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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卷 227.賜宴 文 / 琴台落雨

    「阿木古郎是周國人,最早馮家發生血案時他還不到十歲,如果沒有本國人與之相勾連,他不可能會注意到馮家,確切的說是參與謀害工部侍郎一事。」輕雲眉頭緊蹙。

    「主子所言不錯。」龍影沉聲道:「屬下找到了馮侍郎貼身侍從的馮忠平,據他交代,有人以家人的安危要挾他監視馮侍郎,在得知馮侍郎準備秘密上書皇上,檢舉賬本上的那些人貪了修繕河道的銀兩,造成河堤決口引發洪災時密報給了要挾他的人;

    沒過多久馮侍郎便意外身亡,馮忠平終日良心不安,再加上他的家人最終還是死在那些人手裡,擔心他也會被滅口就連夜出逃,隱姓埋名遠走他鄉方才活了下來;

    他認出當年要挾他的人是宣義侯鄭沅慶,且無意中聽到鄭沅慶和屬下的談話,似乎鄭沅慶背後還有一個人,阿木古郎也是那個人找來的,在馮侍郎視察洪災返回衙門的途中,由阿木古郎的人製造出一個馮侍郎意外身外的假象,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就不得而知了。」

    「好一個馮忠平!好一群禍國殃民的奸佞!」輕雲眼底眉梢蘊含著清冽和肅殺之氣。

    如果不是那幫貪贓枉法的敗類,河道兩岸的百姓們也不會因為洪水氾濫以致於家破人亡。

    史書記載,鄭沅慶及其家眷在馮侍郎遇害後的第三個月全部葬身意外大火,如此看來很有可能是被人滅了口,幕後之人好深的算計。

    只是鄭沅慶貴為侯爺,怎會甘心聽命於那個幕後之人?是有把柄在那人手裡還是那人權勢太大?

    「那蘇家又如何?」

    「屬下查到已故蘇大人的貪墨案,其實與開國皇帝親繪的那副錦繡河山圖有關。」

    錦繡河山圖?

    眾人一聽不禁面面相覷,心中皆是凜然。

    輕雲端著茶盞的手也猛然一頓,清麗絕俗的臉上表情甚是凝重。

    她聽父皇說過,開國皇帝登基當年親手繪了一副晉國江山圖送給開國皇后做為生辰禮物,開國皇后親筆題字『錦繡河山』並惜若珍寶,從未展示人前,可惜開國皇后仙逝後,那幅圖也莫名其妙地消失無蹤。

    開國皇帝命人暗中查找多年一無所獲,臨終前叮囑繼位皇帝務必要尋回那幅圖,歸於開國皇后陵寢中。

    十一年前,父皇確實尋回那幅圖完成了開國皇帝的遺願,卻並沒有告訴她其中細節,沒想到竟然與蘇子涵的父親有關。

    「你繼續說。」

    「是。」龍影接著說道:「屬下從一個漕幫老人口中獲悉,自古尚陽郡內勢力最大的漕幫和鹽幫就爭鬥不休,以往繼任的郡守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維持表面平靜,偏偏清廉正直又性子執拗的蘇大人一再打壓清剿兩股勢力,因此與兩幫結下了仇怨;

    出事前不久,兩幫又因爭搶地盤發生激烈打鬥且傷及無辜的百姓,蘇大人將鬧事的人全部關入大牢申明要嚴懲不殆;

    兩幫幫主自然坐不住,於是難得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商量對策,時值在漕幫做客的鐵木先生出了個主意,說蘇大人平生唯一嗜好就是收集詩詞古畫,不如就以此讓蘇大人丟官送命一勞永逸;

    雖然兩幫幫主忌恨蘇大人,可蘇大人畢竟是官,他們是民,民不與官鬥,加上蘇大人是個好官,他們不想做得這麼絕,但架不住鐵木先生的遊說和朝中有人施壓,最後由原漕幫幫主將鐵木先生給的一幅圖趁夜偷偷混入蘇大人書房的詩詞古畫裡;

    第二天,兩幫幫主按計劃讓手下的人扮作百姓去刺史府告發蘇大人貪贓枉法,刺史立即帶人搜查郡守府發現了那副錦繡河山圖,知道事關重大直接呈報了皇上;

    皇上深知蘇大人秉性,根本不相信蘇大人會貪贓枉法,而且還打算以尋回錦繡河山圖之功褒獎蘇大人,卻不想兩幫幫主脅迫尚陽郡數千名百姓聯名上書,有理有據地指證蘇大人在任職期間貪贓舞弊;

    眼看著眾怒難平,蘇大人又找不出有力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同時不想皇上為難便主動認了罪;

    感念蘇大人的深明大義和犧牲,所以皇上只將他一人斬首家眷流放,其子嗣依然可以參加科舉;

    事後一個月內,兩幫幫主和參與商議計劃的人都相繼死去;

    那位老人是幫裡的長老自然參加了那次密談,同樣也就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暗殺,好在他裝死才僥倖逃過一劫,卻落下了終生殘疾,只是他也不知道那位給兩幫幫主施壓的朝廷中人是誰;

    屬下根據老人對那個鐵木先生的外貌描述,又想起烏雲公主曾說過阿木古郎的小名叫帖木兒,懷疑鐵木先生就是阿木古郎,於是趕往了周國。」

    聽完龍影的回報,眾人一時間心緒不平。

    馮侍郎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遭到殺害不難理解,可蘇大人的案子聽起來簡直匪夷所思,這都什麼事啊?

