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309.初見 文 / 琴台落雨
寒毒發作所致的噬骨劇痛幾乎耗損輕雲所有精氣神,加上心事重重,直到凌晨方才沉沉睡去,可沒多過久就被屋外傳來的聲音吵醒了。
「師妹還睡著,郡主請小聲些。」舞影刻意壓低的語氣聽著有些不太友好。
「這都快辰時了,姐姐怎麼還沒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來瞧瞧?」鈴兒語帶疑惑和關切。
「師妹很好,多謝郡主關心。」舞影不鹹不淡道。
「可是……」
「三師姐,讓鈴兒進來吧。」想著還有許多事情未安排妥當,輕雲也沒了睡意。
聽得輕雲之言,舞影再不看鈴兒一眼,疾步走進內室:「師妹,你身子不適怎不多休息一會兒?」如果不是為著呼延華鈴和梁思遠的事情,主子何至於勞心費神?何至於這幾天日夜不停趕路,以致寒毒突然發作?
明白舞影是擔心自己,畢竟前兩次寒毒發作後她至少休息了三個時辰,好在理由充分倒也沒引起辰羽他們的懷疑,輕雲對舞影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沒事。
隨後進來的鈴兒聽了舞影的話,又見輕雲臉色確實不太好,眉宇間明顯蘊含著一絲倦色,急切說道:「姐姐病了,我這就去請大夫。」說完,就往屋外奔去。
「我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罷了,不必去請大夫。」及時喚住鈴兒,輕雲接過舞影遞來的棉帕洗了臉擦了手,又接過她遞來的清水淨了口,然後由著她給自己梳妝:「鈴兒,你怎麼來呢?兩位師兄呢?」
「姐姐真沒生病麼?」鈴兒仍不放心。
「沒有。」
「沒有就好,墨大哥和楚大哥一大早就讓父王請去後院切磋武藝了,我來請兩位姐姐去飯廳用早飯。」
彼時舞影已為輕雲梳妝好了,三人也隨即前往飯廳。
一路行來,處處可見雕樑畫棟的亭台樓閣屹立於綠蔭之間,藍天白雲與假山流水,競相綻放的百花相映成景,簡直美不勝收,陣陣輕拂的微風帶來沁人芬芳,讓人只覺心曠神怡。
敏銳察覺到暗處有無數沒有惡意的盯梢,輕雲和舞影相視一眼,不愧是久經沙場的戰王,即便如今做了閒散王爺,這猶如銅牆鐵壁般的戰王府也容不得尋常人擅闖。
看到輕雲三人到來,戰王妃微笑著起身迎了上來,牽著輕雲的手走到自己左邊第一個位置坐下:「清兒昨夜睡得好麼?」
一襲水藍色的衣裙包裹著玲瓏身段,如墨長髮僅用一支血紅色的曼珠沙華玉簪輕挽著,眉目清秀如畫,容顏平凡,卻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戰王妃是越看越喜歡。
鈴兒張嘴正要說什麼,輕雲及時握住了她的手,淺笑著對戰王妃道:「謝伯母關心,清兒一夜好眠。」
看起來輕雲一如尋常清爽恬靜,但墨炫跟她日夜相處一年多,還是敏銳察覺到了她的精神似乎有些欠佳,不露痕跡地看向對面的舞影,見她微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好看的劍眉不由微微蹙了蹙,若有所思。
「我們是一家人,就別說什麼謝不謝的。」拿起銀筷夾了一片清蒸鱈魚放到輕雲面前的碗裡,戰王妃和藹道:「我讓人做了一些家常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清兒的口味?」
「伯母費心,晚輩等實在過意不去。」
「看看清兒又見外了不是,你能留下來陪陪我這個老太婆,我高興都來不及,哪來什麼費心不費心的?」
輕雲還沒說話,旁邊的鈴兒就故作哀怨道:「有了姐姐,母妃就忘了我這個女兒了,我好可憐哦!」
同樣夾了一塊清蒸鱈魚放進鈴兒碗裡,輕雲笑著道:「你是伯父伯母的掌上明珠,伯父伯母便是忘了自己也不會忘了你。」
「母妃就是喜歡清兒!」戰王妃一邊不停給輕雲碗裡夾菜,一邊嗔怪愛女:「你要是有清兒一半的懂事乖巧,母妃也會多疼你一些。」
「我本來就很乖巧懂事,只是……」看到母妃促狹的眼神,鈴兒識趣地不再言語,然後埋首吃飯。
多年夫妻,戰王怎會不明白妻子的心思?
看著優雅吃著菜餚的輕雲,一舉一動皆透著高貴大方,戰王也甚是滿意,可轉念一想,嘉懿公主雖是晉皇義女,可深得晉皇寵愛,就連楚皇以皇后之位求娶嘉懿公主,並許諾一生只愛嘉懿公主一人,晉皇都婉言謝絕,又怎麼會同意嘉懿公主遠嫁戰王世子?
「對了,怎不見楓兒?」
「楓兒每天早晚都會去練武場,不過看時辰也該回來了。」
說起愛子,戰王妃就滿心驕傲和欣慰,同時也深感遺憾和歉意,楓兒文韜武略皆出類拔萃,可惜因著洛邑的關係,楓兒空有一身抱負,卻至今未能出仕,更別說封官加爵光耀門楣。
輕雲一面體貼回敬著戰王妃,腦海中一面回想著紫衣衛密查到的關於戰王世子呼延華楓的訊息。
呼延華楓,三歲能文,五歲能武,十六歲同時奪得文武狀元,只是戰王功勳卓著,當今梁皇又猜忌心重,加上呼延華楓婉拒迎娶公主為妻,梁皇便找了個理由不許其出入朝堂,至今仍賦閒在家。
戰王府後院。
藍玨避開暗衛們無聲無息地進入雅苑,正準備去找輕雲時,一道醇厚中透著冷冽的聲音忽然響起:「什麼人竟敢擅闖戰王府?」
素手不露痕跡地滑向腰間兵刃,藍玨緩緩轉身。
不遠處,一個年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正神情戒備地盯著藍玨,五官丰神俊秀,一雙漆黑似墨的眼瞳深邃如淵,挺直的鼻樑,不厚不薄的嘴唇閃著自然紅潤的光澤,一襲繡著金邊的深藍衣袍襯得整個人玉樹臨風,偏又透著三分讓人心驚的邪氣。
跟在公主身邊多年,藍玨什麼樣的美男子沒見過,器宇軒昂的幾位皇子,邪魅的墨公子,高貴的楚皇,俊朗的司徒璟昱……個個都俊美無鑄,眼前之人雖也風姿卓然,可在藍玨眼中卻與一般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