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290.即位4 文 / 琴台落雨
太上皇眸光如淬了毒一般怒視著特木爾,威嚴道:「老實交代,究竟是誰指使你炸毀祭台陷害皇上?」
在被抓住的那一刻,特木爾就知道自己逃不了,此時聽得太上皇質問,自然撐不住,目光幽幽地望向唐和斯:「老爺,奴才沒用,未能完成你交代的任務,辜負了你的期望。」
「你,你這個奴才胡說什麼……」
唐和斯大驚,怎麼也沒有想到跟隨他多年的特木爾居然會信口雌黃誣陷他,特木爾被人收買呢?還是什麼人安在他身邊的探子?
眾人顯然對特木爾的說辭深信不疑,一來他本是丞相的僕人,二來鐵證如山,三來他們都知道丞相一直權力心極重,只是沒想到丞相竟敢破壞祭祀大典陷害皇上!
瞧見眾人憤怒譴責的眼神,唐和斯內心愈加惶恐焦灼:「太上皇,皇上,請不要相信這個奴才的話,微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陷害皇上啊,微臣是冤枉的,求太上皇和皇上明鑒!」說完,不停磕頭。
太上皇冷冷地看著他,久久一語不發,越發讓唐和斯心慌。
而輕雲面容沉靜,不露痕跡地跟烏雲對視一眼,兩人眼底都閃爍著諱莫如深的灼灼精芒。
雖然她們早料到有人會在大典上興風作浪,她們原也決定趁機收回丞相的一些權力,畢竟丞相負有督導典禮的責任,但沒料到幕後主使者竟然安排了這一出栽贓嫁禍之計,由此可見,幕後主使者的心機城府極深。
見此情形,特木爾悄然看了看人群中的某人,又看了看百口莫辯的唐和斯,頹敗眼底閃過一絲苦澀。
這麼多年老爺一直很信任他,從未把他當下人看待,可是那人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他家人的性命還掌握在那人手中,他只能對不起老爺了。
「老爺,我們輸了!皇上和嘉懿公主早就知道了我們的計劃!」
特木爾說完猛然飛身朝不遠處的金鼎撞去,『彭』地一聲巨大悶響震得眾人耳鳴心慌,而特木爾頹然躺在地上,額頭撞出的妖冶鮮血順著他面部流下來,如同地獄鬼魅般讓人怵目驚心,有人甚至嚇得暈了過去。
墨炫大步走到特木爾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後摸了摸他頸部,轉頭對輕雲說道:「他死了。」
敏銳捕捉到特木爾臨死前曾看了人群中的某個方向一眼,眼神裡似乎帶著乞求,輕雲唇角噙著一抹冷笑。
太上皇和烏雲眉頭緊鎖,目光深邃如墨,讓人猜不透兩人在想什麼。
而唐和斯頹坐在地,面如死灰,這麼一來特木爾成了畏罪自殺,同時也坐實了他是指使特木爾陷害皇上的幕後主使,如此他再難澄清自己的清白,還會落得斬首示眾,誅滅九族的下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上皇秉性仁恕寬宥,極少對臣下疾言厲色,但此次事件著實令他怒不可遏,於是冷聲道:「來人,將這膽敢謀害皇上的逆賊扔到亂墳崗,其家人全部打入天牢,三日後斬首示眾!至於丞相……」
「太上皇,本宮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輕雲忽而出聲打斷太上皇。
看到輕雲那雙漆黑的眼瞳裡雖是一片平靜而溫和,卻彷彿包含有太多的洞察明瞭,太上皇不禁心念一動,今天要不是有她在,出了這樣的事情,烏雲不死也會被逐出皇宮,再無繼承皇位的可能,故表情一緩溫言道:「嘉懿公主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本宮曾聽皇上提及過,說丞相權力心是有些過重,但對太上皇對朝廷一直忠心耿耿,本宮認為丞相應該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還請太上皇和皇上能夠明察秋毫,以免冤屈了丞相。」
輕雲話音剛落下,碩倫便急聲質問道:「嘉懿公主這話什麼意思?人證物證都是嘉懿公主查出來的,特木爾也親口供認是丞相指使他炸毀祭台陷害皇上,嘉懿公主又憑什麼認為丞相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來?」
太上皇和眾人也齊齊轉眼狐疑地看著輕雲,不明所以。
而烏雲面色沉靜如水,眼瞳裡是對輕雲的全然信任和支持。
至於唐和斯則滿目期翼地望著輕雲,之前他還阻止嘉懿公主插手本國的事情,沒想到此時此刻嘉懿公主不但相信他的清白,甚至還為他求情,一時間,心頭浮起一絲複雜情緒。
「稟太上皇,皇上」始終安靜跪在地上等待判決的查木哈格突然說道:「罪臣蒙太上皇信任主持此次典禮,自是感恩戴德;
可是昨夜丞相突然悄悄來到罪臣府邸,以督導的身份和罪臣家人的安危脅迫罪臣破壞大典,罪臣逼於無奈只能聽命行事,那些受了潮的香火就是丞相交給罪臣,從而污蔑皇上是不祥之人;
丞相還說,如果此計失敗,他會讓人炸毀祭台,這樣皇上就不能繼承皇位,到時候,丞相再找一個幼童冒充太上皇血脈,並扶持其繼位為帝,如此丞相就能獨攬朝綱了;
罪臣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點欺瞞,求太上皇和皇上明察!」說完,不停磕頭求饒。
嘉懿公主冰雪聰明且跟皇上關係匪淺,只要她開口求情的話,丞相必定不會有事,而他作為從犯,並且是被逼無奈,最多就是革職罷了,至少能保住了他和家人的性命,能活著就好。
此言一出,眾人驟然變了臉色,然後面面相覷,沒想到丞相居然妄想找一個幼童混淆皇室血脈,以達到獨攬朝綱的野心,簡直罪大惡極!