    還有阿木古郎,不到十歲就勾連本國人謀害本國的朝廷官員,他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輕雲卻知道那些人謀害蘇大人的原因,尚陽郡排名晉國的經濟重地第三,其包含的勢力之多水之深可想而知,偏偏蘇大人忠於父皇且秉性剛直不阿,不懂得圓滑變通,自然成了許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最終落得那樣的結局再正常不過。

    「如今那兩人在何處?」

    「屬下將他二人安置在一處秘密的地方,只等主子傳喚。」

    放下茶盞,輕雲沉聲說道:「先將他二人妥善安置,等我和父皇商議後再做定奪。」

    「屬下遵旨!」

    「你也下去休息吧,受了那麼重的傷總要好好靜養一段時間。」

    「謝主子關心,屬下已經沒事了。」

    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輕雲微微後仰靠著椅背,伸手捏了捏眉心,眼底有著掩不住的倦意和幽邃。

    「事情已經漸漸明朗,相信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墨炫起身走到輕雲身後,雙手力度適中地放鬆她的雙肩。

    「馮侍郎的案子雖有人證物證,可鄭沅慶已死,幕後之人又那般老奸巨猾,怕是賬本上的那些官員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實身份,只能試試看能否查出蛛絲馬跡,至於蘇大人,當時連父皇都不能澄清蘇大人的清白,如今僅憑那個漕幫老人的說辭根本無法翻案。

    可惜我們從阿木古郎南院裡拿到的東西只有事關楚國和梁國,還有一些周邊的小國,與本國有關的東西只怕不是被人拿走就是銷毀了,之前還以為住在南院的是梁國人,現在看來是另有其人。」

    「蘇靜茹?」

    輕雲搖了搖頭:「蘇靜茹表面是丞相的人,實際上卻是梁思聰的人,如果真是她,不可能只拿走或銷毀關於本國的證據而留下梁國的。」

    「你懷疑是丞相的人?」墨炫眉頭一挑。

    輕雲微微合上雙眼:「我也說不上來,只是總覺得跟丞相脫不了干係,他深得先皇信任和器重,又是輔政大臣,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要……」

    白皙指腹忽然貼上輕雲的櫻唇,瞧見輕雲睜開的眼中閃著疑惑,墨炫壓低聲音說道:「外面有人。」說完疾步走到窗邊,猛然打開窗戶,只見一道身影迅速消失於遠處的樹叢裡,舞影隨即悄然追去,片刻,返回來恭敬道:「稟主子,是袁嬤嬤。」

    「袁嬤嬤?!」輕雲面色頓時變得清幽如霜:「我記得袁嬤嬤不會武功,怎麼可能進了主院竟沒人察覺?」

    墨炫也若有所思:「她剛剛進得主院應該沒聽到什麼。」

    「屬下等失職,請主子責罰!」舞影和當值的暗衛們一臉羞愧地重重跪在地上,身為暗衛卻讓袁嬤嬤在眼皮子底下靠近了主院,如果主子因此有什麼閃失,他們萬死難贖其咎。

    揮手示意眾人起身,輕雲唇角揚起一抹凜冽冷笑:「沒想到袁嬤嬤居然深藏不露,我一直小覷了她。」

    盛夏的傍晚,絢爛晚霞渲染著碧藍的天空,百花競相綻放的御花園裡,眾人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著,氣氛顯得很平和。

    看了看大臣中那幾張年輕陌生的臉孔,又看了看低著頭看不清神情的父親,以及往常眾人爭相巴結如今卻無人問津的兒子,尤其芷嵐那個臭丫頭竟然坐在賢王妃身邊,貴妃美艷臉上不禁陰沉得彷彿能擰出水來。

    「皇上駕到——九公主駕到——」

    隨著一道高亢的聲音響起,惠文帝牽著輕雲的手緩緩走到主位,星眸掃過跪在地上的眾人威嚴道:「平身。」

    「謝皇上!」眾人謝過然後起身落座。

    惠文帝開口說道:「今夜是為平定內亂的功臣們接風洗塵,諸位不必拘束盡可開懷暢飲。」

    話雖如此,但真正敢開懷暢飲的人卻沒幾個,倒是司馬岳不停跟三哥五哥推杯換盞。

    眼見眾人都正襟危坐,輕雲笑了笑道:「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本宮從九原郡帶回一樣特色食物權當犒賞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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