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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249.父子 文 / 琴台落雨

    收回目光直視著紫珂,輕雲意味綿長道:「古話說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了便是終生悔恨,紫珂,你覺得呢?」

    紫珂神色一滯:「公主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剛才看到三哥和三皇嫂,我忽然就想到了這句古話。」輕雲靜靜道:「我在想,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若是因為某些無關緊要的原因錯過了生命中的幸福美好,值得麼?」

    雲飛等人明白公主這是趁機想要勸解紫珂,成全紫珂和齊王爺的這一段姻緣,於是有志一同保持緘默。

    「值不值得微臣不知。」紫珂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憂鬱和哀傷:「微臣只知道公主是微臣的主子,更是微臣的親人,微臣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公主賜予的,微臣只想一輩子伺候在公主身邊,再不做他想。」

    「不!」輕雲微微搖了搖頭:「你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努力的成果,可不是我賜予的,而且你是朝廷官員,便是成了親也一樣可以留在我身邊,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這不是很好麼?」

    「公主別說了,微臣心意已決這輩子不嫁人。」紫珂深深明白,公主讓她加入紫衣衛成為副指揮使就是為了給她一個身份,一個可以匹配齊王的身份,也是為了消除她心裡的自卑,從而接受齊王的情意,只是有些事不是換個身份就能當不存在的。

    聽得紫珂這般決絕的話,又見她低垂著頭看不清神情,輕雲長長歎了口氣:「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便不再多說什麼,你只要記住:你幸福快樂,對我來說才是重要的!」五哥,九兒已經盡力了,可是紫珂……唉!

    「微臣明白!」紫珂低沉聲音中帶著哽咽。

    「看來今夜是抓不到右護法了,我們回去吧,但願司徒璟昱和田悅那裡會有所收穫。」

    雲飛想了想問道:「公主,那些城外的人怎麼處置?」

    「精心籌劃這麼久自然是放長線釣大魚!」輕雲微揚唇角噙著一抹鬼魅冷笑。

    「一品香和那個小院可要查封?」

    「不用。安排人混入一品香密切監視著就行了,至於那個小院交給睿王處置吧。」

    「微臣遵旨!」

    此時的丞相府裡。

    墨炫緩緩睜開了雙眼,透過窗外皎潔月色看到周圍陌生的陳設,原本混沌的意思頓時清醒過來,繼而想到晚膳時愛人那突然變得決絕的態度,不由得心痛如絞。

    猛然起身想要前往落霞宮問個清楚,卻發現他雙手反剪,一根特殊質地的繩索以奇特方法捆綁著他的手腳,明白這絕對是雲飛的傑作,畢竟雲飛經過了喬姑娘的特訓,在沒有外人幫助的情況下,憑他也無法脫困。

    好一個雲飛,趁他不備點了他穴位不說,還以這種方式阻止他去找夕顏,這筆賬他遲早會跟雲飛清算!

    墨炫唇角揚起一絲邪笑,渾身散發出妖異氣息,妖魅眸子裡閃爍著攝人鋒芒。

    正隨輕雲回宮的雲飛打了個噴嚏,攏了攏披風感歎著,這盛夏的夜晚果然還是有些涼意。

    這時敲門聲響起,接著傳來李管家的聲音:「老爺,韓太傅來了。」

    「進來。」

    墨炫掙扎著坐起身來,透過低垂的如紗床幔瞧見兩人進得屋內,隨即吩咐李管家退下並關好房門,墨炫這才說道:「父親,請過來幫我解開繩子。」

    韓靖文聽罷不禁臉色一變,急忙大步走到床邊,按照墨炫說的方法解著繩索,嘴裡狐疑問道:「明霽,是九公主將你捆綁在此?」兒子聰明絕倫且武功高強,不是他誇海口,普天之下能近得了兒子之身的人都屈指可數,何況是捆綁在府裡,除了九公主還能有誰?

    繩索解開,獲得自由的墨炫活動了幾下些許僵硬的手腳,下得床來,然後走到桌邊坐下,倒了兩杯茶後端起其中一杯優雅品了一口,不答反問道:「這麼晚了,父親不在府裡休息到這裡有事麼?」

    「為父剛從宮裡出來,想著很快就是早朝時間也懶得來回奔波,同時也想來看看你。」韓靖文看著俊美無鑄的兒子,心裡感慨著。

    兒子從小體弱多病,每天有大半時間在床上度過,從而養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他跟兒子說話時,經常是他說十句話,兒子也不說一句。

