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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0章 往事如煙【一】 文 / 糞土當年萬戶侯

    在阿呆離開吏部尚書於大人後,他卻是因為肩胛骨處被長矛貫穿,長矛上沾染著毒素,砰地一聲,阿呆墜馬而下,掉入了經過的湖泊中。

    …

    卻說此時祁連山脈中,吏部尚書忽然想起了阿呆已經是中毒,卻是不曾從他手中索要解藥,而他也因為心中巨變,竟是忘記了把解藥送給那名壯士。

    於大人的心中十分的不忍,長歎一聲。「來人啦,馬上派人去追那名壯士,將解藥給他!」

    番子聞此,俱都是搖了搖頭,「報大人,那人騎著的乃是一匹上好的汗血寶馬,不可能追的上…」

    「愚蠢!」吏部尚書喝道,「此時,那名壯士身上,想來已經是毒發了,還不快去!」

    番子領命,站起返身,只聽得虛空中,一陣嗚嗚的聲音,一根拇指粗細的狼牙箭竟是噗的一聲,射入了這名番子的喉嚨中。

    「又有刺客,保護大人!」

    肅殺的風,籠罩了這片竹林,數百人身著黑衣,頭上戴著黑色的絲巾,蒙著臉,身形如鬼魅,翩然而至。

    為首一人,看了一眼吏部尚書於大人,冷喝道:「冷月莊的人,果真全是廢物!」

    吏部尚書身旁的護衛,附耳對於大人道:「大人,是西廠的人。」

    西廠來人,除了那為首之人,竟是沒有一個人發出絲毫的聲音,氣氛十分的肅殺。

    為首之人揮了揮手,「殺,一人不留!」

    說罷,他提劍而來,守護在吏部尚書手中的衛士,頓時神色緊張,因為他能感覺到,對方絕對是西廠中的一名高手,行走間,身形迅疾不說,而且腳步僅僅是在地面上輕輕一點,便躍出了五六丈!

    「不可小覷,保護大人!」護衛說罷,縱身一躍,鏹的一聲,手中寶劍出鞘,劃過一道冷光。

    西廠高手,雙眸冷峻,黑布蒙著的嘴角掠過一絲冷冷笑意。

    刷——虛空中只見一道寒光掠過,砰地一聲,那名護衛竟是直接被斬成了兩半兒。

    「葛大人!」吏部尚書臉色大驚,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堂堂護衛高手葛大人,在這名西廠高手的手中,竟是連一個回合都支持不下去。

    他的臉色慘白,身旁又有幾名番子衝了上去,卻都被那人斬翻!

    「於大人,你真的該死!」西廠高手嘴裡一聲冰冷異常的一句話,不知是從哪裡發出。

    這一句話,蒙面之人,幾乎是一字一頓,緩緩地說出,其中對於吏部尚書的恨意,猶如寒冬飛霜。

    說話間,蒙面高手伸出了手臂,狠狠地掐住了吏部尚書於大人的脖子,只見蒙面高手的黑衣下,卻是至尊黃色蟒袍!

    這麼一會兒的時間,西廠的人,已經是將吏部尚書於大人的所有護衛,屠戮得乾乾淨淨…整片竹林中,只有吏部尚書於大人被那黑衣人掐著脖子,緩緩地抬起,直至於大人的腳尖,夠不到地面。

    「嘿嘿,原本我打算是讓冷月莊的刺客動手,只是沒想到,嘿嘿…」蒙面人古怪地笑著,吏部尚書於大人臉面憋得通紅。

    「天意弄人,非得讓我親手解決了你,於大人!」

    說著,黑衣蒙面人扯下了身上的黑衣,露出了他英俊異常,無比帥氣的臉面。

    黑衣下,果真是黃色至尊蟒袍。

    朦朧的月色下,席捲著清冷的風。

    黃色至尊蟒袍下,是一名英俊得令人髮指的男人,他的唇,若血,他的眉,鋒利如刀,只是他的眼神,本應該是如星辰般爽朗,此刻卻無比的猙獰和陰鷙。

    「是…是你!」吏部尚書於大人艱難地蹦出了幾個字,「裘…裘…裘百川!」

    這黑衣蒙面高手,赫然便是西廠廠公,代國皇帝面前大紅人裘百川。

    如今他竟是帶領著西廠的高手,只為了殺了吏部尚書於大人。

    原本,他希望親眼看著冷月莊的人,能夠殺了吏部尚書,但是冷月莊的那個呆子,竟是沒有殺吏部尚書。

    這讓裘百川感到一絲輕鬆,卻又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快感,這是一種對於吏部尚書無比痛恨,才能引起的快感!想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能夠親手斬殺了於遷,裘百川便覺得身上好似有電流流淌,無比的令人激動。

