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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卷 262.壽宴3 文 / 琴台落雨

    看到哥哥們準備的禮物,司馬岳俊朗臉上泛起一絲澀然。

    坐在對面的李飛雪瞧見司馬岳那一副古怪樣子,低聲嘟噥地罵了一句:「呆子,活該。」

    「你說誰是呆子?」耳力極佳的護國侯聽得身旁女兒的那聲嘀咕,不禁側目看向她,一臉疑惑。

    李飛雪一怔,繼而連連否認:「沒,女兒沒說誰,父親聽錯了。」

    「是嗎?」護國侯深深盯著女兒看了片刻,然後轉眼看著對面的司馬岳道:「岳王怎麼還沒有上前獻禮?難道是沒有準備禮物?」

    「他早就準備好了!」李飛雪脫口而出的話語,在看到父親投來的深邃如墨眼神時戛然而止:「女兒的意思是,今天是皇上的壽辰,岳王身為皇子自然會準備禮物。」

    將女兒那明顯心虛的模樣看在眼裡,護國侯輕輕歎了口氣。

    自小飛雪就比飛霜懂事明理,更有著不輸於男兒的氣魄和膽識,他一直對飛雪寄予厚望,所以雖早有耳聞女兒和岳王走得有些近,但他堅信那僅僅只是傳聞而已。

    可從剛才飛雪的言行舉止來看,飛雪怕是對岳王上了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飛雪,你忘了我李家的家族使命麼?」

    李飛雪聞言表情一滯,父親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般重重砸在她心上,震得她心神俱顫,

    想起自她懂事起,父親就一遍遍對她說過,幾乎刻入她骨血的那句話,臉色不由得倏然一白,瞥了一眼對面的司馬岳,咬了咬唇掩飾去心底的苦澀,李飛雪堅定道:「父親放心,女兒終生銘記於心,誓死不忘!」

    「你沒忘就好。」護國侯眼底劃過一絲疼惜和無奈:「有些事情當斷則斷,否則反受其亂!明白麼?」

    李飛雪重重點了點頭:「女兒明白!」

    父親只有她和姐姐兩個女兒,如今姐姐已離世,家族使命自然落在了她的肩上,她不能讓家族信譽毀在她手上。

    「苦了你了。」護國侯歎息一聲。

    他何嘗不希望女兒能嫁一個如意郎君,守著夫君子女平安和美一生?

    可李家家族所肩負的使命只能由女兒來承續,因此女兒不得不捨棄一些看似極其尋常,實則無法匹及的女兒家心思,這是李家人的榮譽,同時也是一種無奈。

    另一邊,司馬岳瞧見所有人看向自己的疑惑眼神,心裡越發緊張,放在禮物盒上的大手掌心甚至有汗水滲出,抬眼看了看對面低著頭看不清神情的李飛雪,不禁懊惱自己不該不聽她的話,早早地好好準備禮物。

    這都要怪他自己,這段時間只沉浸在給林秉權添堵的興奮中,壓根兒忘了要給父皇準備壽禮的事情。

    前幾天李飛雪還問過他準備了禮物沒有,他想著反正五哥的錦玉齋裡什麼古玩珍品都有,到時候挑一件最好的作為禮物送給父皇就是,所以隨口說準備好了,也沒有讓五哥特別留意。

    今天早上,他沒知會五哥一聲就去錦玉齋挑選了一樣最上乘的珍品做壽禮,沒想到哥哥們的禮物一個比一個貴重,他的禮物反倒拿不出手了。

    眼見司馬岳遲遲沒有上前恭賀,而眾人都看向這邊,司馬齊不由壓低聲音提醒道:「八弟,該你獻禮了。」

    「五哥,我……」司馬岳緊張得連說話都不利索,臉也漲得通紅。

    其實往年父皇生辰,他也是從五哥的錦玉齋挑選一件禮物送給父皇,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只是今年情況有點不一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在李飛雪面前丟臉,讓李飛雪認為他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可偏偏現在他還是丟臉了,這令他以後在李飛雪面前可怎麼抬得起頭來?

    彷彿猜到司馬岳的心思,司馬睿唇角微揚,一絲淺笑似有若無:「八弟儘管去獻禮,凡事自有我和五弟在。」

    話雖如此,可司馬岳依然躊躇緊張,卻在瞧見眾人似乎習以為常的眼神,尤其是看到司馬淳臉上漾著得意和嘲諷之色,頓時羞憤交織,起身走到正中跪地道:「兒臣祝父皇萬壽無疆,天祐我晉國江山永固!」

    說完,打開手中錦盒,一柄晶瑩剔透的玉如意映入眾人眼簾,眾人一臉果然如此的模樣。

    「父皇睿智聖明,今年不但解除了北方危機,還迅速平息了內亂,理當大肆慶祝,八弟怎能又像往年一樣,只從五弟的錦玉齋隨便選了一件禮物送給父皇做壽禮?」瞥了一眼司馬睿和司馬齊,司馬淳別有深意道:「三弟和五弟素來與八弟走得很近,明知八弟一向粗心大意,怎也不提醒八弟一聲或者替八弟準備好禮物?