    直到兒子隨他們去接回九公主後,不但主動走出房間,還跟賢王爺漸漸親近起來,隔三差五就進宮去找賢王爺,性子雖然還是很冷淡卻溫和許多,氣色也顯得紅潤了些。

    原本他還很高興兒子的改變,可在無意中察覺到兒子的改變跟九公主有關後,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並非貶低兒子,實在是九公主身份清貴,不是兒子可以高攀的。

    於是他找兒子談話,想要勸阻兒子遠離九公主。

    沒想到兒子居然第一次跟他發了脾氣,並在第二天不顧病弱身子救了落水的九公主,兒子也因此陷入昏迷,更令他沒想到的是,兒子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堅決離家去拜天璣老人為師。

    明白兒子已經鐵了心,他多說無益,只得對外宣稱兒子病情加重送回老家靜養。

    之後五年間,兒子音訊全無。

    再次相見,是兒子代表天璣老人進宮給九公主診治寒毒之時,雖然容顏變了,可他一眼就認出那叫墨炫的青年男子是他五年不見的兒子,那一刻,他的心情激動難持。

    自那後兒子每個月末都會進宮給九公主診治寒毒,卻始終沒有跟他相認,也沒回府看望過他和妻子一次。

    九公主及笄後,兒子終於留下不走,可時刻都待在九公主身邊,對九公主的心意也有增無減,不免讓至今幾乎沒跟兒子說過一句話的他心生感慨,這就是有兒子的後果,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爹娘,唉!

    墨炫聽罷眉頭一皺:「這麼晚了,皇上突然召見父親等大臣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如果是政事,皇上不可能不通知他這個丞相參加。

    莫非……關於夕顏的婚事?

    「這個為父也不太清楚。」斂去飄遠的思緒,韓靖文說道:「皇上還沒說是什麼事情,侍衛就進來稟告,說是絕塵宮餘孽夜闖皇宮意圖劫走宮英傑,皇上就帶著我等去了冰泉宮。」

    「絕塵宮餘孽?」墨炫面色一沉:他和夕顏商定用抓捕的宮元昊暗樁人故技重施,可不是絕塵宮人。

    「是啊!好在九公主及時帶人包圍冰泉宮,可絕塵宮逆賊挾持了宮英傑,並以宮英傑手裡掌握的證據要挾皇上和九公主放他們離開,同時交換絕塵宮的左護法和梅堂主,皇上和九公主無奈只得答應了。」

    「後來呢?」

    「九公主率領紫衣衛前去追蹤逃逸的絕塵宮逆賊,皇上命我等出宮各自回府,再沒提召我等進宮的目的。」

    墨炫聽罷放下手中茶盞,站起身就往屋外走。

    韓靖文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的他幾步上前擋在墨炫面前:「你要去哪裡?」

    「我不放心夕顏,我必須待在她身邊保護她的安全。」想到夕顏此刻或許正處在危險之中,墨炫就心痛焦急不已,想要越過父親去找夕顏,偏偏父親堵在門口根本出不去。

    「雲指揮使親率紫衣衛和暗衛們保護著九公主,九公主不會有事的。」韓靖文搖頭,兒子明顯是關心則亂嘛:「再說,九公主冰雪聰明,不會讓自己置身危險境地,說不定這會兒已平安回宮了,皇宮重地豈容你擅闖?」

    「沒有親眼見到夕顏平安無事,我無法安心,皇宮重地又如何?我照樣來去自如不驚動任何人。」

    「不許去!」

    滿心擔憂夕顏安危的墨炫,聽得父親這一聲怒喝,不禁神色一怔:「父親?」

    「明霽,放手吧!」看著面目冷沉的兒子,韓靖文歎息一聲:「九公主不適合你,九公主有著與生俱來的責任和義務,而你是我韓家唯一的子嗣,再說皇上也明顯不同意九公主下嫁於你,你又何必如此執念?」

    「你們只知道什麼責任和義務,卻忘了她是一個弱女子,你們何其忍心將那樣的重擔壓在她雙肩上?」墨炫直直地看著父親,一字一句道:「你們不疼惜她,我疼惜!」

    「我們不是不疼惜九公主,而是……還有你的身體……」

    「父親是說我活不過二十五歲是麼?」

    墨炫眼底劃過一絲痛楚和掙扎,轉眼之間又變得堅定如磐石:「正因為我時日無多,才更要好好地愛夕顏,珍惜這有限的和夕顏在一起的分分秒秒。當年爹明知娘身體羸弱,甚至終生不可能有孩子,爹不也一樣執意迎娶娘為妻,這麼多年來一直伉儷情深,連個妾室都沒有麼?」

    韓靖文聽罷渾身一震,自兒子會說話以來,就從不曾叫過他一聲爹,兒子並非不尊重他,而是他的心思都放在病弱的妻子身上,以致忽略了兒子,父子倆有些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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