼瞳裡幽深似海,彷彿包含了太多洞察,太多明瞭。

    「為什麼你總是看不到我的情意?」

    看著表情淡漠疏冷的司馬睿,張戀舞再也顧不得其他,只想把這麼多年壓抑的情愫和不甘心統統發洩出來:「睿郎,你醒醒吧,慕輕雲之前愛的人是司馬淳,後來移情別戀於墨炫,又或許是韓明霽,卻唯獨不愛你,她只是在利用你,你怎麼就看不明白呢?這個世上只有我才是唯一真正愛你的人,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不惜一切捧到你面前,哪怕是稱霸天下,我也義無反顧啊!」

    張戀舞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放聲尖叫,那刺耳的聲音,激烈的表白,聽得絕塵宮眾人震撼又唏噓。

    司馬睿表情依舊淡漠疏冷,毫不為之所動。

    沒想到張戀舞的內心居然如此火*熱,輕雲撫著紅玉鐲的手微微一頓,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

    負手而立的墨炫妖魅瞳眸堪比星辰般輝光璀璨,渾身縈繞著令人揣摩不透的邪氣。

    看了看站在輕雲身旁的墨炫,又看了看面容時而癡戀溫柔,時而怨恨扭曲的張戀舞,藍玨和舞影不禁面面相覷:墨炫就是韓明霽,韓明霽就是墨炫,連這個都不知道,還妄想稱霸天下,張戀舞簡直是癡人說夢!

    當眾剖析了濃烈情愫,那人卻無動於衷,張戀舞頓時惱羞成怒,歇斯底里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睿郎,明明我才是最愛你的人,也是最先認識你的人,比慕輕雲,比徐可馨更早遇到你,為什麼你寧願把心和感情給了慕輕雲,寧願迎娶徐可馨為妃,也從來不肯看我一眼?甚至對我的情意不屑一顧?這是為什麼?」

    還記得三歲那年,她第一次隨父親進宮參加新年宴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祥妃身邊的司馬睿,粉妝玉琢的模樣,靈動深邃的眼眸,讓她深深著迷,一顆心從此落在他身上,再無法自拔。

    從那天開始,她就一直盼著快點長大,同時拚命學習琴棋書畫,針織女紅和武功,只為了能夠配得上他。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睿郎竟然愛上了慕輕雲,後來更迎娶徐可馨為妃。

    好不容易能跟睿郎在一起了,誰知這一路上他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甚至話都不肯說一句,現在見了慕輕雲卻有說有笑,這讓她如何能不嫉恨?如何能甘心?

    司馬睿緊抿著唇一語不發。

    而輕雲挑眉睨著毫無半點名門閨秀儀態的張戀舞,眼底眉梢染著清寒如冰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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