人群中某人眼底劃過一絲嗜血殺意,轉瞬又消失無蹤,彷彿只是一個幻覺。
「簡直胡說八道!」唐和斯氣得面色發青,怒指著查木哈格厲聲道:「本官雖與你同朝為官,卻素無恩怨,你為什麼要陷害本官?」
「那是因為罪臣早就知道你野心勃勃,不肯順從你禍亂江山,於是你就趁此機會控制了罪臣的家人,逼罪臣就範,如今證據確鑿,丞相大人還是主動認罪了吧?」查木哈格不甘示弱道。
「本官沒有做過為什麼要認罪?」
懶得再跟查木哈格爭辯,唐和斯轉而對面太上皇和烏云:「啟稟太上皇,皇上,微臣負有督導此次大典儀式之責,但這段時間微臣忙著安排接待各國使者事宜,所以關於典禮的事務都由尚書一手操辦,微臣並沒有插手其中,而且昨夜微臣一直在府邸並沒有去過尚書府,也沒有控制尚書的家人威脅尚書,請太上皇和皇上不要聽信尚書讒言,微臣是冤枉的。」
看著各執一詞的兩人,太上皇和烏雲一語不發。
而輕雲清麗絕俗的臉上揚起清淺的笑容,猶如此時輕拂而過的微風,碧波浩瀚的藍天,光芒普照的驕陽,眾人一時都看呆了。
深沉眼神掃過眾人,眾人驟然回神的同時個個驚得渾身一顫,好冷冽的眼神,見眾人識趣地不再盯著輕雲看,墨炫這才附在輕雲耳畔低語道:「夕顏對我笑就行了,這些外人不值得理會,要不然我會吃醋的。」
魅惑醉人的聲音傳入耳朵裡,灼熱呼吸又在耳邊輕拂,輕雲不由心生微悸,清麗臉龐浮起一絲淡淡緋紅,嬌嗔地白了墨炫一眼,連這也吃味,他還真是個大醋缸。
想到現在所處的環境,輕雲很快平息了悸動心緒,一臉平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查木哈格和唐和斯。
始終關注著輕雲的楚雲翊瞧見兩人的互動,眸中黯然苦澀,轉瞬又恢復如常深邃。
暗自慶幸自己急中生智的查木哈格,久久沒聽到太上皇或者是皇上說話,忽然有些慌亂不安,於是悄悄抬頭望向兩人。
兩人面色肅然,目光幽深不見底,看不出裡面的內容,查木哈格心裡越發驚惶,莫非他這一次賭輸呢?
太上皇和烏雲相視一眼,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烏雲這才俯視著查木哈格冷聲問道:「尚書大人之前不是當眾說,是因為職位未能得到擢升,因為朕拒絕納你之子入宮,惱羞成怒之下才想出這個法子陷害朕麼?怎麼這會兒卻說是受丞相所脅迫?尚書大人前後說辭南轅北轍,你當父皇和朕,還有在場的人都是傻子,可以隨意唬弄麼?」
聽罷烏雲的質問,除了早就察覺事有蹊蹺的某些人,其餘的人這才驚覺查木哈格的說辭確實有問題。
查木哈格也反應過來自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可他終究不甘心就這樣死去,巧言詭辯道:「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之前又顧忌家人安危,才不得不攬下所有罪責;
但罪臣不願看到太上皇和皇上再蒙受這個奸佞之人欺騙,故而道出事情原委,希望太上皇和皇上能嚴懲這個禍國殃民的主使者,也乞求太上皇和皇上能饒恕罪臣的家人,罪臣就死而無憾了!」
烏雲有些遲疑不決,於是看向輕雲,輕雲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看著查木哈格詢問道:「尚書大人,請問你與丞相關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