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三百二十章 、最後（二） 文 / 水丘閱
後山上。
眾人圍成一圈，中間，時慕離輕輕的抱著她的娘親，目光輕柔的望著，原本應該是鬼面閣主抱著的，可是此刻，他卻站在了角落一邊，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逝，他突然怕了，他怕眉兒醒來時看到他的那種眼神。
鬼面閣主靜靜的站在一邊，悄悄的注視著。
「唔……」
「娘親？娘親……」時慕離看到司寇眉的手，微微的動了動，她欣喜若狂的輕喚著娘親，「娘親，我是阿離。」
「宮主……」
眾人紛紛走近了一步，鬼面閣主也忍不住踏前一步，眉兒，我的眉兒……
躺在時慕離懷中的紅衣女子緩緩睜開了雙眼，那雙閉了十多年的眼睛終於再一次睜了開來，當司寇眉睜開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自己的女兒——時慕離，在時慕離的身後，是沙芙等人。
「阿離，我的女兒……」
「娘親！」當時慕離聽到自己娘親喚出自己名字時，眼淚好似絕了堤般流下，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娘親喚自己。
「宮主……」
「宮主，您終於醒了。」
沙芙和左娘都忍不住紛紛落淚，她們盼這一天盼了這麼多年，可是……
司寇眉望著沙芙和左娘，嘴角揚起輕柔的笑容，「你們哭什麼呀，沙芙，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善感了。」
沙芙沒有答話，她哭，是因為宮主馬上又要離她們而去了。
「阿離，你都長這麼大了。」司寇眉的目光重回時慕離的身上，上次和她分別的時候她只有五歲，才那麼一點大，一晃眼，自己的女兒已經長得這麼大了，也出落的這麼水靈，那張面容更是和自己相似的很。
「傻丫頭，剛說你長大了，怎麼還哭鼻子啊。」
司寇眉輕柔的拭去時慕離臉上的淚水，這是第一次時慕離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母愛。
之前在恢復記憶的時候，時慕離曾見過小小的阿離在玉宮生活的時光，那個時候她就很想感受一下娘親的溫暖。
時慕離擦乾自己的眼淚，嫣然一笑，她說：「娘親，阿離長大了，阿離認識了很多的朋友。」
「娘親都知道。」
司寇眉看到時慕離臉上的疑惑後，含笑道：「傻孩子，娘親被冰封的這些年雖然不能說話不能動，但是娘親能聽得見你們說的話。」
「娘親……」
「你就是阿離口中最好的朋友風玉樓吧。」司寇眉站起身來，走到風玉樓等人的面前，「那你就應該是活潑可愛的卿兒姑娘了吧，郎才女貌，很般配啊，玉樓這麼難追，卿兒，也真是難為你了。」
風玉樓和遲日卿兒聽到司寇眉的話後，紛紛望向時慕離。
「阿離！」
「阿離姐姐！」遲日卿兒沒有想到她的阿離姐姐竟然將這些事情也告訴了司寇眉，討厭，真是羞死人了啦。
時慕離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她怎麼會知道娘親竟然聽到啊。
「傻丫頭，勇敢的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沒有錯啊，害什麼羞啊。」司寇眉輕輕的摸了摸遲日卿兒的小腦袋，在她的眼裡，卿兒就像阿離一樣，都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她們這個年紀本應該是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
「嗯。」卿兒忍住想哭的衝動，重重點頭。
當司寇眉移開了視線後，卿兒趕忙別過頭去，強忍的淚水在那一刻盡數落下，風玉樓輕輕的攬住卿兒的肩頭，輕輕的拍打著。
「那你應該就是姬竺了吧，清冷出眾，不錯不錯。」
「宮主，您過獎了。」姬竺彬彬有禮的說道。
司寇眉輕輕一笑，「我聽阿離說，你思維敏捷，才識過人，這一路上，多虧了你照顧阿離。」
姬竺謙虛的說道，「這是姬竺應該做的。」
「宮主，還有我和玉樓哥哥呢，我們一路上也很照顧阿離姐姐呢。」卿兒收拾好悲傷後，露出她最燦爛的笑顏，已經是宮主的最後時刻了，大家都一直強擠著笑容，不想讓她看到悲傷。
「是是是，謝謝你們了。」
時慕離上前，挽住司寇眉的手，柔聲說道：「娘親，別聽卿兒瞎說，這丫頭，最喜歡胡扯這些有的沒的。」
「你這孩子……」司寇眉寵溺的說道。
其他人看到時慕離和司寇眉歡聲笑語，心中卻是一片哀傷，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刻是司寇眉人生中的最後一刻，他們不知道她還剩下多少時間，他們只知道時慕離想讓她娘親記住最後這歡笑的瞬間。
時慕離的朋友，司寇眉一個個的認了過來，這些都是她不在阿離身邊的時候，一直陪著阿離的朋友們，她感激他們。
最後，司寇眉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那身黑影上。
眾人紛紛循著司寇眉的目光望了去，這時候，眾人發現，不知在何時，鬼面閣主臉上那張巨大的鬼面具不見了蹤影，一張溫潤俊朗的陌生臉龐浮現。對於眾人來說，那張臉龐是陌生的，但是對於司寇眉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鄒彧……」
司寇眉輕喚著鬼面閣主的名字，朝著他那邊走了過去。
當司寇眉醒來的時候，鬼面閣主一直靜靜的站在角落裡，好幾次，他的腳想邁出去，好不容易，他下定了決心想走到她面前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司寇眉說，在她冰封的時候，她什麼事情都聽到了。
那一刻，他怕了。
他怕她知道自己如今已經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怕她的眼神中會有和別人一樣的厭惡與憎恨，他怕她看不起自己，他怕……
不過還好，當他的目光忐忑的迎上司寇眉的眼神時，他發現，那雙清亮的眸子還是一如往昔，沒有想像中的憎恨，沒有他害怕的嫌惡，還好，她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眉兒。「眉兒，眉兒……」
腳步剛邁出一步，他卻猛地停住。
是啊，她還是他認識的那個眉兒，可是他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鄒彧了。
十幾年過去了，他已經不是當初神農族的那個少年了，如今的他，是蒼冥閣的鬼面閣主，是人人畏懼的大魔頭，他的手上，早已經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