    「哈哈哈———」此時,聽聞了於遷嘴裡的「裘百川」三字,西廠廠公裘百川,竟是瘋狂地大笑。

    「哈哈哈,好一個裘百川!」裘百川笑著,撕心裂肺地狂笑著,竟是流下了眼淚。

    他手中的力道,漸漸地鬆開,咳咳,於遷趁此良機,得以苟延殘喘。

    過了一會兒,瘋狂大笑著的裘百川,用左手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眼睛邊的眼淚,他不過是二十餘歲出頭,但是這一頓狂笑,他的臉色,看起來十分的可怖猙獰。

    「於遷,你可知吾之真名?!」裘百川忽然大聲道,眼睛瞪著於遷,手中的勁道,逐漸的加大了幾分,狠狠地掐著他的脖子。

    「入宮那一日,艷千洵告訴我——我的名字,叫做於百川!」裘百川,不,應該是於百川,西廠大太監,手中的力道陡然一增,瘋狂的大笑著,將吏部尚書於遷活活掐死在手中。

    「呃——」聽聞「於百川」三個字,吏部尚書於大人,陡然間眼睛大睜,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俊俏異常的男子。

    朦朧的眼神細細看著於百川,於遷忽然覺得,這個男子,竟是這麼的陌生,卻又如此的熟悉。

    他的眉,他的唇,讓於遷想起了當年那一晚,那一名女子。

    「你是——」於遷怒睜著雙眼,想要說出話來,但是他的喉嚨好似被什麼擋住了一般,根本就發不出什麼話。

    「嗚」血沫子,從於遷的嘴邊發出,他的眼睛充血,憋得難受的要命,但是眼角卻忽然間留下了眼淚。

    朦朧的眼中,於遷似乎又看到了當年那名俏媚的女子,她身為江南首富沈家的富豪千金,羞怯地倚在紅袖樓上,一張白衫卻難以遮掩她傾城傾國的容顏。

    往事在瞬間,似乎是展現在了眼前…

    當年,他於遷不過是一名貧苦的秀才,趕考途中,路徑江南首富沈家,正值沈家大小姐拋繡球招親!

    於遷背上背著破舊的書箱,左手上拿著一卷破書,一邊搖頭晃腦一邊看著破書,頗為怡然自得,而他的右手,則是拿著一個饃饃,一邊苦讀,一邊大口咬下饃饃,臉上是怡然的笑意。

    即便是經過了紅袖樓的那一瞬間,鑼鼓喧天的熱鬧,卻依舊沒有打擾到於遷的專注!

    但,不知為何,於遷的心中忽然莫名的一動,他抬頭看去,卻是紅袖樓旁,一名魅力不可方物的千金女子,正在巧笑盼兮看著頗為狼狽卻又自得的於遷。

    緣分,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二人雙眸僅僅是一掠,對視不過是連一息都不到,但僅僅是這麼一息間,沈家千金已經是決定了,手中的繡球,將拋往何處!

    一個是風度翩翩書生,一個是未出閣的傾國佳人——沈家小姐手中的紅色繡球,以一個極為優美的弧度劃過虛空,不偏不倚,落在了於遷的手中。

    那於遷,原本尚還一愣,但此時已經是人潮湧來,向他手中的繡球撲來。

    於遷也怒了,當即將繡球抱在了懷裡,緊緊地抱著不放開。

    此刻,沈府走出來幾名家奴,向於遷一拜,「恭喜公子,賀喜公子!」眾人也是向他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此時於遷終於是明白了,那名千金小姐,竟是喜歡上了自己。

    ……

    韶華易逝,轉眼將近一年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這一年八月十五,花前月下,兩道身影,溫存相依,望著天上的月亮銀盤,相互守護。

    「相公,該是大考的時間了,你也是該上京赴考了…」美婦一襲白衫,髮髻剛剛盤起,她的肚子,微微隆起,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

    「沈娘,話雖如此,可是我卻擔心你和肚中的孩兒!」於遷道。

    沈娘微微一笑,夜涼了,沈娘將相公衣衫上面鬆開的扣子一一繫住,感受著她的溫存,於遷大手握住了沈娘的小手。

    「娘子,我——」於遷欲言又止,雙眼已經是淚眼朦朧。

    「可是,沈娘看得出來,今日的晚餐上,相公可並不是十分的開心。」沈娘道,「或許,當年沈娘將繡球拋給相公,已經是一個錯誤了!」

    「不,沈娘,你萬萬不可這麼說!於遷這一輩子,有妻如此,夫復何求!」於遷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

    沈娘聽了他的話,也是淚眼朦朧。

    「是沈娘,害的相公,竟是被剝奪了入仕做官的資格!」

    當沈娘將紅繡球拋給於遷的那一刻,他便不得不成為了沈家的贅婿,自古贅婿,身份低微,沒有入仕當官的資格。

    「呵呵,江山和美人,豈能二者兼顧?於遷這一生,已經很滿足了!」於遷道,內心中卻是歎了一口氣。

    沈娘又怎能看不出他心中的不甘——寒窗苦讀十年,不就是為了金榜題名時麼?

    沈娘聽了,臉上微微地一笑,她伏在於遷的膝上,「有了相公這句話,沈娘受再大的苦也值得了!」

    沈娘話語一滯,「相公,按照先前奴家的建議,你就把沈娘——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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