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2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神祇與修羅 文 / 水丘閱
他，是誰？
他，難道不是裴天琅嗎？不是自己的兒子嗎？
裴遼南坐在龍床上，不明白裴辛秉他們之間的對話，但是他聽的很明白，一種質疑，一種猜測突然湧上心頭，裴遼南望向站在那兒安靜的青衣男子，心裡燃起一種忐忑的情緒。
這一刻，眾人的目光紛紛投注在裴天琅的身上。
萬眾矚目的感覺不錯，只可惜，現在卻是以一個階下囚的身份。
裴天琅淡然的看著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的聞人無御，看著他那張絕色無雙的熟悉面容，多少次，多少次在夢中見到的那張容顏，此時此刻竟在眼前。「我很想知道，你是什麼察覺到的。」
對上淡然的眸子，聞人無御緩緩開口。「一開始。」
這個答案，讓青衣男子的心，一頓。
他以為，他是在接觸中慢慢發現的，是自己露出了什麼馬腳，卻不曾想到，他竟是在一開始，從一開始，他就是認出了自己。
難怪……難怪他會破了自己多年的佈局……
原來，原來不是自己想的不夠周到，而是……而是他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察覺到自己不同的身份。
沒想到，我們之間的芥蒂與羈絆竟是這麼的深。
玄紫男子的手，修長的手指剛觸碰到青衣男子的臉頰時，就聽的從青衣男子嘴裡蹦出的輕輕笑聲。
那笑聲，參雜了很多的東西。
聞人無御指尖一頓，卻只是僅僅一秒的停頓，然後下一秒，撕拉一聲，一張renpi面具脫落，屬於裴天琅的面孔下露出一張魅*惑絕倫的美顏，當這張陌生卻美到極致的容顏暴露在空氣中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原以為裴辛秉是邪魅的容顏，可是跟眼前之人一比，卻生生失了色彩。
一個是螢火之光，而另一個則是皓月之色。
黑亮垂直的發下，有著一雙桃花般的眼眸，帶著如霧般的星光，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他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那兒，魅&惑不羈，帶著致命的誘*惑，卻又冷傲孤清，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世天地的強勢。
有一點，他和聞人無御一樣，都那股與生俱來的王者之風。
他，傲世天地。
聞人無御，則是睥睨蒼穹。
兩人皆是矛盾的復合體，可是更多的，聞人無御是聖潔般的神聖，而他，是來自無盡地獄的魔鬼修羅。
他們並肩站著，一個神祇，一個修羅，站在了對立兩面。
真相被撥開的那一剎那，這張熟悉無比的容顏暴露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驗證，聞人無御凝望著眼前男子，心，陡然跳快了一拍，可是臉上卻仍是一貫的風輕雲淡，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好像才開始。
青衣男子似乎讀懂了聞人無御眼中的含義，他微微一笑，似是在肯定。
沒錯，一切只是開始。
「他，究竟是誰？」裴辛秉忍不住開口問道，陌生的容顏，很顯然眼前這個「裴天琅」不是他的二弟。
「他是九幽國的太子，齊玄宸。」
*
雨夜再長，還是會過去。
告別黑暗帶來黎明，所有的再難都隨這個雨夜的消失而消逝，驚心動魄、曲折多舛的宮斗一夜終於落下了帷幕，當破曉再次來臨的時候，一切都重新走上了正規，開始緩緩的運作起來。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一國之君身體日漸虛弱，就算是續命丹，也維持不了幾日。
另外，駐守在邊關的十萬大軍也已撤走，風玉樓等人也在回帝都的路上。
當然還有一個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假冒的二皇子，其實不用說大家也清楚，真正的裴天琅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至於這位假冒二皇子的身份，聞人太子說他是九幽國的太子齊玄宸，一個別國的太子潛伏在其他國家，還打算一舉吞併太原國，這當中肯定有什麼大陰謀，裴辛秉對此高度重視，當然他也不會傻的對外公佈，說九幽國的太子在自己的手裡。
不過此事相當嚴峻，於是乎，裴辛秉開始忙得不亦樂乎，沒辦法，裴遼南病重，一切都落在了裴辛秉的頭上，誰讓他是未來的國君呢。
這邊裴辛秉忙的跳腳，而另一邊，則是有人氣的跳腳。
話說當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回到古溯國時，身為古溯國丞相的白雲褚聽聞這十萬大軍什麼都沒幹，就是在那兒住了幾天就回來了，不由得氣的跳腳。