    看看三弟的壽禮是上古戰神的護身寶物,五弟的壽禮是頗費了一番心思的純金壽仙翁,偏偏八弟的壽禮卻是一柄尋常的玉如意,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三弟和五弟是不是故意為之想看八弟出醜?還是三弟和五弟對八弟並非如表面那樣的兄弟情深?」

    話音落下,除了惠文帝和輕雲,墨炫以及其他各國的使者,眾人俱是變了臉色。

    或許因著九公主的關係,幾位皇子並沒有出現象他國皇子那樣,為了皇位自相殘殺的明爭暗鬥。

    只是岳王可謂皇子中的異類,從小就喜武厭文,一心想成為大將軍,好在性子豪爽耿直,倒也不惹人厭,而岳王自小和睿王,齊王的關係親近些,三位王爺,加上賢王都跟淳王有些面和心不合。

    可即便如此,淳王也不該在這樣的場合奚落岳王,挑唆三位王爺的關係,這不是自損皇家的顏面麼?

    但仔細一想淳王說得好像也有幾分道理,畢竟睿王和齊王準備的壽禮都非比尋常,連他們也為之感到驚喜震駭,兩位王爺又怎麼不幫襯一下岳王呢?

    貴妃沒想到兒子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柳眉一豎,張了張嘴剛要說什麼,卻在瞧見惠文帝掃來的凌冽眼神後閉緊了嘴,美艷雙目怒其不爭地直盯著兒子。

    但願兒子能看清當下情勢,別再惹得皇上不快,甚至發怒,那他們就前功盡棄了。

    芷嵐看著司馬淳,秀美臉上蘊含著毫不掩飾的擔憂。

    雖然哥哥傷害了雲姐姐,可畢竟是她血脈相連的親哥哥,從小到大對她也不錯,她不想哥哥有事。

    林秉權牴觸時這頭看不清表情。

    而林瀚優雅品著佳釀,然眼角餘光始終關注著芷嵐,看到她眉眼間的憂慮,漆黑眼瞳裡劃過凜冽幽芒,隱約還有著一絲疼惜。

    「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司馬岳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詆毀父皇,九兒和兩位哥哥,所以聽了司馬淳的話後頓時勃然大怒:「給父皇送禮是本王自己的事情,與三哥和五哥無關,你休想挑撥我們的關係!」

    司馬淳根本沒察覺到貴妃落在他身上的告誡眼神,張戀舞和林憶薇卻瞧得分明,可惜一個撇開眼裝作視而不見,一個面色沉靜事不關已的樣子。

    聽得司馬岳反駁,司馬淳心頭湧起滔天惱恨,而清俊面上一派關切和委屈:「本王也是替八弟抱不平,省得八弟吃了虧還不自知,八弟怎能誤解本王的一片好心?」

    「本王吃不吃虧是本王的事情,用不著你假好心!」司馬岳不屑道。

    「八弟一心顧念手足之情,可惜有些人卻未必是如此,否則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八弟因為這份壽禮而當眾出醜,八弟說是麼?」

    見不得到了這個份上司馬岳還依然維護著司馬睿和司馬齊,司馬淳繼續挑撥著,全然沒看到惠文帝越來越深暗凌冽的眼神,同樣也沒看到貴妃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的臉色。

    放下手中茶盞,輕雲睥睨著居心叵測的司馬淳,清麗臉上如潭水般靜謐。

    玉石飛龍!

    可惜等會兒本宮會讓你知道,只要有本宮在,你的狼子野心最終將會是癡心妄想!

    瞧見眾人各異的表情,而李飛雪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中名貴酒杯,一雙眼睛深邃如海,讓人看不清裡面的內容,唇角微揚起一抹似嘲諷似冷傲的笑,司馬岳頓時覺得無地自容,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心裡莫名慌亂和酸澀。

    司馬淳看著垂頭喪氣的司馬岳,眼底閃爍著得意和暢快之光。

    轉動酒杯的手倏然一頓,李飛雪瞥向司馬淳的深邃眼中一絲慍怒和殺意稍縱即逝,繼而看向臉色漲得通紅,默然不語的司馬岳,心頭泛起絲絲疼惜,還有著一縷恨鐵不成鋼的煩躁。

    這個呆子,平日裡跟她爭鋒相對從不肯認輸,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卻成了啞巴?

    看著低頭跪在地上的司馬岳,司馬齊眸光一沉,狠狠地瞪了一眼面露得色的司馬淳,剛要起身去為八弟辯解,不曾想被身旁的司馬睿及時拉住,於是側目不解地看著他。

    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司馬睿嘴唇微微翕動還來不及說什麼,卻聽得輕雲宛如鶯啼般的聲音響起:「父皇,其實八哥準備的並非是這份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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