雖然說沒打仗，沒死傷，是件好事，但是……但是這十萬大軍來來回回，吃的用的，都不是個小數目，而且最最最關鍵的是，太原國又不報銷這點差旅費，這讓白雲褚不由得心痛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當然，這些都是幾日後的事情。
*
就當外面陽光明媚時，有一個人，來到了一個陰暗潮濕的地方。
這裡，是太原國的死牢，是用來關押死囚的，死囚是不需要見到陽光的，因此這個地方，長年陰冷昏暗。
假冒二皇子的齊玄宸就被關押在這裡，死牢的盡頭。
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傳入靠牆而坐的男子耳裡，男子唇角一揚，不用抬頭他也知道來人是誰。
髒亂，陰暗，潮濕，還帶著一股隱淡的臭味，然而這一切卻絲毫不影響端坐在牆壁邊的男子，不影響他的氣質。
聞人無御站在牢房外，看著那個悠然自得的青衣男子。
「你想幹什麼？」
開門見山，直接進入主題，這般直爽，讓青衣男子不由的一笑，他轉過身來，為自己調整好一個舒服的角度，然後對上門外那聖潔高貴的男子眼神，悠悠的開口，「你說，我想幹什麼呢？」
「假冒皇子，潛伏別國，意圖吞併太原國，你說，你想幹嘛。」銳利的眼神，看透一切，亦看透了人心。
「既然你都知道了，還問什麼呢。」
齊玄宸慵懶的瞥了眼站在門外的玄紫男子後，便閉上了眼，有種不再開口的感覺。
「真的是這樣嗎？若你只是想吞併太原國，依你的性子，你不會在此潛伏多年，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淡淡的丟下這麼一句話後，聞人太子最後望了眼坐在牆邊閉目養神的男子後，便轉身離去。
直到腳步聲遠去，直到沒有聲響後，靠在牆上的男子驟然睜開了眼。
一道精光從眼底迸發，帶著意味深長的複雜神色，望著剛剛玄紫男子離去的方向。
*
哎。
哎，哎。
一聲聲的歎氣，從女子的紅唇中蹦出，一個接一個。
荷花池邊，一抹青色和一抹黑色坐著，如此冷色調的顏色，給晚秋又增添了幾分涼意。
半風望著呆坐在石凳上，無所事事的女子，看著她無聊的面孔，陪著她一起無聊，然後細數著這是她第幾次歎氣。
「半風啊。」
無聊透頂的時慕離，慵懶的開口。
「半風啊，我們自己出去玩好不好啊？一直坐在這裡沒事情幹啊。」自從所有的事情結束後，時慕離突然發現自己沒啥好幹的了，不用緊張的籌備什麼事宜，也不用提防著誰誰誰，日子變得平常又無趣。
「可是去哪裡玩呢，不如我們去逛青*樓吧？」時慕離望向一旁的半風，提議道。
然而，這個提議卻讓半風不禁黑了臉。
青*樓……風塵之地，煙花場所，這怎麼可以啊……太子妃這麼聖潔的人，怎麼可以去這種地方啊。
於是乎，半風搖頭猛拒絕。
他不能帶回未來的太子妃，要是被主子知道，主子一定會生氣的，那後果很嚴重的。
「半風……好半風……」時慕離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拉著半風的胳膊撒嬌道，若是換了聞人無御說不准就肯了，可是現在，現在的對象卻是半風，半風瞧見時慕離這副模樣，心裡大汗，忙把手抽出來。
可是，時慕離又怎麼會輕易的放過他呢。
「你去不去？好，你不去我去！」軟的不行，她就來硬的。
果然，當時慕離站起身朝外走去的時候，半風猛地衝了過來，一臉為難的看著時慕離，這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
去，對太子妃影響不好，不去，若是出了什麼可怎麼辦啊。
半風心裡十分的為難，他望著時慕離一臉強硬的神情，把心一橫，認命的說道：「去。」
「這才對嘛。」時慕離十分讚賞的拍了拍半風的肩膀，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渾然忽略了半風那哭笑不得的臉龐。
兩人朝著門外走去，可沒走幾步，就看到一抹紅色朝著這邊奔來。
「我說大皇子，你這麼風風火火的是幹什麼呀。」穿著這麼艷麗的紅色，除了當朝的大皇子殿下，還能有誰，時慕離望著裴辛秉這副風風火火的模樣，不由的感到好笑，等走近了，她才看到他眼底的烏黑。
「看來，你最近過的很辛苦嘛，都熬出黑眼圈了。」
「哎，這國事真多，忙都忙不過來，我倒是有些懷念以前的日子了。」裴辛秉開始猛吐苦水，這幾日的生活，可真不是人過的，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對了，三弟什麼時候回來啊？這皇位，不如讓他來坐吧。」
聽到裴辛秉的抱怨，時慕離莞爾一笑。「現在知道辛苦了，當初還那麼念念不忘這個位子啊。」
「後悔了行不行啊，三弟呢？」裴辛秉被說的一個尷尬，忙換了話題。
「玉樓飛鴿傳書，說要先去趟沐陽縣，風老爺子病重，他趕著去見最後一面，可能暫時回不來了。」說到這，時慕離頓了頓，悄悄瞥了眼紅衣男子，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道，「卿兒也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